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天氣晴朗的早晨,葉三早早地坐在飯廳里等著吃早點,忙活了一夜,肚子早就餓了。今天他心情非常好,雖然臨近天明的時候,放回那些東西有點匆忙,也沒有影響到他今天的好心情。早該準時上來的早點,今天卻遲遲不見端上來,難道說昨晚的秘密行動穿幫了?今天要來個小小的懲罰?
正當他忐忑不安的時候,女人們每人端著點心豆漿進了飯廳,各人表情不同地坐在了飯桌前。
「老爺,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不是說很忙嗎?餓了?」杜芳華首先開了腔,話里帶刺,有點不對勁。
葉三點點頭,先夾了一塊玫瑰糕,三口兩口下了肚︰「嘿嘿嘿,又甜又酥,入口即化,相當不錯,來,你們也吃點。」說著,又大口喝下半碗豆漿,碗在嘴邊停留了很長時間,好像故意用碗遮住臉,來回避女人們的審視。
「相公,這豆漿也很好喝,是嗎?」薛紛飛托著下巴,等著葉三把碗放下來。葉三沒放下碗,伸手在薛紛飛面前的盤子里捏了一個炸春卷。
「相公今天怎麼吃的那麼急啊?連碗都來不及放下,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嚴如嫣看不到葉三的臉,卻看著他手里的春卷。
「沒……沒什麼事。」
「相公,是不是又軍情緊急了,連吃飯都火燒火燎的。」
「沒什麼軍情,就是今天胃口好,想多吃點。」葉三的碗還是沒有放下來。
「相公,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碗是遮不住的。」
葉三急忙放下碗,一緊張把半碗豆漿灑在了桌上︰「看看,灑了不是?可惜了,我去拿東西擦擦。」說著,起身就想離開。
「相公,你還是老實坐著,這樣的事由我們女人來做,相公可是大忙人,做些獻殷勤的事,使壞水的事,才對身份。」
「今天怎麼了這是?好像興師問罪似的,這麼好吃的東西都堵不住你們的嘴?」葉三眼看要壞事,干脆來個以攻為守。
「哼!相公做出來的事還不敢承認嗎?給宮里的女人獻殷勤就不說了,今天早上,為什麼把我的東西放到如嫣姐的屋里?把芳華姐的東西又放在我的屋里?不是使壞水又是什麼?」
「嘿嘿嘿,錯了錯了,一時失手,各位請原諒,我不就是有點好奇嘛。」
「相公滿足好奇心了,我們的臉往哪里放啊!」薛紛飛說著伸手就擰葉三的耳朵。
「好說好說,互相交流,共同進步,也是好事啊!君子動口不動手,哎呦哎呦,耳朵要擰下來了。」
「我們不是君子!」三女同時把手中的春卷、玫瑰糕、油酥餅扔到了葉三臉上,只有唐賽兒在一旁捂著嘴嬌笑。
如此情形使推門進來吃早點的鐵無情愣在一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女人們見鐵無情進來,不好再提剛才的事,都住了手,畢竟在唐賽兒那里听到的那東西對女人的好處,在別的男人面前是不好說出口的。
葉三抹了抹臉,看見鐵無情進來,尷尬地笑道︰「老鐵,快來吃點,她們都吃飽了撐的在浪費糧食。」
鐵無情莫名其妙地坐下,看著滿桌子糕點,也不知道吃什麼好,面色陰沉,好像心事重重︰「老爺,我不餓,有重要的事想說一下。」
葉三很快恢復了常態,平靜地說︰「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對不?」
鐵無情怔了怔︰「老爺知道?」
葉三搖搖頭︰「從你這幾天的神色已經告訴我了,老鐵,先吃點東西再說。」
鐵無情嘆了口氣,有點食不下咽︰「老爺,怕有人在一點一點地蠶食我們,現在已經非常嚴重。」
葉三還是滿臉笑容︰「不要危言聳听,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招惹我們?」
鐵無情臉色沒有一點笑容,低沉地道︰「自從老爺南下,一連串發生了很多不幸的事,我已經處理不了了,今天才對老爺說。」
葉三非常了解他府里這位頭號臂助——錐子鐵無情的為人和習性。鐵無情是一個異常冷靜,鎮定自若又神思敏捷的人,伯爵府的內外事務,都處理的條條是道,根本不用葉三*心。現在他所遇到的問題必須由葉三來決定,可見他要說的事不會太小。
鐵無情見葉三不說話,就憂郁地繼續說道︰「老爺南下之前吩咐我們抽調鷹幫的人來府里,我們就就近在保定府找來鷹爪級的首領魏賢春,可魏賢春在來京的路上突然失蹤了,同行的兩名手下也沒了下落,接著是大同分壇壇主麻雙贏下落不明。今天剛收到兩個消息,鷹目堂堂主江平和鴿組成員在查詢失蹤兄弟的同時失去聯絡,但帶回了失蹤兄弟的消息。」
葉三此時也動容了,夜鷹江平可是他的嫡系︰「繼續,說下去。」
「帶回來的消息說,魏賢春的頭顱掛在保定城門樓子上,是被官府秘密處決的,兩名手下暴尸荒野,在保定城外二十里處發現。大同麻雙贏也死了,被人挖了心肝內髒,丟在一處亂墳堆里。他們都是接到伯爵府的指令後死于凶殺,可見一連串的凶殺都是針對伯爵府而來。」
葉三沉默了一會兒︰「這些是都是我離開伯爵府後發生的嗎?」
鐵無情點點頭︰「是的,起初我還以為是偶然發生的,可接二連三發生接到伯爵府指令來京兄弟失蹤死亡事件,我就感到不對頭了。我曾為此事趕到濟南找陸大先生打探消息,可很奇怪,我在糧埠沒有找到他,卻在街上遇見他,可他見了我,像不認識我一樣,匆匆而去。直到接到夜鷹江平下落不明後,後來確定被仇家碎尸,我才感到事態非常嚴重,決定報給老爺定奪。」
「對這些殘酷凶殺,老鐵你有什麼看法?」
鐵無情憤怒地道︰「顯然是對付我們伯爵府的,伯爵府力量薄弱,但他們一時還不敢動手,只有在外圍消減我們的實力,不讓伯爵府恢復元氣,這是一整套有針對性的陰謀。」
葉三站了起來︰「這是我們樹的強敵,在暗處不擇手段地打擊我們。從表面上看似千頭萬緒,一團亂麻,但只要仔細分析一下,還是能找出凶殺的元凶。」
「相公,能具體一點嗎?是不是有眉目了?」嚴如嫣問了一句,顯然很關心伯爵府的安危。
葉三來回踱著,手指輕輕敲擊著腦門︰「被害的人都是伯爵府找的重要人員,可見對方對我們不是一般的了解。被害的兄弟有的暴尸荒野,有的被官府處決,可見對方的勢力龐大,有勾結官府的嫌疑,我可以斷定這些凶殺都是一個人干或一個組織干的,天下沒有那麼多巧合的事。」
「老爺,官府也插手,會不會是官府直接做的?」唐賽兒最恨官府,直接就把凶殺的事安在了官府頭上。
「官府有可能受到指使做了幫凶,因為在幫派中的人很難沒有命案在身,遭官府捕殺在所難免,但這樣的事很少集中發生,他們很多都受到幫派勢力保護。」
「他們在找落單的人,各個擊破,分散殲滅,然後借刀殺人,挖人心肝的行為只有深仇大恨的人才能做的出來。」鐵無情好像被葉三點醒了,也找到了事件的關鍵。
「我不在京就有人欺負到我頭上了,我不會坐視不理的,等那幫隱藏在暗處的孫子嘗到甜頭,是不是要鏟平我的伯爵府?哼!」
如嫣拉了一下葉三的衣袖︰「相公,請息怒,還是從長計議,不管他們隱藏多深,總有浮出水面的時候,遲早會被我們找出來的。」
「不能再等了,再這樣下去,我的威信何在?還有沒有我立足之地?」
一直沉默著的唐賽兒終于開口道︰「老爺,目前形勢敵暗我明,讓我們防不勝防,不知道對手是誰,也沒有線索可尋,該怎樣去找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是該有一個妥善的應對之策,盲目地東跑西撞,徒擂益。」
唐賽兒雙目一閃︰「誘敵,老爺,我們可以誘敵。」
「不錯,想個辦法把他引到明處。」葉三面色緩和了一下,很贊同唐賽兒的計策。
「老爺是不是想到什麼了?」唐賽兒面露喜色。
「嗯,老鐵,你找一個閡們沒有任何瓜葛的人,叫他放出風去,就說與我們有仇,願花費重金找助他報仇的人,然後,我們潛伏起來等著凶手出現。」
「老爺,現在我們人手不夠,加上廚子,打雜的,丫頭僕婦也不過十人,潛伏的人是需要好身手的。」鐵無情很為難,有點捉襟見肘的感覺。
「也不需要太多的人,一個就足夠了,潛伏的人只需要看清楚那凶手是何許人就可以了。」
「老爺,還是奴家去潛伏,奴家去最合適。」唐賽兒請命要去。
「好,就這麼定了,今晚就去,夜晚可以隱藏行蹤。」
離開了飯廳,葉三走向書房的時候,一些問題仍令他煩躁不安,那隱藏在暗中的凶手會是誰呢?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到底官府參與了嗎?是仇恨?還是官場的明爭暗斗?是最近結的仇怨?還是以前遺留的仇恨?不管怎樣,總會有一個原因的。
在這樣一個郁悶的心緒里,直到深夜上床歇息。身邊的薛紛飛已經傳來熟睡均勻的呼吸聲,可葉三躺在溫暖的床上,朦朧的意念還在翻騰不休。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總出現在他面前,那是夜鷹江平慘死的臉,慘遭碎尸,七竅流血。葉三覺得呼吸不暢,擁被坐了起來。
夜深沉,好靜,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葉三渴望能夠進入香甜的夢鄉,可是怎麼也無法入睡,一合眼,那些幻覺就會出現。就在這樣煩躁不安的寂靜中,葉三突然發現他的房門無風自動,緩緩開啟,一股寒氣飄了過來,他全身的汗毛瞬間立起,無形的恐怖向他*近。
葉三沒有熄燈,燈光是昏暗的,照在慢慢開啟的門縫上,一條身影毫無聲息地飄了進來,看到那人的臉,葉三的一顆心狂跳著就要從口腔中蹦出。那個人影是清晰的,就是早已確定被人碎尸的夜鷹江平,七竅流血的夜鷹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