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這個樣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叛變。不過就算是叛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王少川微笑著說道︰「你就好像是一個打工仔……恩,也就是店小二,以前是專門替老板擦桌子端菜的,現在你自己要當老板了,那麼你就比同樣離開,卻繼續給別的老板繼續擦桌子端菜的店小二要高級,這樣說,你明白不?」
戴平很明白,王少川所說的不僅僅是叛變的高低分別,更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雖然現在戴平是在跟著王少川干,但歸根結底,他還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服務。
所以戴平重重地點了點頭。
被王少川點醒以後,戴平很快就恢復了鎮靜和冷酷,一刀砍翻了甘虎,交上了自己的投名狀。
鄭寶陽瞧著,忽然覺得有些玄乎,戴平這小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小虎虎喚醒了他的野心,讓他毫無愧疚毫不猶豫地叛變了白馬宗,這固然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但,他要怎麼才能滿足戴平的野心呢?
王少川看鄭寶陽還在發呆,于是拍了拍鄭寶陽的肩膀,笑著問道︰「小陽陽,現在你們倆都算是叛變白馬宗了,估計,追殺你們的人很快就會找過來的,下一步你有什麼想法?」
「想法?」鄭寶陽學著王少川的樣子聳了聳肩,道︰「我能有什麼想法啊,老哥哥以後就跟著你混了,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說干嘛我就干嘛……不過有一點,我們三個最後呆在一起,白馬宗勢大,只有我們各個擊破他們,不能讓他們各個擊破我們。」
戴平接口道︰「鄭大哥說的很對,我們三個最好在一起。老板,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白馬宗肯定會來追殺我們的。」
「老板」這個稱呼,是王少川要求的,他不喜歡听人叫自己主公、大人之類的,換成「老板」這個稱呼,感覺就好多了,就真的好像自己真的是個老板似的,鄭寶陽和戴平二人都是他的伙計,很棒的打手。
「一起去流沙宗吧。」王少川淡淡地道。
鄭寶陽和戴平兩人對視一眼,均是一笑。眼前也的確只有這一條路了,不僅光明正大、名正言順,而且剛好能避開和白馬宗這樣的地頭蛇繼續糾纏不清。然後嘛……鄭寶陽覺得王少川會自立山門打江山,而戴平則因為那些話的影響,反而不曉得王少川下一步會怎麼辦了。
不過不管以後怎麼辦,現在都是要盡快離開才行,于是三人馬上就上路了。
這一次戴平真的擔任引路人的角色。雖然流沙宗的位置是個秘密,但知道的人其實也不少,只是敢找上門兒去的人卻是不多而已。戴平一直擔任血馬堂的堂主,不僅各種陰私的事情做的很多,各種隱密的事情也知道很多,知道這個秘密也不奇怪,有了王少川這個貨真價實的「待認證強者」,他和鄭寶陽也有足夠的理由去流沙宗。
三個想要隱匿行藏的強者,別人還真是不容易找到,于是三人走走停停一個多月,終于來到了大沙漠邊緣的加沙小鎮。但是讓人吃驚的是,本應繁忙熱鬧的加沙小鎮,竟然冷清清的了無人煙。三人費勁巴拉地在小鎮上尋找了許久,最終確認,加沙小鎮真的一個人也沒有——別說人了,連只雞和狗都找不到,真正的「雞犬不留」啊。
戴平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走了,他所知道的情報,就是準確地找到這個加沙小鎮,之後如何在茫茫的沙海當中找到流沙宗的位置,那就真的是秘密了,只有流沙宗自己的人才能找到。以往白馬宗的引路人來到這里以後,就要聯絡流沙宗的引路人,現在流沙宗的引路人不見了,戴平也就抓瞎了。
「一定有變故發生,不然流沙宗的引路人不會找不見人的。」戴平焦急地自演自已,額頭上不知不覺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密的汗珠。
鄭寶陽沒有說話,但是臉色也很難看,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的表情。
王少川看了兩人一眼,淡淡地道︰「冷靜點兒,戴平,現在著急也沒用。」頓了頓,王少川又道︰「現在不止是本該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流沙宗引路人不見了,而是整個小鎮的人都不見了,雞犬不留啊,你們知道哪個勢力有這麼大的魄力和能力嗎?」
片刻以後,戴平和鄭寶陽一齊失聲聲叫道︰「南海宗!」
叫完以後,戴平和鄭寶陽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心中的恐懼和震驚。
二重天里說是大羅宗、水月宗、白馬宗、狼宗四大宗派分別佔據東南西北,還不如說是流沙宗和南海宗一南一北在暗中統治才對,四大宗派一直和平相處、沒有大的爭端,不如說是流沙宗和南海宗一直相安無事才對。可是現在,千百年來形成的平衡,恐怕已經無聲無息地被打破了,因為有能力和流沙宗掰手腕的,唯有南海宗而已。可是一向相安無事的兩大宗派怎麼會突然掐起來?
只有一種解釋,三重天里同流沙宗有關的那一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化,所以流沙宗才會被南海宗趁虛而入,不然根本無法解釋一向勢均力敵的兩大宗派,南海宗怎麼能突然壓得倒流沙宗。
得出這樣嚇人的結論,戴平和鄭寶陽都嚇的呆住了,而且是手腳冰冷渾身僵硬的那種發呆,看的王少川都直搖頭。這倆孩子在二重天也算是少有的強手了,此刻卻像個受到驚嚇的小孩子似的,一點兒主意都沒有了。
王少川卻是不知道,這是多少年、多少代人的持續積威所致,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心理威壓,而是深入到靈魂深處的一種壓迫。戴平可不像王少川這樣無所畏懼,能用平等平和的心態和視角,去看待兩大宗派,甚至三重天、九重天,他們的心髒已經開始不堪重負了。
「兩位,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王少川指著遠處茫茫的沙海,一字一頓地說道︰「立刻收集物資,我們自己去找流沙宗。」
王少川的聲音不高,卻像是重錘一般敲在戴平和鄭寶陽的心底,把兩人從失魂落魄當中敲醒過來。說起來,這二人也是天生就桀驁不馴的主兒,戴平在感覺自己的野心覺醒了以後,就敢反出白馬宗,鄭寶陽則是為了唯一剩下的老朋友而反出白馬宗,所以雖然心髒已經開始不堪重負,但兩人還能堅持著行動起來。
戴平和鄭寶陽兩人機械地把一個個皮囊裝滿清潔的井水,一個個背囊裝滿干糧和肉干……王少川很快就改裝好了一輛大篷車——先將兩輛馬車的地板連在一起,再裝上十八只車輪,擋板和車頂大篷重新裝配……一番改裝下來,一輛全新的超大大篷車就完成了。
將小山似的物資都丟上大篷車,再把戴平和鄭寶陽兩人都轟到大篷車上去坐著,王少川沉默地拉著大車,踏上了沙海,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