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一行三人來到潘荷住的花苑,從窗戶躍入將在床上的她點了昏穴,放進黑布袋中,其中一人按照計畫扛著她先走人。
至于夏雨燻跟另一名師父,還要往另一處別院去。
他們這次行動還得活逮另一位在盛園工作的杜康元大總管,一樣是爛人一個,可對這個目標,夏雨燻有「特別待遇」,近幾個夜晚,她已假扮成小廝偷偷混進盛園動了不少手腳,讓杜大總管吃了不少悶虧還不知是誰整他。
留下的小師父也知道此事,但他已經開始後悔了,壓低聲音道︰「要是被大師兄跟二師兄知道我縱容你做了什麼事,我肯定挨一頓痛罵。」
「我知道小師父你最疼我了,而且你也知道,我費了那麼多心力做陷阱是為什麼,一定不會現在阻止我對吧?」她小小聲的問著。
「我當然知道,如果杜康元一進齊天會,你要整他就沒機會了,大師父不會讓你胡搞的。」
他知道這女娃兒仍然很孩子氣,若不是因為她武功高強,齊天會里可沒人敢讓她來冒險,別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也輪不到她,因為她太善良、太坦率了。
「知我者小師父也。我先走了,等會看到我打的暗號,你再幫我扛人。」她俏皮的眨眨眼。
「小心。」他向她點點頭,隨即先行隱身到濃密的樹蔭後。
夏雨燻也點一下頭,利落的施展輕功往另一個院落而去。今晚出任務她很清楚自己唯一要小心的人,是周旋于各富商官僚、放蕩不羈的歐辰威,大師父也特別交代了,這個人看似風流但心機深沉,千萬要戒慎。
但她一點卻不擔心,就她得到的情報,總是浪跡天涯的歐辰威平時留在安城最多不超過兩個月,而近幾個月,他多半都在南部幾個城市巡察生意呢。
思緒間,她已翻越一道拱形牆進到杜康元的院落,正巧見到一名高大男子正站在廳堂前揮手要兩名小廝退下。
夜太黑,屋瓦的陰影也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但她確信他就是杜康元,雖然她潛進來設陷阱的時候,他也被外派辦事,她從未見過他本人,但听說杜康元會在今晚回來,再瞧他要小廝下去的狂妄氣勢,她確定就是他了。
她靜靜等待,見小廝們離開院落,四周一片靜寂,才突然飛身而出,不忘刻意弄出一些聲響。
「誰?」
果然,據聞也是練家子的杜大總管立即追過來。
她飛掠進中庭右後方,這里亭台樓閣多,還種植不少樹,她飛到其中一株後藏身,他也跟著追上,可同時,咻咻咻的許多小石頭不知從何而來的紛紛射向他。
男子眼神一凜,連忙閃身躲過,瞥見黑衣人又往另一株大樹上竄,他也再次跟進。
這些都在夏雨燻的算計之內,她可是一流的設陷阱高手。
再一次的,設在樹上的彈弓射出一包小石頭,男子被迫再次往旁邊一閃,但這回迎面而來一張大網,令他被迫急煞住身子再提氣往後,沒想到腳一落地,他所踩的地面突然塌陷,他整個人跌落進去,同時一股餿臭味立即撲入口鼻,定眼一看,他難以置信的發現自己竟掉進餿水洞中。
他憋住氣息正要縱身而上,一個沉重的鐵板卻瞬間當頭蓋上,上方還傳來一個重物壓上的踫撞聲。
「該死!」他怒聲咒罵,但又馬上閉口。他所在之處惡臭味彌漫,使他不得不憋住氣息,除了頭部外,他全身幾乎都浸在這個深度不淺的餿水洞里,饒是內功再深厚,他也快被這可怕氣味燻得昏過去。
驀地,鐵板被人移開,盡避難受,男子仍趁機提氣縱身而上,沒想到上頭的人也料到這一點,在他飛身而出甫站定就一連點了他幾個穴道,他頓時動彈不得,也開不了口呼救。
該死的!到底是誰他眼前明明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再送你好料!」
一個嬌女敕女聲陡起,他瞪著突然站到自己眼前穿著夜行衣的嬌小女子,雖然黑巾遮住她的大半張臉,但那雙晶亮靈活的黑眸里滿滿的得意之情完全遮掩不去。
接著,他困惑的看她舉高手,下一秒突然捏住他鼻子,迫得他張嘴呼吸——但他不該那麼做的,一個嗆辣的東西立即灌進他嘴里,他瞬間感到舌上辣如火在燒,是辣椒!
「大壞蛋!大婬蟲!還男女通吃,專做欺侮弱小的事?你再囂張啊!要不要再多吃一點?」夏雨燻還真的要再將手上的辣椒罐往男子嘴里倒。
他恨恨的瞪著她,眼神已經能殺人了。
可惜她一點也不怕他,卻因為噢到他身上的味道,倒退好幾步,「好臭喔。」
趁此機會,男子拚命的咳,嘴里的辣椒味讓他的口腔灼燙不已,再加上被點了啞穴,他只能努力將那滿口辣椒咳出來,一方面也想以內功沖破被制住的穴道。
「算了,不玩了。」夏雨燻拿出笛子吹了幾下,這聲音很特別,有點像風聲,所以不會引起關注,但三長兩短就是暗號。
可是怎麼她都吹了好一會兒,小師父還沒出現,難道他出事了?思及此,她立即轉往小師父藏身的方向飛身而去。
該死的,她要逃了!歐辰威黑眸一眯,偏偏無法出聲,驀地,廳堂里有一陣騷動,不一會兒,他就見好友提了個燈籠走進院落來。
不過由于他是被困在位置偏僻的假山與一株大樹間,夜晚又昏昏暗暗的,好友走來走去也沒瞧見他,他只能發出「唔、唔、咳、咳」的聲音吸引他。
終于,對方听到了聲音,快步的朝他走來。
「歐辰威,你耍什麼花招?躲在這里干啥?明知一大群朋友在你的院落等著你敘舊,你刻意窩到杜總管這兒來,還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你是怎樣?」
話語乍歇,田奕諭也沖到他面前,但卻先是瞪大了眼,再捏緊鼻子後退三步。
「我的天啊!你是跌進餿水桶里嗎?全身又髒又臭的!」
歐辰威惡狠狠的瞪著他,以憤怒的眼神告訴他︰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
「咦?你動不了開不了口」田奕諭真的太驚訝。辰威的功夫在江湖上可是高手之流呀。
還不過來替我解開穴道歐辰威一雙黑眸再次迸出火光。
田奕諭終于慢半拍的想到自己該做什麼,他轉頭吸一大口新鮮空氣後,再憋住氣沖上前,出手替好友解開身上的穴道,但一看到自己手指沾到了惡心餿水,他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
「來人啊,有刺客!」
歐辰威一恢復自由,立刻怒聲大吼,嚇得田奕諭差點沒耳聾,但他還沒機會說上半句話,好友已經施展輕功閃人,他只好甩甩手,也連忙追上前去。
該死的!他絕對、絕對要把那個敢惹他的黑衣女子給逮回來!歐辰威咬牙切齒的飛奔追緝,心想此仇不報非君子。
靜寂的黑夜中,他的那聲大吼也驚動園內的侍衛紛紛奔至,跟著四處搜尋可疑的刺客。
咦?怎麼找不到人呢?
「小師父?小師父?」
夏雨燻壓低嗓音,在亭台樓閣間飛掠尋找,卻在听到一聲雷霆怒吼——「來人啊,有刺客!」後,她就知道糟糕了。
她的心咚地一跳,拿出笛子吹了七個短音,代表先行離開別再會合。
怒不可遏的歐辰威敏銳地听出風聲不尋常,他黑眸一眯,豎耳傾听,確定聲音來處便往該方向直奔而去。
夏雨燻一吹完笛後,便像箭一般的直往圍牆竄去,驀地,一陣夜風拂來……天啊,好臭!她皺了皺嬌俏的鼻子,突然意識到那是餿水味——
慘了慘了!她驚慌得急急加快速度,可就在將要越過圍牆的剎那,她整個人被「餿水人」由身後抱住,她直覺要出掌,但他動作更快,立即點了她身上的穴道,粗厚的大掌用力扣住她的腰身,將她完全鉗制在他堅硬的胸膛中,飛身下了圍牆。
惡……天啊,臭臭臭死人了!偏偏這次動彈不得的人換成自己,她逃無可逃。
幸好救命的來了。夏雨燻眼楮一亮,看到小師父飛躍過來就要搶人。
「放開她!」
「哼!還有幫手?」
歐辰威冷哼一聲,先出掌逼來人閃身後,又見四面八方已趕來多名盛園侍衛,他無心停留,抱著懷中的女子便先行往後方的院落離去。
夏雨燻擔憂的頻頻回頭,看著小師父被那群一擁而上的侍衛給重重包圍起來。他們看來都非省油的燈,從出手招式就能知道,但小師父……應該可以月兌險吧?
她一直掛心小師父的狀況,直到看不見了,才恍然回神想起自己的險境。沒想到杜康元內功這麼強,這麼快就自行解開穴道,這下子事情大條了,她沒完成任務還被逮了。
只是……他好臭喔!這麼急著扣住她干啥?她好想吐……
「嘔……嘔……嘔……」她的胃在翻攪了。
聞聲,歐辰威狠狠的低頭瞪著她。被他點了啞穴,她還敢頻頻作嘔,也不想想是誰把他搞成這麼臭的
他咬咬牙,抱著她幾個躍身回到自己的院落,幾名丫鬟小廝看到他跟懷里的黑衣人時,先是瞪大了眼,接著全眉頭一皺、鼻一擰,卻沒敢再有別的表情。
他望向寢房旁另一棟燈火通明、隱隱可以听到笑鬧聲的樓院,眼神一沉。
此刻,田奕諭終于追上他們,因為功力差歐辰威一大截,他就算站定了也喘到說不出話來,再加上好友「臭味四溢」,因此他只能一手捏鼻,一手指指好友懷里的女人,意思就是︰她是誰?
「那些人你打發掉,還有,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歐辰威簡單交代完後,頭也不回的往寢房大步跨去。
田奕諭听懂了,認命的去隔壁樓院趕人。
直到此刻,可憐的奴僕丫鬟才敢捏住鼻子,大口大口的用嘴巴呼吸。
天啊,主子好臭!
歐辰威一路直奔與寢房相連的浴池後,粗魯的把懷中「累贅物」順手一扔。
痛啊!這家伙就這樣將她甩到地上躺平,會不會太沒品了?夏雨燻痛到直皺柳眉,在心中暗罵。
但接著,某人衣服一件件月兌,還很順手的就往她的頭上、身上疊,拜托,臭死人了!嗚嗚嗚……這衣服快燻死她,她就要被臭到昏過去了啦……
歐辰威在浴池外沖了澡後,自己就撲通一聲跳進浴池內,舒服的泡著澡。
夏雨燻只好很拚命、專注凝神的用內力要沖破穴道,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她的頭終于能動了,她拚命搖頭,總算將那件蓋在臉上的臭衣服搖落下來,也總算可以吸口新鮮空氣,同時讓眼楮重見光明。
這個超大浴池四周都瓖嵌了數顆好大的夜明珠,注水處更是雕龍刻鳳的,十分豪華,她眼楮骨碌碌的轉,突然轉向靠坐在水池一角的「杜康元」。
兩人一晚交戰多回,這還是第一次在燈光如此通明的情況下打照面,她也才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個仗勢欺人的大爛人。
雖然他此刻是閉著眼楮,但她不得不承認他那張俊俏的臉孔很吸楮,就連露出水面的上半身也肌肉精實,相貌佳、身材好,難怪男女通吃。
她不屑的撇撇嘴角,眼神再移到他的臉,沒想到,那雙黑眸竟已張開,對上她的視線後,倏地一眯又迸出冷光。
好嚇人的瞳眸!夏雨燻吞咽了一口口水。
驀地,他從池里站起身,毫不在意的展現那不著寸縷的健壯身材,她嚇得連忙閉上眼楮,然後,隨著一陣水花聲濺地,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幾乎就在身前了,而她還橫躺在地上呢。
歐辰威蹲來,粗魯的扯下她覆面的黑巾,伸手掐著她的下巴,想好好看清這張臉。
夏雨燻瞪大了眼,內力一提,忽然連啞穴也沖開了,「你你你……干什麼」
而且,她會不會長針眼?他完全沒穿衣服,竟然就這麼大方的靠近她,她可沒有這麼饑渴的想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