楚天在下午的時候,接到白雪衣的電話。
手指輕輕的張開,在陽光中來回閃動,楚天心里掐算著半月的期限,溫柔的笑道︰「衣衣,咱們的承諾似乎還沒到期限,你怎麼有空來電話了?是不是想念夫君所以特地來問候?或者知道夫君身負重傷就來關懷?」
白雪衣有些無奈,但嘴角卻揚起輕笑。
等這個無賴般的家伙停止滔滔不絕後,宛如天山雪蓮般的女人才淡淡開口︰「我來問問戰國七劍的事情有沒進展,如果你那天純粹是出自義氣替唐大龍扛下,或者逃避紅日組織的刺殺而故意緩沖,那麼你就錯了!」
楚天不以為意,柔聲回道︰「我錯了?」
白雪衣眼里閃過無言的落寞,隨即波瀾不驚的開口︰「沒錯!你本來就是紅日組織的目標,殺你是絕不更改的事情,如果你找回戰國七劍還能挽回自己性命,如果你根本無法實現承諾,那只會讓你死的更快更慘!」
楚天笑了起來,淡淡回答︰「衣衣放心,我保證把戰國七劍交給你!」
白雪衣平和的點點頭,聲音輕柔的發出︰「希望如此吧!竟然你有這樣的信心,我也不便多說什麼,我明天就會離開雲南,你保重好自己,等你我承諾的期限到了,我就會去京城找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敢情這女人始終留在雲南自己,或者說是自己有沒有可能拿回戰國七劍,看來這東西對白雪衣來說確實重要無比,楚天稍微思慮,隨後神情肅穆的開口︰「衣衣,你竟然要走了,今晚能否讓我見見你?」
或許是楚天的聲音鄭重,或許是下次見面就要為敵。
所以白雪衣並沒有拒絕︰「我在昆明酒店八零三房!」
有了確切地點,楚天欣喜若狂,恢復成玩世不恭的態度︰「好,今晚咱們就」話還沒有說完,白雪衣就把電話掛了,不讓他把輕浮的話講完,留下楚天站在陽台郁悶,好不容易找個聖女*,卻吃了閉門羹。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沮喪,因為是時候去見高天王了。
楚天這次出行是扛著見方俊的理由離開,而且只帶了天養生以及兩名帥軍兄弟前去,鑽進轎車的時候,楚天有些哭笑不得,為了不讓內奸有什麼懷疑,自己的行動反而變得鬼鬼祟祟,連出行都要找借口掩飾。
看來,要盡快收了老K了!楚天無奈的嘆道。
這個世界或許正有巧合之事,高天王也就住在昆明酒店,等楚天趕到的時候,正見高天王和阿童木在吃飯,整天沒怎麼進食的楚天,也臨時加入了他們的飯局,反正大家都已經相熟,所以並沒有太多的拘謹和顧忌。
楚天自始至終都沒有詢問高天王為何要暗算竹聯幫高手,倒是高天王在談笑風生的氣氛中扛不住楚天的若隱若現的壓力,終究在踫完酒後開口︰「少帥,天王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這個恩情將來必定十倍奉還!」
楚天微微點頭,揮手讓阿童木出去把守。
等後者離去之後,楚天才笑著道︰「高大哥,你就不要見外了,實話相告,當我從龐然手中拿到名單時,見到高大哥的名字也在上面,我就知道你絕不會跟那些渣滓同流合污,所以才派阿童木前去天王寨保護你!」
大家在江湖都滾開多年,其中的彎彎早就清楚。
高天王當然知道楚天派阿童木的原因,那就是在關鍵時刻圍殺竹聯幫高手,包括掌控自己的生死,他今晚來酒店也是試探自己態度,如果自己不向他表示盡忠,那就會被楚天毫不猶豫殺掉,絕對沒有中間路線選擇。
高天王稍微思慮,眼露感激道︰
「少帥,天王謝謝你的信任,否則我早就死在天王寨了,何況現在死了七十余名竹聯幫高手,天王也無法再拋頭露面了,否則陳泰山會不惜代價要我的命,因此我想投靠少帥!」
楚天哈哈大笑起來,拍著他的肩膀道︰
「咱們向來就是好兄弟!」
有了高天王死心塌地的表態,楚天就為他出謀劃策,讓他先找個地方匿藏兩三個月,等過了風頭不再讓陳泰山雲南了,再出來暗中主持大局,到時候錢照賺,人照活,就算陳泰山猜疑他活著,也不會過度反應。
高天王連連點頭,還贊許楚天思慮周到。
隨後兩人又確定了其他利益分成,楚天算是把雲南暗中掌控起來,他相信只要高天王和戰天翔他們照著自己部署去做,頂多半年就可以穩固整個雲南的勢力,到時候浮出水面對付唐門,將是勢如破竹的奪下雲南。
今晚的楚天因為高興,喝了五杯酒。
酒精的刺激頓時讓他有些恍惚,等走出高天王房間時,楚天就感覺到醉意濃濃,稍微思慮並沒有下樓回龍鳳山莊,而是讓天養生跟自己上到八樓,在這心力交瘁的時刻,他格外想念白雪衣,想念那雙清冷的眸子。
踏上昆明酒店的八樓,楚天才知道白雪衣包下了整層樓。
走廊散站著十余名彪形大漢,見到楚天後都微微愣然,但卻沒有人顯示出敵意,他們相互對視幾眼,隨後就有人迎接了上來,出口更是讓楚天愕然,這名紅日殺手恭敬開口︰「原來是少帥,請問是要找宗主嗎?」
想不到自己在紅日組織那麼有名,連看門的都認識自己。
似乎是看穿了楚天心里所思所想,這名紅日殺手輕輕補充道︰「宗主早已經告知我們,少帥今晚可能會前來商談要事,要我們不必大驚小怪也不要出手阻攔,所以我們見到少帥並不意外,更不會發生什麼沖突。」
原來如此,楚天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楚天環視周圍環境數眼,讓天養生隨便找個地方休整,然後就大大方方的踏上走廊地毯,沒有絲毫擔憂這些殺手會要自己的命,他坦然迎上殺手的目光,笑道︰「如果宗主還沒有睡覺,我是想請她出來說兩句話。」
紅日殺手微微低頭,淡淡笑道︰「少帥這邊請!」
他領著楚天朝盡頭的八零三號房走去,走廊里不斷有殺手向楚天低頭示意,當然還有人向盡頭深處的白雪衣通報,無不是神態恭敬得以能為他服務為榮,如非楚天是當事人,誰能想到這些人不久前還要自己的命。
當然,以後難免還會要自己的命。
楚天還抽空掃視這些執勤的紅日殺手,個個都韜光養晦精光內斂,想必都屬于白雪衣身邊的親信,遠非那些歪瓜裂棗所能媲美,其間還見到數名勁裝女子閃過,也是英姿颯爽頗有姿色,看來紅日組織還真是不簡單。
沒有多久,楚天就被領到八零三號的套房,這是日租數萬的總統套房,大廳客廳臥室縱橫排開,房門早就被把守的殺手輕輕打開,到套房的大廳坐下時,那領路的年輕人親自奉上香茗,語氣歉然道︰
「宗主正準備睡覺,誰猜得到少帥這麼晚還趕來?」
楚天暗忖紅日不愧為亞洲聲名顯赫的殺手組織,隨便一個看門的小頭領,非但武功不錯,且說話應對得體。微笑道︰「那里那里?兄弟無須客氣才是。」接過香茗,叩了一口後,輕輕笑道︰「兄弟何不坐下聊聊?」
紅日殺手擺擺手,恭敬回道︰「這不合規矩,少帥請稍候。」
楚天再品了兩口熱茶,動容嘆道︰「什麼茶這麼香的?」
話音剛剛落下,白雪衣的聲音柔柔傳來︰「這是西湖著名的龍井茶,若能以當地的虎跑泉水沖泡,更是香清味洌,生津止渴,號為雙絕,以少帥的博學多聞,怎麼會不知呢?」隨即輕嗅回道︰「難怪,你喝酒了!」
楚天朝她瞧去,登時眼前一亮。
她穿的是以真絲織成純白色的素衣棠,領、胸、袖、腳等部位都恰到好處地配以梅花彩繡。花形清麗,色澤悅目,虛實對比,層次分明。加上衣質柔軟飄逸,輕盈軟滑,穿在這美女身上,真是讓人生出仙女之感。
見到主子出來,紅日殺手連忙告退。
白雪衣沒有半絲表情地在他對面靠窗的椅子坐下,彼此隔了整個廳子近兩米的遠距離,她心里清楚的很,越是靠近楚天越容易遭受這家伙的調戲,所以保持適當的冷漠和距離才是最佳選擇。
喝兩口好茶之後,楚天的心智變得清醒很多。
他盯著白雪衣,由衷的嘆道︰「衣衣你真是漂亮,實不相瞞,剛才我見到宗主,差點立即要開小差逃亡,因為我給宗主像天上明月的艷光照射下,忽然生出自慚形穢的強烈感覺。」
白雪衣哭笑不得,沒好氣地道︰
「你就最懂哄人,最擅講些口不對心的話,現在是什麼時候哩?」
楚天嘴角揚起玩世不恭的笑意,意味深長的回道︰「這正是我想問的話,現在是什麼時候呢?宗主為何尚未就寢,是否始終在等待楚天來聚」
白雪衣顯然拿他沒法,恢復平靜道︰「不跟你胡扯,你現在已經見了我,有什麼事要說嗎?沒有的話就請回去吧,等承諾期限到期,我自動會去京城找你了,如果純粹來這里胡言亂語的話,我就把你丟出去。」
楚天忽然變得神情肅穆,正經的道︰「衣衣,我來找你還真是有大事,楚天希望能在這里借宿一晚。」
這個荒唐理由讓白雪衣杏目圓睜,訝然失聲道︰
「什麼?」
楚天翹起二郎腿,擺出流氓無賴的樣兒,大大咧咧的道︰「楚天今晚喝醉了酒不宜坐車回去山莊,加上身無武功難抗仇家刺殺,而我想睡個好覺,唯有來求衣衣收留。唉!小衣衣,你可憐可憐我,收了老衲吧。」
听到他最後兩句不倫不類的胡言亂語,雖明知這小子順便調侃自己,白雪衣仍忍俊不住,只好苦忍著笑意罵道︰「快給我滾,隨便找個街頭露宿去,如果我今晚收留了你,不知道你明天又要提出什麼古怪要求!」
楚天長身而起,伸個懶腰笑道︰
「衣衣,你不要小氣了,你在京城被人暗算還不是睡過楚天的床?我還喂你喝了大半碗粥呢,你怎麼就忘記了?你的閨房在那里?若沒地方過夜,只好將就點借衣衣的床用用,哈哈!宗主的床肯定香噴噴的。」
他邊說邊朝里面走去,對于套房結構當然輕車熟路。
白雪衣嚇了一大跳,又氣又嗔的追上去,她在別人面前完全就是超凡月兌俗且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而且也無人敢胡亂開她玩笑,但這個楚天卻完全無視她,于是白雪衣伸手便去捏他脖子,想要教訓這個登徒子。
這一指含「恨」出手,果是不同凡招。
豈知楚天不堪一擊,應手便倒。
白雪衣那想得到他不閃不避,連忙搶前扶著,楚天癱瘓了似的倒進她香懷內,還發出重重的呼吸聲,白雪衣才知道中了奸人之計,她臉上閃過復雜的神情,想要把楚天摔倒在地上,但見到他手上的傷痕又莫名心軟。
冤孽?還是冤家?
雲南的天氣實在善變,楚天被白雪衣抱放客房床上還沒睡到半小時,天空就下起了雨,雨點灑在客房屋檐窗際,由稀轉密,瞬眼間房子外整個天地都充滿淅瀝的雨聲,彷如大自然的妙手奏起最曼妙的樂章。
今晚注定帳暖,卻不會活色生香。
擁著香潔的被鋪正作元龍高臥的楚天,先想起四處征戰喋血江湖的帥軍兄弟,接著是紅顏們令人百看不厭的醉人容顏,然後是倚在白雪衣懷內那溫柔得可使人溶化的醉心感受,鼻孔里似仍充盈著她如蘭的體香。
這對自己又愛又恨的美人兒出乎意料之外地沒有把他摔往地上,竟還把他抱起放在客房床上,真教楚天受寵若驚,若說自己對她沒有好感和愛意,便是自己騙自己的,至少有她在旁時,他從不感到寂寞孤單。
自進入雲南以來後,他從未試過睡得這麼香甜的滋味。
外面的雨聲,尤使他感到房內的安全和寫意,江湖廝殺的印象忽地模糊起來,代之是白雪衣喜嗔交集的動人風姿,那個傾國傾城不該留在塵世的女子,讓他蕩漾出好奇溫馨的漣漪,如果能夠擁其而枕該是如何愜意。
腳步聲漸行漸近的響起,輕盈且平緩。
「砰」!
輕微聲響,房門慢慢被打開了,幽香隨之飄了進來,白雪衣掃過床上的楚天,隨後走到窗戶旁邊拉上玻璃,把雨水和雨聲隔離開去,這種平凡的關懷讓楚天心里生出感動,不由為今晚真正借宿的意圖感到愧疚。
自己似乎有點無恥了!楚天自嘲起來。
楚天除了確實需要個地方就地休息緩沖酒意外,更重要的是想給紅日殺手造成錯覺,讓他們覺得自己跟白雪衣關系親密,這樣的話,無論將來是否能夠拿回戰國七劍給白雪衣,殺手們在對付自己時必定有所顧忌。
當然,這種深層次的居心叵測,他絕不會讓白雪衣看出來。
白雪衣窗戶又走到楚天身邊凝視片刻,想要伸手去撫模那張俊朗臉龐卻轉化成難于言語的輕嘆,一抹屬于女人的情感劃過她的眼角,隨後她就轉身離開房間,腳步沒有絲毫停留,但在楚天耳里卻有留戀之意。
雨水淅淅瀝瀝,清洗著骯髒的黑夜。
也就在這個時候,停車場駛進四五輛轎車,中間的防彈轎車坐著三個年輕人,唐天傲赫然坐在主位上,他掃視昆明酒店數眼,扭頭向親信問道︰「你確定楚天今晚進了昆明酒店?而且身邊就只帶了兩個人?」
親信點點頭,拍著胸膛回到︰「沒錯,他進去五個小時了!」
唐天傲低頭沉思,隨後補充開口︰「咱們的人手都到了嗎?」
這名親信顯然深得唐天傲信任,而且是專門負責此事的負責人,他再次點點頭,壓低聲音回答︰「二十名絕對忠于少爺的死士全部就位,隨時等待少爺命令擊殺楚天,絕不會貪生怕死。」
「少爺,咱們是否現在動手?」
唐天傲毫不猶豫的搖搖頭,殺機呈現的道︰「不急!楚天在夜晚會戒備的很嚴,雖然我們有短槍在手,楚天也有傷在身,但我依然沒有太大把握殺了那家伙,你傳令下去,大家就地休息,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
「等楚天來取車時,我們再下殺手!」
雨水疾然增大,襲來陣陣的濕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