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自豪地看著腳下的戰果,同時也揮舞著手臂迎合著這群戰兵。他相信今後女真軍的兵力資源和物力更是捉襟見肘,估計連戰兵的盔甲都置辦不起了。女真各部落加起來不過二百多個牛錄,現在只有四萬多披甲戰兵,葉三相信以孤島軍團為先導,足以掩護遼西大軍攻取耀州,進入遼中地區。而一旦收復遼中,女真政權同晉商的聯系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不僅僅是距離問題,葉三估計再也沒有人把賭注押在苟延殘喘的死狗身上。女真人如果在遼中站不住腳跟,退回長白山森林中討生活的話,明軍只要斷絕貿易,這些窮困潦倒的劫匪就會餓死在野人山里。大明國內的農民也不必再承受加賦,中原也未必還會有大的戰亂,老百姓也不會幾千萬幾千萬地死去。
葉三看著眼前一張張即激動又自豪的面容,他已經見過不少死人了,今天又是幾百條年輕的生命在激戰中死去。如果我為了一己之私非要奪取大明天下的話,這世間不知道又要平添多少孤兒寡母,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冤魂。
廣場上自豪狂熱的士兵們已經叫喊得聲嘶力竭,他們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激戰而疲憊不堪,但此時又被熱情和力量所充滿。葉三終于發現他還是希望大明少些戰亂,畢竟一旦戰火紛飛,倒霉的總是最底層的老百姓,終歸還是這些無辜的人們來為野心家和上位者的爭斗買單。雖然現在沒有人會知道我的功績,沒有人知道是我擊敗了華夏之敵,千百年後也沒有人還會記得我。但我相信,在我老死的那一天,我不會為今天的選擇而後悔,我是為大明臣民做下了最大的貢獻,我也會為自己的一生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汪直帶著他的兩個錦衣衛站在遠處凝視著瘋狂的人群,士兵的喊叫聲一浪高過一浪,這撲面而來的喊聲把汪直和兩個錦衣衛沖擊的站不住腳,汪直心里頓時升起了一股模模糊糊的念頭,可是什麼念頭,汪直一時間也說不出來,但心底卻莫名其妙地感到迷茫了,口中喃喃地念叨著︰「此時此刻不知道是官軍之威還是葉閣老之威啊!」說完這句話,汪直感到如同一道閃電撕開了他眼前的黑幕,他猛然感覺眼前一亮,剛才一直模模糊糊看不明白的東西也在這一瞬間看得清晰明白起來。那清晰的景象一下子把汪直嚇呆了,他臉上的迷茫和不解也立刻煙消雲散。汪直嘆了口氣,他想到葉三權傾朝野,為何要到這偏僻艱苦的孤島上一呆就是五六年,還想到這無敵的孤島軍團。上至朝中閣老,下至販夫走卒,為什麼他們都願意和葉三傾心相交?而且葉三無論和什麼樣的人都能相處愉快,葉三的胸襟氣量讓每個遇到他的人都暗自佩服,可這一切都為了什麼?今天一場勝仗下來,遼南各部從王璽、張寧這些軍官開始,到下面的每一個士兵都對葉三敬佩有加,差不多都五體投地了。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葉三今後就是汪直依靠的一棵大樹,既然葉三是大樹,那麼皇上是什麼?汪直不敢再想下去。
汪直確實有點後怕,剛出京來孤島的時候,他還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自豪,但現在卻是在考驗他作為監軍的職業素質。嚴密監視文臣,尤其是武將的行為是他監軍的職責所在。可這幾年相處下來,他對葉三的武功人品指揮藝術心折不已,葉三就是他心中的偶像,以至于汪直在宮內獨攬大權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帶兵打仗,最後也是因為這一點喜好,被皇帝踢出宮牆,到邊關守土盡責去了。
汪直腦筋飛轉,把這些年葉三在孤島發生的事情和變化一樁一樁地想了一遍。葉三說是視察遼東,卻在孤島治軍演武、制售假幣、冶金鑄炮、築爐煉鋼,簡直就沒有葉三做不成的事。葉三以前在朝中表現突出,進而權傾朝野,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又讓汪直嘆了口氣,正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給大明降下這麼個人才來,肯定不止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女真蠻夷,那麼老天生此人有要做什麼呢?
結束檢閱,葉三連夜寫好了奏折,這次是他親自*刀,沒有讓汪直代筆。奏折里他為孤島軍團和遼南各部軍官將領都說了好話,還保舉張寧駐防復州,葉三認為金州軍的底子還是不錯的,關鍵是張寧的威信不夠。現在張寧的問題他也很明白,張寧年輕氣盛,升遷太快,威信和恩義都沒有建立起來,士兵對張寧也毫無信心。但張寧只要能獨立堅守復州幾個月,在前線和士兵同舟共濟,自認情況就會大大好轉。除了這些將領,葉三還為新上任的遼東經略胡美玉請了功,一口咬定胡美玉送來的五萬石軍糧對這次勝利有重大意義。
奏章一揮而就,心情愉快的葉三一時間睡不著,他想起了在京師苦苦等待他的夫人和妻妾,他真的想家了。葉三在燈下想了很久,終于一聲長嘆,葉三把奏章合上,心頭有出現了一個靚麗的倩影,那是唐甜,她在宮中還好嗎?沒有什麼人可以動搖她的地位,就連皇帝朱見深也不夠分量。可那個清晰的倩影慢慢地變模糊,出現了在他心頭揮之不去的妖女,那東西真的在唐甜體內嗎?為何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動靜,而且唐甜在很多事情上都在幫自己,她是自己不可或缺的支柱。想不明白的事還是不要想了,葉三這才感到有些疲憊了。
成化九年秋,遼南明軍輝煌的軍事勝利對女真人形成了兩面夾擊之勢,女真各部落惶惶不可終日,甚至連愛新覺羅的八旗部落精銳也開始動搖了。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不滿女真人壓迫的人,把他們醞釀已久的仇恨、不滿和投機心理就會立刻爆發出來。錫寶齊篇古本希望在復州之戰中一舉殲滅遼南明軍,借此威懾遼東半島的漢民,並從而挽回軍心士氣。但復州一戰過後,女真人在遼東半島南端已無立錐之地。復州之戰的結果更是隨時可以泄露出去,而且沒有人知道這消息傳到遼中地區會變成什麼樣,在今天這種恨女真人不死光的氣氛中,傳說中的情況肯定會比真實情況還要慘上一百倍。所以復州之戰剛結束不久,充善就統率殘存的女真軍精銳出發,舉火星夜趕赴蓋州。那些從復州帶出來的百姓定會有宣揚女真軍慘敗的,而且這個消息沿著官道會傳播得比長了翅膀還快。要是真有人听信了這個謠言,認為女真軍主力已經覆滅的話,那麼遼東的局勢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充善就是在和時間賽跑,只要他能及時把軍隊帶到蓋州,他認為就可以壓制一下這種勢頭,當然充善和錫寶齊篇古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遼東半島的女真軍已經是外強中干,他們再也沒有力量對抗孤島軍團大規模地反攻。他們希望至少能守住蓋州,以保證這幾萬女真野戰軍的退路和糧道。
天明後,錫寶齊篇古和充善率領軍隊以最快的速度北返。路上錫寶齊篇古見充善悶悶不樂,就笑著安慰充善道︰「父汗,勝敗乃兵家常事,何必如此掛懷?」充善愁容不減地道︰「以前和明軍開戰也不是沒有輸過,可至少也知道輸在哪里,和這葉三兩戰,我都沒明白為什麼會輸啊!」錫寶齊篇古臉色變幻了好幾次,終于有些泄氣地說道︰「這葉三恐怕暫時只能智取,不能力敵,不過這也就是暫時的。」聞言,充善眼前一亮道︰「如何智取,難道說你已經有了定計?」
本來說智取也是錫寶齊篇古隨口一說,心里並沒有什麼定計,他听到充善追問後,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不定,苦思了良久,錫寶齊篇古輕輕地搖搖頭道︰「所謂智取,無外乎離間之計,但對葉三是不是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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