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宮裂和熙俊離開後,我獨留在龍齊的房間。因為不知道龍齊何時會醒過來,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轉身,想去將那張大椅子搬到龍齊的床邊。
我正彎著身,想抱起那張大椅子,只見龍齊家的佣人端著東西走進來,看見我正在搬東西,連忙放下手中的盤子,想來幫忙。
我對她感激地一笑,搖了搖頭,自己將椅子慢慢地搬了過去,極輕極輕地放下。
「沙小姐,太太說,少爺因為打了針,不知會睡到什麼時候,你要是一個人在屋子里呆得悶,可以下樓去走走。」佣人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
「我呆在這里就好。」盡管龍齊還睡著,但我還是想陪在他的身邊。我還記得,當我每次因為受傷或者生病而住院的時候,睜開眼楮,總會看見龍齊也坐在一邊的沙發,見我醒來時,總會給我極溫柔極溫柔的笑容。
「沙小姐,這是太太讓我給你送上來的茶和小點心,那我先下去了。」佣人將她方才端進來的那些東西,拿了過來,對我說道。
「謝謝。」
佣人退出去後,我正準備坐下那張椅子,忽听見一串「沙沙沙」的聲音。我疑惑著,這是哪里傳來的獨特聲音,剛才差點讓我有一絲錯覺,有人在叫著我的名字。
我站起身,循著聲音找過去,卻見一串小小風鈴垂掛在龍齊房間的窗口,方才因為厚厚窗簾垂放下來,遮擋了我的視線。
風打著那串鈴兒,竟發出極為特別的響聲……沙沙沙沙……
我喜歡這個悅耳的聲音,禁不住伸出手,輕觸著那鈴兒旋轉的輪廓,一時沉醉在這份小小的快樂里。
醒來的龍齊,微微睜開眼楮,耳邊傳來那熟悉的聲音。沙沙沙的韻律,不是那些伶俐清脆的音符,相反,它有些低沉,透著淡淡的傷,唱著幽幽的曲,仿佛那苦澀又甘甜的茶,回味在心間。
一年前經過一家商店的時候,無意听見商店門口掛著的那只風鈴,打著極輕極柔的沙沙聲。他想也不想地跑進去,對那家店員說,他想買下門口的那只風鈴。
那時店員微笑著對他說,不好意思,我們的風鈴並不是店內售賣商品。
可是那一串沙沙聲,卻牽著他的心。那時,他只想著買到那串風鈴,根本就不去理會別人詫異的目光。他更不在乎他們多收了幾倍的錢,面容那般燦爛地彎腰笑著對他說,歡迎下次光臨。
龍齊慢慢斂下眼,嘴角扯起苦澀的笑,一切都無法阻止了。當他憤怒出拳的那個瞬間,他就知道,已經無法再挽回了。突然他看見有身影蠕動在窗簾後面,是誰?
「誰……在那里?」一個男孩靜冷略帶嘶啞的聲音,響在耳側。
我听出那是龍齊的聲音,驚喜地扒開厚厚的窗簾,從里面鑽出來,看見床上那個半坐起身,靠著牆壁的沉靜少年,我開心地微微彎起眼楮,笑著輕叫他的名字︰「龍齊,你醒了?」
又是幻覺嗎?
自己最近真的是生病了嗎?
龍齊的眼楮閃過晦澀的亮光,目不轉楮地看著鑽出窗簾處的那個長發俏麗少女。
「龍齊,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還不舒服呢?」我走回到龍齊的床邊,看著他一臉奇怪的神情,疑惑地問道。
「沙……杉?」龍齊仍不能相信,這個聲音的真實存在。
「我在,你想要什麼東西嗎?我拿給你。」我對著他甜甜一笑,說道。
龍齊知道,這一次並不是自己的錯覺,沒有人的笑會像她這樣甜,這樣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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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你,怎麼會來這里?」他的房間,從未想過會帶入她的氣息。而自己的這一身狼狽,也被她看見了嗎?
他猛地發現自己上衣的扣子竟全部解開著,他怎麼可以讓她看見自己如此不堪的一幕,他連忙想抬起去將襯衫的紐扣扣上,忘記了那只手是掛著鹽水的,那樣子生猛地一拉扯,險些將手腕處的針頭拉扯錯位,龍齊吃痛地俊眉深皺。
「我幫你。」當時我根本沒有去考慮男女有別,也絲毫沒有在意龍齊半果的胸膛,因為毫不在意,所以便不會有任何羞澀。只看見他隱忍著疼痛的表情,想著幫他把解開的紐扣扣好。
「不用,我自己來。」龍齊那張蒼白消瘦的臉龐,終于有了一些些血色,微微泛紅著。
他抬起另一只手,不知是剛剛醒來的無力,還是因為其他別的原因,他的手輕輕顫抖著,扣著紐扣的動作看著是那樣地讓人吃力,可是他仍堅持著要自己扣完。
「我去叫阿姨,她說她怕房間里人太多會吵著你睡覺,所以一直都沒有進來。」我說了句,想著去叫龍齊的媽媽。她是那樣擔心地打著電話,讓我們過來,她一定也想第一時間知道龍齊醒了。
「沙杉,你走吧,不要呆在我這里了。」龍齊輕聲吐了句。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可是我想在這里陪陪你,遲宮裂和熙俊等下就會回來的,他們剛才和我一起來的,他們說那些敢傷你的人,他們兩個絕不會輕易放過的。」我對著龍齊說道。
「這次受傷是我自找的,你們根本就不需要來同情我,這一次我甚至都你們都連累了。」龍齊听見我提到遲宮裂和熙俊的時候,俊冷的眼微閃了下。
「龍齊,才不是同情,不是說過,我們是好朋友嗎?你最近怎麼了?若是你願意,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說喔,我一定幫你保密!」我有些擔憂地看著龍齊的眼楮。
「沙杉,如果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好,你還會這樣信任我嗎?」龍齊的聲音很輕很輕,似在呢喃。他沉靜的眼楮,並沒有看著我的方向,而是別了過去,看著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