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光想著葉三和牛玉相互勾結,明目張膽的和他叫板,始終不同意王翱的意見讓葉三做兵部尚書。(讀看看小說網)王翱見曹吉祥鼠目寸光,毫無遠見,心里不由得大罵曹吉祥,閹貨就是閹貨,光想著別人和你叫板,一點遠見都沒有,老子跟你混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可王翱不能在曹吉祥面前表現出來,他名為內閣首輔,但如果不是曹吉祥從中出力,他哪有資格做首輔?再說以曹吉祥的勢力,自己有資格和他叫板嗎?現在的內閣首輔和以前的內閣首輔沒得比,以前的內閣首輔,那是完全有資格和內相,也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分庭抗禮,明著叫板的,現在一番朝局動蕩之後,早已今非昔比了。
王翱不能和曹吉祥明著叫板,只得苦口婆心地勸道︰「老夫覺得葉三使這招根本就是在試探我們,公公要是這麼辦下去,咱們手里的棋路就全被葉三猜去了,處處被動,這局還怎麼破?」
曹吉祥搖搖頭︰「王閣老,您說得也太玄乎了吧?他葉三除非腦子進水了,才會這樣自污名聲,當官兒不就是追求清譽等著上位嗎?」王翱心道當官的哪個不是臉皮比城牆還厚,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亂七八糟的栽贓,要真那麼點薄臉皮,政敵一番惡心,那還不去找地方一頭撞死?可王翱不能這麼說,因為他自己也是當官的,自己說自己臉皮厚,那是非君子所為。
「唉……」王翱嘆了口氣︰「曹公公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就算有憑有據,能問葉三個什麼罪?最後還不是要皇上拍板,像他這樣剛剛打了勝仗回朝的官員,又是這樣的小事,皇上多半就開恩從輕發落了,降級都很困難,人家升官還沒兌現呢,大不了功過相抵,除了打草驚蛇還能有什麼效果?」
曹吉祥冷冷地道︰「誰讓咱家不痛快,咱家一定讓他無時無刻不痛快,先去去這廝的銳氣和風頭,再讓人大肆宣揚一番,臭名遠揚,讓大伙兒都瞧瞧姓葉的是個什麼東西!」
王翱看了曹吉祥一眼,覺得勸是勸不回來了︰「既然曹公公決意如此,我們只有另想他法,總之這黑鍋得抖落出去,否則我們沒法向皇上,向京師勛親,全城百姓交差。(讀看看小說網)那時候大家就不僅僅是看笑話那麼簡單了!」
「成,瓦刺人這事兒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咱們得早做打算。」
結束和王翱的密談,曹吉祥的人在京師到處散布謠言,說葉三的壞話,這些葉三也很快就得知了。有唐甜玄衣衛的眾多眼線,京師里的輿情葉三都能第一時間知道,這倒是應了夫唱婦隨的那句話。所為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人們顯然對說道別人的丑事兒很感興趣,傳來傳去,難免添油加醋。都是在極其歡快的娛樂效果下,什麼大義、真相、利弊都不重要,人們只是覺得這事兒有趣,哪里管得了那麼多。所以唐甜對葉三說起那些听來的消息時,難免十分氣憤。葉三倒是修煉到家了,他的情緒完全不受影響,還笑著對唐甜道︰「甜兒不必往心里去,這是好事。看來曹吉祥是急著要出一口惡氣,這樣我倒是放心了。他撇開上策不用,意氣用事,卻不知道還能使出什麼法子來和我叫板。」
「相公認為曹吉祥下一步會用什麼法子?三法司和東廠錦衣衛會來查相公嗎?」唐甜有點擔心曹吉祥公開和葉三叫板。
葉三笑道︰「甜兒不必擔心,曹吉祥既然拋棄了以退為進的策略,以後出現的事兒有可能繁雜些,但其實很簡單,都是圍繞一個人,那就是皇上。皇上不首肯,我這個托你洪福弄來的皇親國戚,三品大員,誰敢吃飽了撐得來查我?任他曹吉祥用什麼法子我都不怕他。皇上的既定方略是打壓曹吉祥,重置朝局平衡,皇上身邊的人,除了曹吉祥,敢和曹吉祥叫板的就是皇後和牛玉。周皇後是你的人,牛玉也靠向了我們這邊,都是曹吉祥的對頭,我覺得曹吉祥沒什麼手段可用了。咱們就閑著沒事,慢慢等著,看看他如何掙扎。」
曹吉祥先引導輿情給葉三潑髒水,干完這些事後,想來想去,要和葉三叫板還是得回歸朝堂,這才是根本。不過朝堂大員不是誰都可以查的,曹吉祥便指使各部言官彈劾葉三,造勢之後,只差皇上那里首肯,就可以讓各個部門給葉三找麻煩了。
于是曹吉祥拿著一大把奏章去找朱祁鎮,朱祁鎮的日常生活倒很清閑,吃飽喝足以後就畫畫,只有遇到一些他認為必須親自過問的事才去處理一下。什麼天災啊**啊,地方政績報表啊,他完全不過問,他只管人,管那些涉及朝局的人。朱祁鎮的學問很高,做過葉三的先生,智商也不低,他從葉三那里也學到很多現實的東西,讓他明白大明朝這麼大一個國家,這麼多人和事,他什麼都管根本管不過來,也不可能有很好的效果。他也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能耐,要主持什麼大政略,他沒那個才能,本來就是讓他犯難的事,非要指手畫腳,恐怕只能適得其反。所以朱祁鎮的做法就是天天琢磨那麼幾個人,用幾個人來影響朝局,影響天下,讓自己的位置越搞越穩。葉三給他提出的**治國,他還沒有得到真傳,他認為這種辦法很適合他,沒必要瞎忙活。到目前為止,情況已經在向朱祁鎮有好處的方向發展,牛玉成功地變成了曹吉祥的對頭,只需要這麼兩個人,朱祁鎮就可以更全面地了解朝局走向。如果他們兩個人穿一條褲子,朱祁鎮哪里分得清假話和真話?
曹吉祥準備了許久,抱著一堆奏章走到養心殿,因為太監們正在那里伺候朱祁鎮品茶。這幾天朱祁鎮很煩,在這個時候,曹吉祥總是能想出些新鮮玩意兒讓朱祁鎮開心,可最近曹吉祥忙乎別的事,正焦頭爛額的,也顧不上給朱祁鎮想那些新鮮玩意兒,于是朱祁鎮就感覺缺少點什麼,這一切都是朱祁鎮自己造成的,以前依賴大太監王振,結果讓他在塞外做了一年牢,連皇位也丟了。重新上位以後,又依賴曹吉祥,所以曹吉祥的麻煩最終還是朱祁鎮自己造成的。
朱祁鎮這時有些感悟,做什麼事,有所得必有所失。當曹吉祥進來跪拜的時候,朱祁鎮不等他說話,就忍不住感嘆道︰「吉祥啊,你說你們這些當太監的,爬這麼高真的有意思嗎?」曹吉祥一愣,他沒料到朱祁鎮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想了片刻才道︰「奴才們的位置都是皇上給的,奴才們都是沒根的人,唯一盼望的還不是皇上喜歡奴才們,只要能在皇上跟前,高位低位都無所謂。」
朱祁鎮听後笑道︰「別給朕來這一套,朕先恕你無罪,你給朕說真話。」
「那奴才就說實話?」
「嗯,朕讓你說實話,你就說實話,真話假話朕還是分得清楚的。」
曹吉祥想著能和皇上談心,可以增進關系,既然皇上突然有了談心的興致,自己也犯不著說些場面話讓關系疏遠了,再說現在能和皇上增進感情,那葉三的事就水到渠成了,有如此好處,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