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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朱慕賢意外的是,他覺得是個熱心好姑娘的又林想了一想,卻搖了搖頭。
「這個消息,我只怕不能幫你捎。」
朱慕賢愣了一下︰「為什麼……」
又林搖了搖頭︰「楊公子這麼一走,以後再來于江的機會只怕不多。就算會回來,那也得是幾年後了吧?他能給石姐姐什麼保障,什麼承諾?他現在下只怕什麼也給不了。既然如此,我覺得他還是盡量遠著些石姐姐更好。女子的名聲太過要緊。將來要是……要是他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那當然是再好不過。可要是……不成的話,楊公子大可以再尋一門好親事,石姐姐卻可能就此毀了。」
朱慕賢目光有些發直,過了好一會兒才訥訥地說︰「你說得是……我,也曾想過。只是他們兩人都太苦,太不容易了,我總想著要能幫他們一把……」
幫人有很多種方法,當然,這種牽線搭橋的行為,朱慕賢的確是一片熱心腸。可是從壞的一面看,好心不一定辦好事。這個時代女子的名節甚至比她的性命更重要,而且這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事,甚至會關系到她的全家,全族。
套句被說濫的話,愛很重要,可是僅僅有愛是不夠的。
「有時候要對一個人好,不是一味的順著、縱著,讓他能任性妄為才是好,說不定,反而是害了別人。」
小英探了一下頭,輕聲說︰「姑娘。」
又林會意︰「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朱慕賢點了下頭。又林走到門口轉頭看的時候,他還在那里垂著頭若有所思。
看他的樣子,倒不象只是為了楊重光的事,好象別有心事一樣。
大概,想起了他的表妹?
誰知道呢。
總之又林覺得,楊重光和石瓊玉之間,困難重重。在這個婚姻必須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單單只有兩個人的感情,那是遠遠不夠的。正常的,圓滿的婚姻,應該是象周榭那樣的,門當戶對,知根知底,脾性也相投,這就夠了。在一起生活,有這些做基礎,婚姻才算成功了一半。
只有愛的話……
那夠什麼?那什麼都不夠。
既然知道這不是正路,這幫人不但沒幫對地方,反而可能會害了他們,又林又怎麼會從中推波助瀾呢?
她是不會缺德的去告什麼密,可是她也不會當多事的紅娘。
周榭的嫁衣已經繡好了,搭在架子上頭,紅彤彤,金燦燦,說不出的精致,也說不出的喜氣。又林一進門就被這一片大紅給震住了,一只腳邁進了門里,一只腳還留在門外,驚訝地半張著嘴。
周榭有點兒不好意思,招呼丫鬟把罩布蓋起來。
「別蓋哪,我還沒細看呢。」
又林走到跟前,這嫁衣上的一針一線,皆是出自周榭之手,再沒有第二人動過。這衣裳,一輩子只穿那麼一回,然後就會深藏在箱底,再不示于人前。花費了那麼大氣力,前前後後好幾個月,卻只有一次穿著它的機會。
也許會有人覺得不值得。
現代的女性早就不繡嫁衣了,有的租婚紗,有的則去買一件。可是那些買來的、流水線生產的婚紗禮服,怎麼能有這嫁衣來得鄭重和華貴?
更難得的是,周榭這件嫁衣,從頭到尾,針腳都是一般的均勻細密,既沒有哪里顯得因為漫不經心而疏散,也沒有哪里顯得急躁不耐煩而錯亂。周榭的性格就是這樣,謹慎,細致,耐心十足。這樣的性格,放在誰家做女兒,做兒媳婦,都是上佳人選。
當然,自家表哥也是個好青年,好學上進,孝順知禮。兩家彼此知根右底,門當戶對的,你敬我,我敬你……
過日子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麼?縱然現在他們連對方的長相都不大搞得清楚,可是感情麼,成了親之後慢慢就會培養出來的。
又林想,她的將來,大概也是如此。
愛情什麼的,實在太奢侈,也太靠不住了。
又林堅決不承認自己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因為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過的。從成親挑開蓋頭的一刻才認識,馬上就洞房,接著就生兒育女過日子——
有愛情的人當然也是有的,只是,很少。
周榭這會兒特別盼著又林來。她不能出門,在家里實在憋悶。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又林對自己舅舅家的情形當然知之甚詳。關于劉家舅舅舅母的喜好,脾性,口味,有什麼忌諱……這些事情每個新嫁娘都得了解。詩里不說麼?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
劉書昭也有妹妹,但是周榭熟悉的當然是又林了。有什麼事情,自然先和她打听。
只是周榭臉皮薄,不好意思問得太多。又林很善解人意,自己主動說起來。比如舅母不愛吃南瓜,也不喜歡豢養貓狗。舅舅則喜歡濃一些的重一些的茶味,平時閑了還會抽袋水煙。劉家的女兒性子都不古怪刁鑽,周榭嫁過去不用害怕被姑婆妯娌聯手刁難。
婆家的人都講到了,不過講得最多的還是劉書昭。這位表哥呢,打小就不是個調皮的人,才三四歲已經啟蒙讀書,七八歲上可以背誦大篇大篇的那些聖賢詩書文章。一般的讀書人,常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來給自己鼓勁兒,讀書是為了博取功名,為了榮華富貴。當然這樣也不能算是什麼錯,但是……畢竟是太功利了些。讀書只是他們達到目的手段而已。劉書昭卻是真的愛讀書。讀書可以令人明理,可以開拓眼界,可以懂得許多事情。
又林一面說,周榭一面用心的記,看她的樣子,恨不得把這些都拿筆記錄下來才更放心。
又說了幾句閑話,周榭問起︰「听說石家最近被人議論紛紛的。」
「你也听說了?」
「家里下人都在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就是那位寄住在石家的楊公子發,他的一位姨母尋了來,讓他認親,並且把他帶回安州去了。听說會好好栽培他讀書,好光耀楊家門楣的。」
「石家就答應了?」
「他們當然不能一口應下,不過倒是順水推舟把球又踢給了楊重光自己,讓他自己擇定去留。」
周榭想了一想,搖頭說︰「石家怎麼……這樣也實在太不厚道了。虧得大哥還跟石伯父學了兩年武,平時對這個師父那樣敬重。」
畢竟石家的是長輩,還有周富輝他們這一重關系,周榭也不好指責他們,轉而說︰「有一陣子我還以為我娘想娶石姐姐進門當我們家的大嫂呢。不過後來再細想就知道不可能的。石家是做過官的人家,嫁女兒肯定不願意低就,石姐姐必定也會嫁一戶官宦人家的。只是沒想到……」
周榭和又林互望了一眼。
只是沒想到,石瓊玉早就有了心上人,就是楊重光。
細想想並不奇怪。楊重光生得那樣俊逸,遠遠近近的沒有哪個同齡少年及得上。而且據說也很有才華,只是一直沒有正式的進學,給耽誤了而已。石瓊玉和他應該算是青梅竹馬了,對他的感情也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周榭一面替石瓊玉惋惜,一面說︰「昨天我叔叔從杭州府捎了些東西回來,胭脂有兩盒,我看顏色很好,香味也正,你拿一盒去試試吧。」
她一面說,一面起身去取了胭脂盒子來。旋開盒蓋,果然有一股特別馥郁的香氣撲鼻而來,顏色是很正的大紅。
「太艷了,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我可沒地方擦去。」
「你這丫頭,也不小了,自己平時也該好生拾掇打扮一下,出門的時候也不要那麼隨隨便便了,有的是等著相看你的人。」
周榭拉著又林坐下,取了簽棒挑了一點胭脂,替又林點在唇上,又薄薄的勻開。豆蔻年華的少女,唇嬌女敕而飽滿,象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樣。一著上色,更顯得嬌艷。又林自己看看鏡子,只覺得里頭的人看起來十分陌生。那張平時看起來只能說是清秀的臉上,因為這抹胭脂色,忽然帶上了一層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嫵媚。又林想擦掉,周榭按著她的手︰「很好看啊,不要擦。」
「怪別扭的……」
「這有什麼。」周榭說︰「好啦,這盒送你吧,要記得用,能搽嘴唇也能搽臉,可別擱壞了。」
「知道,我一定記著用。這盒胭脂多少錢?」看盒子也知道不便宜。
「這個我也不知道,一起捎來了好些東西呢。」
不用問,肯定都是給周榭采買的嫁妝。
于江畢竟是小地方,許多大戶人家要辦嫁娶的大事,都會到杭州府去采辦購置。周家又不缺錢,只有周榭一個女兒,必定不會吝嗇。女子的嫁妝可是一輩子的大事,是到婆家立身的根本。
李光沛和四女乃女乃將來必定也會為了又林這樣勞心費力——沒有辦法,當父母的總是願意為孩子付出他們所有的一切。而做子女能回報父母的,可能連十分,或是百分之一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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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標題,只好空著了。
到家之後感冒了=,=可能是出去一趟不太適應,也可能是空調吹過頭了,頭暈乎乎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