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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慕賢就算人情練達,可是後院里的女人的事情,他還是不甚明白。
朱心瑜想必已經看穿了這一點,祖母已老,嫡母指望不上,大老爺根本就不是個東西,她想嫁出去,還想嫁得好些,那前頭這幾個人都不能指靠,只能另尋出路。
但是又林覺得,她應該先去走鐘氏的門路。鐘氏是長嫂,又現管著家,人情應酬也多半是她在應付,再說鐘氏進門幾年了,朱心瑜肯定跟她更熟悉,交情更深。如果大太太想不起來,這事論情論理都該是鐘氏來辦。
不過既然人家姑娘只是送了件衣裳,並沒開口說這事——她自己一個小姑娘,臉皮女敕,又要顧著規矩,也肯定開不了口。就算是當初李光沛和四女乃女乃那麼疼又林,也沒說讓她自己做主親事。
夫妻倆又商量過,給這間小院兒起了名叫桃緣居。又林磨墨,朱慕賢提筆寫了匾,已經交了人去刻,兩天功夫匾就掛上了。桃既是長壽征兆,又有多子的好意頭,小夫妻想了一圈兒名字,最後還是不能免俗,選了一個最吉祥的。老太太都說這名字起得好,于是其他人也紛紛跟風。朱長安也給自己院子起了名,只不過他的字不好,還是央朱慕賢幫他寫的匾。
又林沉得住氣,可是沒想到鐘氏先來找她了。
「弟妹在屋里嗎?」。
鐘氏現在可是大忙人,管家女乃女乃——這些日子家里事又多,過中秋,朱慕賢中舉之後宴客,另外她還忙著在各處安插自己的人手,把以前二太太的影響力一點點抹除。這和人品無關,一朝天子一朝臣,二太太的人又不會向著她,又不會用心辦事。再說鐘氏也有陪房,有親近的人,有好差事不給自己人,那也說不過去。
這樣的忙人,肯定無事不登三寶殿。
又林已經听著動靜了,忙迎出來︰「嫂子來了?快進來。」
鐘氏笑吟吟的進了屋,先聞到一鼻子墨香︰「喲,四弟還用功哪?」
「沒有,他早就到書房那邊兒去了,我正在抄經。」
進了西屋,鐘氏也看到桌上攤開的經書了。她拿起來看了眼,贊了一句︰「寫得真不錯。這是給老太太的?」
又林笑著說︰「寫得不好。好久不提筆了,手生,剛才寫廢了好幾張。」
一邊的簍子里果然有揉皺的幾張紙。
鐘氏在娘家的時候也曾經讀過書識過字,可是那都沒有正經學過,不過是不當睜眼瞎,著重學的還是女紅、理家這些。不過她到底是有見識的,字好字壞能看得出來。
據說弟媳婦專請女先生教導過兩年,看來不是假的。大概她娘家一早想給她尋一門好親事,所以才這樣在她身上下功夫。
這功夫也沒白下,瞧,這眼見就要出人頭地了。
鐘氏坐下來之後就開門見山了︰「這些日子我忙得頭暈,弟妹這里要是有什麼疏漏的地方,可千萬要多包涵,缺什麼少什麼只管跟我說。」一副管家婆的口吻。
又林笑了。能缺什麼?吃穿用度都有份例。真缺什麼,那也必定是份例外的東西,是不好張口討要的。反正她自己又不缺錢,錢嫂子隔三岔五進來請安回話,會帶來鋪子里的賬目和外面的消息,也會把又林需要的一些零碎東西一起帶來。
「今天我過來,倒是厚著臉皮,想讓弟妹給我幫幫忙。」
又林可沒敢一口答應幫她,這一家人互扶互助是應該的,前提是有那個能力。
果然鐘氏說︰「是關于妹子的事兒。你也知道,心瑜和慧萍一個十三一個十四了,也該相看人家說親了。只是老太太已經有年紀了,太太身子又不合適,所以這事兒難免得你我多費心。」
又林露出些微意外的神情︰「嫂子說的在理,咱們做媳婦的是該替長輩分憂,也該替下面的弟弟妹妹打算。可是嫂子也是知道我的,我才到京城,什麼人都不認得。就是想張羅,也無從談起啊。」
鐘氏笑了,身子湊得近了些,話說得很親熱︰「這我當然知道了。弟妹也不用為難——兩位姑娘,當然得先說二姑娘的婚事了。心瑜自幼象他哥哥們似的,喜歡念書。我听她姨娘的意思,也是想尋個讀書的人,門第嘛,那倒是次要的,人品端莊,日子過得和順就行了。四弟這一榜的同年里,也有那沒成親的吧?」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瞧,這事兒多繞了一個圈子,朱心瑜和又林不熟,再說,這事兒不能越過鐘氏去。所以她先和鐘氏開口,鐘氏再來和又林談。
這個打算倒是不過份。朱老爺子雖然起復後掛了個三品的閑差,聲勢不比當年,可是到底不是待罪罷官之身了,過去的門生故舊關系也在。朱心瑜雖然是庶出,但是她又不要求對方家境,只要是個舉子,有前程就行了,這不難找。
又林說要與朱慕賢商量,待鐘氏走了,又林繼續抄經,翠玉和小英小聲說起剛才的事。小英是沒什麼主意的,翠玉卻點頭說︰「二姑娘是個聰明人啊。」
「什麼?你怎麼看出來的?」
翠玉耐著性子解釋給小英听︰「有眼光又會打算,還不算聰明嗎?雖然咱們府上也算是有根基的人家,可她是姨娘生的,那要是門第的高的人家,可就看不上她了。她要是嫁個舉人,那就不一樣了。這人要是再努把力,謀個官做,她不就是官太太了?」
小英點頭說︰「還真是,這麼說二姑娘確實是聰明人啊。」
其實有時候所謂的聰明,不是你多麼能干多麼要強,而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什麼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這事兒又林和朱慕賢一說,朱慕賢就笑了︰「原來兜了個大圈子是為了這個,這個二妹打小就不吃虧,穿她一件衣裳,就得給她尋個女婿。」
又林推了他一下︰「你別光笑了,這事兒你看……可行嗎?」。
「行。」朱慕賢琢磨著幾個沒有成親的同年。有京城本地的,也有家在外地的。明年春闈,很多人中舉後就留在京城備考沒有回鄉,現在倒正是時候。
兩個妹妹里,朱心瑜和她親娘一樣,都很知趣,打小就懂得看眉眼高低,懂得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並不惹朱慕賢討厭。替這個妹妹尋婿,朱慕賢並沒什麼不願意。
又林也想著,以朱心瑜現在的人品才干,嫁進小門小戶做個主母是綽綽有余。只要自己會持家,日子能過得不錯,比逞強出頭非得嫁高門要實惠得多了。
「那這事兒你就留心著,我去給大嫂回個話。這事兒當然不能張揚,但是老太太和太太那兒可不能瞞著,不然回來事情真成了,可不好看。」
「那當然的。」
鐘氏果然把這事兒跟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說了,當然不能說是朱心瑜自己的意思,只說是她姨娘這麼打算,老太太點頭說︰「嗯,也該時候了。」
意思就是同意了。
大太太卻先皺起眉頭︰「徐姨娘怎麼和你說的?」
這問題鐘氏已經料到了,按預備好的答案說了。因為她現在料理家務,徐姨娘又怕擾著大太太,所以讓她給留心著。正好趕著秋闈放榜,各地舉子雲集京城,趕巧了,趁這時候給朱心瑜說門親事,明年春闈一放榜,不管中沒中的都可以辦親事了。
庶子庶女們大太太本來就愛搭不理,大兒媳婦如果接手過去,她樂得清心。但是小兒子可是要預備著明年春闈的,這會兒去張妹子張羅親事,大太太怕影響了兒子的前程。
鐘氏連忙保證,只是讓朱慕賢提供人選,完了請人到家里來吃頓飯相看一下什麼的,絕不會影響了小叔子的大好前程,大太太才勉強點了頭。
回了自己屋里,鐘氏的丫鬟豆青給她端上茶,小聲說︰「女乃女乃,您何苦給自己找麻煩,二姑娘的親事不管說得好不好,在太太那兒都落不下好。您就該讓徐姨娘自己去求太太的。」
「徐姨娘一向在太太面前很規矩,太太不會很惱的,再說,我懷良兒的時候還多虧了她幫襯,提醒了我好幾回,不然良兒只怕……算是我還她這個人情吧。」
豆青看勸不回來,也就轉了話風︰「那二姑娘要是年前說定了,春天就成親,這嫁妝……」
嫁妝是真沒辦法了,大太太沒給她預備過,徐姨娘一個姨娘,又已經年華不在,哪拿得出來。講究的人家,女兒的嫁妝要預備多少年的,可是象朱心瑜這樣,只能現置辦去。當年大姑子朱玉萱出閣鐘氏還沒進門,只听說她嫁妝也十分豐厚,公中出了差不多一萬銀子,大太太和老太太貼補的只怕還不止這個數。但是朱玉萱是長孫女,又是嫡出。輪到朱心瑜,朱家現在已經不比從前顯赫,銀錢上也不會這麼大方,公中大概能出個兩三千,大太太不會願意給庶女貼補,老太太就算能添妝,也是有限的。
豆青小聲說︰「四女乃女乃可真不愧是商戶人家的閨女,開了個茶莊還不算,听說在南街沿街又尋了個沿街的小院子要買下了。」
鐘氏有些意外︰「你哪兒打听來的?」
「嗨,女乃女乃忘了,我們家和四女乃女乃帶來的兩房人住得可近著哪。整天進進出出,抬頭不見還低頭見呢。」
「她在那兒買房要干什麼?又開什麼鋪子?」
「好象不是,說是打算賃出去。那個院子雖然不大,也有四五間房,正好賃給那些在京城想求功名的秀才、舉子。雖然說這個不如開鋪子掙錢,可是既不用進貨賣貨也不用人太費心照看,細水長流的——所以我說四女乃女乃會過日子會算計。就算將來不賃了,翻整一下再開鋪子也方便。」
鐘氏點了點頭。這個弟媳婦——還真是能干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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