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啊?你臉怎麼紅了?」鐘雪嫣此刻,能清晰的看見韓遠海的表情。「那你的臉怎麼也紅了?」韓遠海原本低著頭,卻將眼楮一掃,也瞧見了鐘雪嫣的表情。
「我花粉過敏!」「我洗澡洗的!」兩人異口同聲地解釋,而後又各自把頭轉向一邊。「走,快走!」韓遠海拉著鐘雪嫣的手,往後門疾走了幾步。他知道那群家丁正往鐘雪嫣的屋子的方向走去,一旦發現,肯定會過來追的。
來到後門,韓遠海把門打開,上杉和艾彥只用余光掃了一眼,以為是一個家丁出府,舉拳便要打。「慢著!師傅,是我!」韓遠海笑道,隨即他拉著鐘雪嫣出了後門。臨走前,韓遠海在後門上貼了一封信。「你這是在做什麼?」鐘雪嫣不解地問道。
「告訴他們,我把你帶走了!」韓元海笑道。「你不怕我爹來找你啊?」鐘雪嫣跟在韓遠海的身後,問道。韓遠海朝著貨船的方向走著,「怕!既然你是韓府的少女乃女乃,那麼坐在韓家的船上,鐘老爺還怕什麼呢?」
「唉?船長說這話,就很對。坐在我們韓家的船上,即使大風大浪,我們也要破浪前行啊!」艾彥附和道。
「那麼你們都知道了?我是逃婚出來的?而且還是逃了你們韓家的婚?」鐘雪嫣心里莫名地緊張起來。「放心。我們不會把你送回泉州的。我們運貨的,只要出了港,不到達目的地是不會罷休的。你難道要我們交兩次出港的稅銀嗎?」上杉說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和你們一起出發了?」鐘雪嫣眼見三人嘴角上揚,已知道他們欣然同意。鐘雪嫣扯著韓遠海的袖子,「是不是可以送開了?」韓遠海不知什麼事情,順著鐘雪嫣的眼神看去,「哦,對不起!二少女乃女乃,小的冒犯了!」韓遠海說著,把鐘雪嫣的手松開了。
「誰要當你們二少女乃女乃?跟你說,我現在跟韓家二少爺一點關系都沒有。」鐘雪嫣頓了頓,「和你們才是好朋友。」「那可不行啊!我們韓家的聘禮可下了,而且鐘老爺也收下了。」艾彥這心知肚明,故意逗著鐘雪嫣。
「我不管,先跟你們下海再說。」鐘雪嫣不願意多煩這些東西,她真想讓那韓家二少爺先死,然後沒有拜堂成親,就等于沒有了這親事。鐘雪嫣這歹毒的想法,惹得旁邊的韓遠海一直打著噴嚏。
另一方面,後門懸掛的那封信,已經落在了鐘老爺的手里。鐘老爺打開信封,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寫道︰
鐘伯父台鑒
小佷韓遠海先在此謝罪,擅自帶走令千斤,實屬情非得已。
令千斤不拘禮節,敢愛敢恨,實屬當今一代豪女子,小佷甚是欣賞。令千斤逃婚,實因未曾見面的韓家二公子,非她所愛。故小佷將她帶走出海,望請原諒。
小佷韓遠海在此,以韓家船會的名義,保證令愛的安全。一路,將為令愛披荊斬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小佷為韓家二公子,如若鐘伯父不信,可回泉州去韓府,與娘親問詢便知。
至于小佷與令千斤的婚事,望鐘老爺多多寬限。嫁與所愛之人,吃糠喝稀,居陋室,亦幸福之至;嫁與非愛之人,即使玉盤珍饈,錦衣華服在身,亦無比痛苦。望請鐘伯父,多多海涵。
小佷韓遠海留
「老爺,要不要增派人手把小姐給您找回來呀?」看著鐘老爺一幅從容的表情,這倒是急壞了旁邊站著的管家。正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正是此理。
鐘老爺不知道這信是真是假,「現在就別找了!你現在帶著這份信回泉州,去韓府。問一下這是不是韓家二公子的親筆。如果是的話……」鐘老爺緊鎖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笑意充滿了他整個臉上。那管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還不快去!」鐘老爺一聲,把管家嚇了一跳。那管家急忙拿著信,出了門。
臨近上船,鐘雪嫣把韓遠海拉住,「阿丁!」「什麼事?」韓遠海轉身。「你不準把看見我洗澡的事情說出去。你要發誓!」鐘雪嫣咬著牙,裝出一幅凶惡的樣子,不過在韓遠海看來,鐘雪嫣再凶惡的樣子,也只是帶著狼牙的兔子。
「好,我發誓不把你偷看我洗澡的事情說不去。」韓遠海把這話,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喂!你和我弄反了。」鐘雪嫣糾正道。
韓遠海頓了一下,又開口道︰「好,我發誓不把我洗澡被你偷看的事情說出去!」鐘雪嫣一听,立馬朝韓遠海踹了兩下,不過都被韓遠海躲開了。「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如果要是這樣的話,我一劍把你砍了!」鐘雪嫣從腰間抽出劍來,架著韓遠海的脖子。「喂!我就跟你開玩笑的。好,我保證不把偷看你洗澡的事情說出去。行了吧?」韓遠海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鋒利的劍刃。
鐘雪嫣听完,這才放下劍來,「早把這話說了,不就沒事了嘛!你應該知道,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節。」「喂!我可是沒動你一下啊,這是看了你兩眼,這就沒有名節了?」韓遠海不解道。「哼,對于你們這些臭男人,當然不在乎了。」鐘雪嫣說完,把劍收了回去,徑自踏上木板,先登上了船。
眾人見鐘雪嫣回來,都非常高興。「小姐!你終于回來了。鶯兒惦記著你呢!」鶯兒說著,便和鐘雪嫣抱在一起,「老爺,沒有為難你吧?小姐,你頭發濕漉漉的,是不是洗澡了?」鐘雪嫣和鶯兒分開,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阿丁救你的時候,那小姐你是在洗澡嗎?」鶯兒冒昧的一聲,讓眾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剛上船的韓遠海的身上。「嗯?我去的時候,她已經洗過澡了。」韓遠海支支吾吾地說道。
「當我闖進屋子的時候,你們家大小姐正在繡花!」韓遠海說道。「可我們小姐從來都不會繡花的。」韓遠海的這句話,又被鶯兒給戳穿了,這氣氛瞬間就緊張起來。「對。我沒有繡花,那是姑媽繡的花,是我帶回屋里自己看的,所以阿丁誤以為是我繡的。」鐘雪嫣機靈地將話圓了過去,眾人的疑慮這才打消了大半。
船上唯獨缺了游風,韓遠海知道他肯定是在廣州的某處煙花之地,逍遙快活呢!
今晚的月亮被厚厚的雲層所遮蔽,如果是白天,會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但是在晚上,一切都是黑的,只要閉上雙眼,這心里就是安全的。
船頭一陣笛聲響起,那空靈的感覺彌漫了周圍,似乎連海水都在平靜地听著。船艙里有睡著的,也有醒著的。韓遠海看著自己旁邊空著的床鋪,听著這笛聲,也無法安睡。他緩緩爬上樓梯,卻沒想鐘雪嫣也推開了屋門。
韓遠海給她作出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帶著鐘雪嫣走出艙門,往船尾走去。「你怎麼睡不著,跑出來了?」韓遠海問道。「那你呢,你不也是?」鐘雪嫣反問道。「我出來上廁所的。」韓遠海說著,準備去解腰帶。「笛聲如此悅耳,你卻在干這猥瑣之事,人與人之間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差距呢?」鐘雪嫣無奈地搖搖頭。
「逗你玩,你還當真了。」韓遠海收起笑容,眼神深邃地望著海面,即使他看不清楚遠方海面的樣子,但是他只要看著海面,大海就能給他帶來很多的感覺,而此刻大海給他的是一種坦然。
「我們其實都是因為這好听而又落寞的笛聲睡不著,告訴我。上杉師傅怎麼了?」鐘雪嫣問道。「你知道東瀛嗎?那是一個島國,也是上杉師傅的家。在二十三年前,在師傅十五歲的時候,東瀛島內發生了一場政變,而師傅就是那一場政變的犧牲者。」韓遠海陳述道,陳述的聲音一點沒有戲謔的味道,反而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