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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木呀,現在我功未成名未就,只能委屈你了……」
「……等他日我事業有成之後,我一定在芙蓉園里為你重新舉辦一次盛典。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蕭氏阿南,嫁了一個怎樣英偉不凡的夫君。」
「喬木,這、這是什麼神仙福地,竟如此奇妙……」
「你是何方妖孽,為何附身在我娘子身上……真人還請您救救拙荊。」
「妖、蕭氏,念在你我夫妻十載的情分上,我也不忍心對你痛下殺手,只送你去慈恩寺禮佛……你好自為之吧。」
「對不起,夫人,我也不想殺你,但家主有令,我不得不從……」
蕭南似被人罩在了玻璃罩子里,周遭的閑談笑語她一句都听不到,只有大似鼓聲的心跳聲,以及耳邊一遍遍的回響著過去的種種︰最初的情意綿綿、柔情蜜意;婚後的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再到後來夫妻反目、恩斷義絕;還有最後那寒徹心骨的當胸一劍……
「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愈加急促,蕭南壓抑已久的恨意也仿佛噴涌的泉水剎那間噴發而出,直接染紅了她的雙目,兩只春蔥玉手也死死的握著,手背上青筋迭起,恨不得一把將仇敵掐死、拍死、抽死……
死、沒錯,她要這個混蛋死,她要殺了他,她要——
「八嫂?」
崔蘅伴在蕭南身側,正跟幾個貴女寒暄著,忽然感覺到一股人的寒意,驚得她後頸上的汗毛都豎起來,忙循著那氣息尋去,不料卻看到蕭南玉容扭曲的模樣。
這、這是怎麼回事?八嫂怎麼了?剛才好像也沒有說什麼違禁的話吧?
崔蘅很細心的回想了下剛才幾個貴女的言談,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可蕭南這一臉憤恨的樣子又是為何?
不過,崔蘅不愧是被老夫人贊為‘最像崔芷的人’,沉穩的性子絕非她這個年齡段的小娘子所能比擬,只見她不動聲色的朝蕭南靠近了兩步,故作親昵的挽住蕭南的胳膊,笑盈盈的說︰「南平郡主問您今兒可有什麼其它的游戲?我記著您準備了投壺、飛錢還有鼓樂,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一邊提醒著,崔蘅還悄悄的扯著蕭南的衣袖。
蕭南被崔蘅這一拽猛地回過神兒來,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竟跟眾人緩行來到了別業的中庭,一行十來個女子正邊走邊說的往正堂走去,而最前頭負責引路的則是她的親近侍女玉簪,這——
蕭南忽然驚出一身冷汗,她、她竟當著一群人的面失態了,不知道自己可有說什麼、或者做什麼不妥的事兒,若是被人听到什麼‘恨’‘不恨’‘殺人’之類的話,雖不會把她怎麼樣,但小麻煩肯定少不了。
崔蘅多細心呀,當下便發覺了蕭南的尷尬和不安,忙笑著說︰「不會吧,難道我真記錯了,明明剛才玉簪親口這麼說的呀。」
說到這里,崔蘅又裝著一副說漏嘴的樣子,湊近蕭南的耳朵,表面上是解釋自己跟玉簪開了個玩笑,「人家原本還想著在幾位阿姊面前顯擺一回呢,結果——」實則在低聲為蕭南安心︰「玉簪按照八嫂您的吩咐,引領幾位貴客一起前往正堂歇息,說是待時辰到了,再去馬球場。」
蕭南明白了,定是玉簪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為了避免在場的其他人發現她的失態,這才毛遂自薦的充當待客侍女的角色,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
這麼說來,剛才自己失態的一幕,並沒有多少人發現咯?
崔蘅似是會讀心術一般,又笑盈盈的補了一句,「我見八嫂和玉簪咬耳朵,便想著您定有要緊的事兒吩咐,沒準兒就是安排今日的游戲,就悄悄的跑去問玉簪,唉,只是沒想到玉簪也是個促狹的,竟只拿些戲言搪塞我。幸好只有我一個人這般做了,若是三姐姐和大妹妹也這般頑皮,幾位阿姊定會笑咱們崔家女兒年紀小不懂事,只想著嬉戲呢。」
零零碎碎的說了一大堆,讓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只會覺得是崔蘅小孩兒脾性兒發作,想在諸位來賓面前討個巧,提前跑去嫂子的侍女那兒打探消息,不想非但沒有得到準確的信息,還一不留神就說漏了嘴,這會兒被嫂子發現,正不好意思的解釋呢。
但蕭南卻听得分明,崔蘅只告訴她一件事︰那便是剛才她‘走神’的事兒只有崔蘅和玉簪發現,而玉簪呢,已經積極的幫主人圓場;崔蘅這邊呢,又點出‘咱們崔家’幾個字,非常鮮明的道出了她的立場,表示她們都是一家人,在對外的時候,小姑子定會幫嫂子遮掩。
當然,對內的時候,崔蘅會不會有什麼小動作,就要看蕭南這個‘八嫂’做得怎麼樣了。
蕭南想明白了這種種關節,心底不禁暗嘆︰果然不能小覷古人呀,瞧瞧崔蘅,這才多大點兒的妹紙呀,腦子里竟有這麼多的彎彎繞,說起話來雲里霧里,偏又句句有所暗指,人才呀
蕭南的這番心思百轉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兒,她暫時壓下胸腔內翻滾的恨意,輕輕搖頭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笑道︰「你呀,呵呵,我這兒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倒拉拉雜雜的說了這麼一大車的話,放心吧,有我這個八嫂在,誰也不敢笑話你,也包括你、你——」
素手一指,白女敕女敕的手指虛點著跟南平熱乎的崔萱、以及同盧三娘子唧唧咕咕的崔薇,蕭南一派長嫂如母的架勢。
引得阿晼咯咯直笑,「喬木,真有你的,當著咱們幾個的面兒要挾咱們,嘻嘻,我倒是不會笑話幾個小娘子,只你這個做了娘的崔八娘子,我偏要嘲笑一回呢。」
說著,還故意掃了南平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敢借故嘲笑喬木一個試試,待會兒上了球場,看我不虐死你
一見面就被暗諷了一回的南平,這會兒更是雷達全開,不回頭都發覺到了史家丫頭威脅的目光,只是想著今天還有重頭戲上演,她不好搶了‘風頭’,便強忍了怒火,只冷冷的哼了一記,權作沒听到某人的挑釁。
心里卻暗暗發狠,哼,蕭五,待會兒那位小娘子來了,我看你會怎樣?是像過去一樣暴跳如雷,當場抽人?還是似近日傳言中說的那般,‘賢惠’得把人領回家?
一想到蕭南當場暴怒的樣子,南平的心頭就一陣暢快,她看蕭南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明明皇後做了對不起外大母的事兒,皇後、大公主甚至蕭南都該對外大母(當然也包括自己)有愧、多多補償才是,可蕭南這個死丫頭卻整天擺出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每每看得南平咬牙不止。
後來,蕭南順利的嫁入鼎甲世家崔氏,嫁的更是京城有名的玉郎崔八,崔郎啊,那個才華橫溢、俊美如謫仙的崔家八郎君。
而她,竟連個二流世家都抓不到,生生成為幾個同齡姐妹中最後一個出嫁的,嫁的還是個名為崔家嫡支嫡子、實為被崔家放逐的庶子的崔嗣伯,她未來的翁姑、小姑子更是粗鄙的田舍奴,連澡豆都能當茶湯喝的無知蠢貨……
種種鮮明的對比,讓南平愈加看蕭南不順眼,她今天之所以來參加馬球賽,也是想看蕭五的笑話。
哼哼,笑吧、做戲吧,待會兒等真正的‘戲子’上場,我看你還能笑得出來嗎?
阿晼說完挑釁的話,正等著南平的反唇相譏,不想對方卻似換了性子一般,竟只是冷哼了事,這、這太不正常了吧?
心頭涌上一抹不安,阿晼想了想還是湊到蕭南身邊,低聲提醒︰「南平今日很不對勁呢,你派個人盯著點兒,待會兒我也盡量拉她下場打球。今天是你產後第一次舉行游宴,千萬不要讓她攪了興致。」
蕭南聞言,心里暖暖的,這才是她最貼心的閨蜜呀,時時刻刻都為她考慮,「嗯,我知道了,不過你也不要一味跟她拼勁兒,再有幾個月她就要嫁人了,若是在你手上出了什麼岔子,聖人听說了也會不喜。」
史家在為阿晼選婿,蕭南早就听說,她不能讓阿晼為了自己而有什麼不好的名聲傳出來。
要知道,球場上的意外何其多,馬球不小心打到了人或者抽到了馬,再有了什麼傷亡,若傷的那個人是跟阿晼素有嫌隙的南平,而且還是在南平即將出嫁的前夕,這些很難不讓人產生什麼聯想,即使是真意外也會被人惡意傳成‘趁機報復’之類的閑話,阿晼‘彪悍’的名聲算是坐實了,這對她未來的親事也有影響。
阿晼也不是笨人,一听這話就明白了,當下咬牙切齒的說︰「南平那個死丫頭絕對會趁機陷害我,哼哼,真若出了什麼事兒,我鐵定要被人閑話,而她呢,傷好了照樣嫁人,好個惡毒的丫頭」
蕭南卻笑了,「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想,或許人家根本沒這個算計呢。好了,你多加小心便是。」
正說著,玉竹引著幾個衣裙鮮艷的女子走了過來,其中不乏熟面孔。
阿晼也看到了,忍不住咦了一聲,「這個不是那個武、武幾娘來著,她怎麼也來了?難道是你請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