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川渾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濕透,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勉力維持著步伐不被自己絆倒,目光卻已經開始渙散游離,一看就知道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事實上,雪山宗的兩個女人——紅師姐和廖師妹,已經連續趕路超過三個時辰了,別說王少川這樣的五歲孩童了,便是一重天里普通的壯漢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好了,休息一下吧。」那個紅師姐回頭看了看王少川的慘樣兒,忍不住抿嘴兒一笑,出聲解圍道,心想果然不愧是奇經八脈天生就通了一條的,這身體素質硬是要得啊。
王少川如奉綸音,保持著前進的姿勢,直接爬倒在干硬的地面上,渾身癱軟地一動不動了。他當然不會真的趕路趕的欲仙欲死了,但也確實快要到極限了,如果那個紅師姐不喊停的話,他也唯有用上裝死那一招了。
「一重天的人,身體素質就是差,才趕這麼點兒路,就累的像死豬一樣,哼。」那個廖師妹斜了王少川一眼,很是不屑地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王少川听的心中大怒,心想丫的心眼兒也太小了吧?就那麼一丁點兒破事兒,竟然記得那麼久?而且,沒道理你把賬算我身上啊,我可是什麼都沒說都沒做啊,你至于對一個五歲的孩子這麼很毒嗎?
心中思忖著,王少川在心中,已經將那個廖師妹當成了頭號大敵。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一句吧,廖師妹,王少川他不還是個五歲的孩童嘛,你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哈。」那個紅師姐愉快地咯咯嬌笑著道︰「來來來,大家都吃點兒干糧喝點兒水,再休息一刻鐘,我們就繼續趕路。這次的宗里指派的蒙選任務很重,大家都要努力合作才行,不要拿宗里的任務黨兒戲,千萬不要給我們雪山宗丟臉。」
「嘖,哥們兒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呢,這就要少說兩句了?」少不得地,王少川就要在心里嘀咕兩句。但是宗里指派任務這個大帽子扣下來,誰也受不起啊,看來接下來幾天要受苦了,唉……王少川在心里嘆氣道。
仿佛為了驗證王少川的猜測似的,接下來的兩天里,兩個雪山宗的女人一趕路便是三四個時辰,連吃干糧和水加休息,總共也就休息個兩三刻鐘而已,而且天一亮就開始趕路,直到天全黑了才休息,直把王少川給累的痛不欲生,欲仙欲死。
其實王少川早就想躺地上裝死了,但是那個廖師妹看似無意地說了一句︰「我們雪山宗要的是最優秀的蒙童,那些沒能力、沒韌性的偽優秀蒙童,就要在不斷地試煉當中淘汰掉……」
一句話,把王少川的僥幸心理給打消了。
換了那個紅師姐說話,王少川或許還有幾分僥幸心理,但是換了這個廖師妹講話,王少川可不敢有半點兒僥幸心理,那丫頭可是個心眼兒只有針眼兒大的小肚雞腸,這三天里可沒少給王少川小鞋穿。要不是王少川的氣機感應小有所成,光是這兩天在野地里夜宿,就夠他死上十幾次的。
第三天的時候,隨身帶的水囊有八個空下來,那個紅師姐就帶著水囊出去找水。
吃的倒是不愁,雪山宗大概有特制的干糧,和王少川所知道的壓縮餅干很相似,不過雪山宗的干糧更加高級一些。
干糧可以分成三類,一類是純粹的干糧,像地球上的壓縮餅干似的,只要女乃片兒大小的一塊兒,就著水嚼著吃下去,就能讓王少川有個半飽。另一類則是特制的肉干,同樣只要女乃片兒大小的一塊兒,就著水嚼著,最後能讓王少川滿嘴都是香噴噴的肉。
以上兩種干糧就是王少川每天都要吃上四次的食物,每次一塊兒干糧一塊兒肉干,就著水吃下去,就飽了。
還有最後一種,則是濃縮的湯料。同樣是女乃片兒大小的一塊兒,從晶瑩的小瓷瓶中取出來後,扔進一碗熱水里,知曉半盞茶的工夫,一碗熱水就能變成一碗香氣四溢的熱湯。
不過可惜,這種濃縮湯料王少川是沒資格喝的,他只有資格看著「紅師姐」和「廖師妹」喝,然後再給兩個女人刷碗……王少川都覺得這倆妞實在是太過分了,不給自己喝湯也就罷了,竟然兩個大人指使一個五歲的孩童打雜干活?簡直沒人性!
泥人也有泥脾氣,以王少川的傲氣,自然不可能作出趁著刷碗的工夫,偷喝湯碗里殘羹的行徑,相反地,每次刷完碗,他都要仔仔細細地洗手兩次——狗日.的,我們的天仙大人,無論上輩子還是上上輩子,都是沒干過家務活的,如今可好,竟然給兩個丫頭片子洗碗,真真是……直叫人無語啊也麼哥!
王少川不知道的是,每次他洗碗的時候,兩個雪山宗的女人都在默默地觀察著他的反應,見他如此,倒是非常的驚奇,不過兩個女人的反應卻又大不相同。
紅師姐︰這個孩童倒是很懂事,很干淨,真想不到一重天里的村婦,竟然能有這樣的家教呢,很不錯哦……
廖師妹︰死小鬼,干嘛那麼用力的洗手?還洗兩遍?××的,老娘有這麼髒嗎?哼哼,有機會看老娘不整死你……
王少川若是知道這樣也會被「廖師妹」給記恨上,只怕要吐血三升然後氣絕身亡,話說他這幾輩子,還真沒見過這麼小心眼兒的女人呢,自然也就想不到這麼多。男人嘛,就是再細心,也相對要粗枝大葉一些的。
因為王少川頻繁地洗手,一天四次進食,他就要洗手八次,結果八個大水囊里的水,才兩天多的時間,就被他用的光光的。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兩個雪山宗的女人從二重天帶來的大雪山泉水啊,這兩個女人可是從來不喝一重天的水的。
就是這次「紅師姐」出去找水,也是想灌滿八個大水囊,專門給王少川喝和洗手用的,剩下的大雪山泉水自然是兩個女人專用的了。
「紅師姐」這麼一走,王少川頓時落了單兒,兩天多以來,他終究要單獨面對小心眼兒的「廖師妹」了。
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王少川偷眼瞥見「廖師妹」走過來,于是強裝笑臉道︰「上使大人,我到外面去走走,看看能不能獵到什麼獵物,晚上好打打牙祭。」
「坐下吧,你以為你躲的掉嗎?」那個廖師妹冷笑著道。
王少川窒了窒,倒沒想到那個廖師妹這麼直截了當地說出他的想法,唔,看來這個女人雖然小心眼兒,但是心思絕對不含糊。這也正常,如果雪山宗培養出來的弟子是個糊涂蛋的話,怕也不會被委以蒙選的重任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一瞬間,王少川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既然躲不掉,那就勇敢地面對好了,東風吹,戰鼓擂,天仙大人怕過誰?小樣兒,哥們兒就不信你還能真下黑手弄出人命來。
廖師妹似是看出了王少川的想法,陰測測地笑了笑,即便是隔了一層白色的面紗,王少川還是感覺到一種刺骨的寒意——這個廖師妹應該沒有殺人的意思,但是絕對想要出陰招毀了自己……
陰人的辦法太多了,王少川瞬間就想到好幾條,其中就有「紅師姐」前兩天說的︰三天之內不能再做同樣的測試,否則他的經脈會「受不了」的……可是,這是怎麼回事兒?他們兩人以前不認識,既然是素昧平生的,就不會有什麼仇恨和嫌怨,僅憑那一丁點兒的小事兒就要出手毀掉一個天才嗎?這個女人的心胸真的就能狹窄到這樣的程度嗎?
沒等王少川想出個子丑寅卯來,「廖師妹」已經伸手制住了王少川,讓他動彈不得,同時,一只縴縴素手悄無聲息地按在了王少川的頭頂上百會穴。
這一瞬間,王少川頓時心膽俱裂,太狠毒了吧,真的要出手毀了自己啊!嗚嗚,紅師姐,快回來救命啊……可惜王少川喊不出聲音來,他感覺自己的舌頭就像是要僵住了似的,根本就不動彈,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听大腦的指揮了。
一股冰寒的涼意從頭頂百會穴緩緩侵入,和上次一樣,沿著脊椎向下延伸,越是延伸下去,王少川的心就越是冰冷,等到那股刺骨的涼意下抵尾椎骨時,王少川已經萬念俱灰了,他雖然不能動彈,卻已經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條沖脈,在劇烈地痙攣著,抽搐著。
刺骨的涼意不緩不慢地前進著,寒意不斷地沿著脊椎向兩側輻射出去,將王少川的半個身子都凍得冰涼僵硬……最後,那股涼意在王少川的月復股溝里兜了個轉兒,開始沿著胸月復向上走,一直抵到王少川的下頜,才戛然而止。
到了此時,王少川已經被凍得失去知覺了,最後一個意識,在他有生之日.,只要還有一口氣,那麼將來一定要找這個該死的廖師妹,報這次的仇。
王少川卻不知道,在遠處的一個小山丘的後側,一個全身籠罩在白紗中的人影,正笑盈盈地看著「廖師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