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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小姐似乎被粥的香味吸引了,蘇錦看了看她喝粥的姿勢,知道她一定是一位十分豪爽的人,她喝粥並不是很淑女的小口小口地喝,蘇錦喜歡爽利的人,便微微點了點頭,這寧小姐既然得了諸家大少爺的歡心,也肯定不是庸俗女子。
蘇錦一邊看著寧小姐喝粥,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好不容易等寧小姐喝完粥了,便笑著說,「我小時候也學過把脈,如今也能看些簡單的病癥,你一路勞累來到杭州,不如我還是給你把把脈,看看你身體如何吧。你不要急著拒絕,當做是讓我幫忙看看孩子可好吧。」
寧小姐現在最關心也不過是肚子里面的孩子了,她本來懶懶的,但是被蘇錦點中死穴,便點頭應了,伸出右手,蘇錦看她的手,皮膚偏黑,應該是從小在海邊和海上長大的原因,掌心有繭,的確是練武的人。
從脈象來看,寧小姐身體底子還是不錯的,雖然現在瘦了點,但是只要之後放寬點心來養著,平安產子不是太大的問題。
可能是蘇錦不厭其煩的絮絮叨叨,讓寧小姐終于稍微放松了點。她在蘇錦口中再一次冒出寧小姐的時候,忍不住開口糾正說,叫我寧氏吧,說完自嘲道,我連孩子都快生了,再自稱小姐已經不合適。
蘇錦從善如流,寧氏卻似乎又走了神,蘇錦也不打攪她,打量了下房間的擺設,這繡樓是蘇錦剛搬進來時親自帶著樹兒她們布置的,因為很少機會住人,當時擺設特別簡單。
蘇錦看得出,寧氏搬進繡樓後,房間內的擺設並無任何變化,看來寧氏根本無心理會身邊發生的事情。
蘇錦決定回去就找出些裝飾品,讓人送過來,不然這房子雪洞般清冷,對寧氏的精神狀態也不好。
「其實我當時準備的只是普通的軟筋散。」啥?還在想著拿哪個屏風擺在哪里的蘇錦不提防寧氏突然天外飛仙的來這麼一句,一沒听明白,疑惑地看著寧氏。
寧氏正看著窗外,側臉看上去如冰雕般,寧氏面部輪廓分明,高鼻大眼,但是皮膚並不白,不知道為何會給蘇錦一種冰冷的感覺。蘇錦想,可能是她內心冰冷的緣故吧。
寧氏回頭看了一眼蘇錦,「許總兵跟你說過了吧。」蘇錦有點小心虛,他們的確私下討論過寧氏和諸家大少爺的事情。
寧氏捧著大肚子艱難地站了起來,苦笑著說,「我明明準備的是普通軟筋散,本來想著讓他吃了,跟他做了真正的夫妻,我再拋棄我的家族,我們便能永遠在一起。
他一開始很生氣,不肯理我,一心要走,我不停地解釋,懇求他原諒,我不敢告訴他,我給他吃的只是普通軟筋散,我怕他知道了會堅持不理我。我告訴他,等我們成了真夫妻,我就會給解藥他。」
蘇錦忍不住插嘴說,「你這樣又何苦呢?他要是為了解藥跟你一起,也不是真心。」蘇錦沒有說出口的是,這是陰謀,不是愛情。
寧氏臉上浮出夢幻的笑意,「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不在意,只要跟他在一起,真心與否不再重要了。」
蘇錦想不到寧氏執拗起來這麼,哎呀,敢愛敢恨的人都是這樣吧。就算是換成她這麼一個來自現代的人,也做不到這個程度。
寧氏繼續回憶著,「他還是跟我在一起了。」她一邊說,臉上一邊出現幸福的色彩,蘇錦心中暗嘆,這應該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光吧。
寧氏的臉上笑容漸散,憂色浮現。蘇錦想,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果然,寧氏說道,「我們和好後,他也不問我要解藥,我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愧疚,便告訴他那只是軟筋散,三天就會好了。結果第三天的時候,他沒有好,第四天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好。
他安慰我說,可能是劑量太大了,藥效過強,我卻是不信的,我怎麼會呢,你知道的,那是他,我不會疏忽的,劑量剛剛好,我擔心藥的份量大了,還特意再扔了一些。」
寧氏仿佛回到了那天,神情迷亂,「他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我知道,他也在擔心。我們擔心會遇到仇家,便搬到諸家勢力內的一個小島,想著等他修養好身體,再回諸家。我們在那里住了幾天,他情況卻越來越糟糕,像是中了劇毒一般。
那個時候,我便明白我被利用了。藥是從我家藥房拿的,那個藥房,我從小就經常溜進去玩,每一種藥我都清楚,我小時候調皮,那軟筋散我用了不知道多少回,從來都是三天後就自動恢復正常了。
一定是知道我有這個習慣的人,提前把藥調換了。我想明白後,便瞞著他偷偷回家一趟,
我要查出被調換了什麼藥。」
蘇錦問,「為何不直接送諸大少爺回諸家呢?也許諸家有法子解毒呢。」
寧氏苦笑,「那藥很是霸道,我不能冒險,我要找個信得過的人送他回諸家,還要瞞著
他回寧家。他不許我再回寧家。我是偷偷回去的。「
說到這里,寧氏忍不住捂住嘴巴,泣道,「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我們聯系了他的部下,讓他們幫忙保護著他先回諸家。我就自己回寧家找解藥。」
蘇錦听得入神,不禁問,「後來呢?」
寧氏臉色死寂一般,緩緩將剩下的事情講述了一次,不過短短個半月,卻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以至于現在的每一天對于她來說都是那麼不真實。
寧氏當時回到寧家後,她父親對她說,「你把藥給諸家大兒吃了?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女兒。」
這個世上,最明白寧氏的莫過于自小一手教養她的父親,寧氏本來心中還有幾分愧疚,因為自己對家族的背棄,但是此時悲憤莫名,「爹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寧願毀了女兒嗎?」。
寧家家主一臉詫異道,「這怎麼會毀了你呢?你對寧家立下大功了,諸家也就大兒還有點能力,其他不是體弱就是女子,哈哈,誰會想到諸家兩個兒子都中了同一種毒呢?」
寧氏十分震驚,這才知道,原來諸家小兒子小時候中的毒,也是寧家安排人下的毒。那時候,諸家家主年輕的時候也是有一個寵妾的,是從某個商船中搶來的,貌美擅歌舞,自稱是江南蘇州人,其實她也是寧家這邊安排的,當時寧家給了一份毒藥她,本來想讓她下給諸家家主的。
哪知道這個寵妾她與諸家家主朝夕相處,動了真意,不忍心毒死自己的夫君,又發現諸家二公子特別聰明,如果長大,只怕將會是寧家的勁敵,她便將毒藥放在諸家二公子的飯菜中,諸家二公子中毒後,本來是必死無疑的,偏偏當時有一個高僧東渡途中,被諸家家主請到諸家作客,他出手救了諸家二公子,但是二公子從此不能練武,也算是斷了諸家的半個臂膀。
諸家家主徹查了三個月才查到一點蛛絲馬跡一直指向自己的寵妾,他也不听任何辯解,直接殺了那個寵妾,以後再也不納妾,專心培養自己的兩個嫡子和嫡女。
這次寧家家主調換給寧氏的毒藥也是那種,這種毒藥十分稀有,僅有的兩份都用在了諸家兩個兒子身上。寧氏當時減了分量,不然諸家大公子三日內必死無疑了。但是現在,就算他強撐著,也敵不過一個月時間了。
寧家家主不許寧氏再出去找諸家大公子,但是得知自己心愛的人會死在自己手上,寧氏多次自殺,後來她母親私自放了她出去,並言明,從此與她恩斷義絕。
寧氏拜別母親後,日夜兼程趕到諸家,求見諸家大公子。
卻說當日諸家大公子在自己部下保護下打算回諸家,哪知道,寧家那邊早已派人吊著他們的行蹤,並在半路截殺,領隊的人就是寧氏之前的那個未婚夫,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諸家大公子這邊幾乎全部覆滅,幸好諸家小姐早就派了人到處搜尋哥哥的下落,將諸大公子從死神手中搶了回去。但是諸大公子的部下全部被殺了。
諸大公子心灰意冷,回到家中,擔心寧氏會不顧一切跟著找來,現在這種情況,只要她一出現,諸家一定不會留她活口,他就特意吩咐諸家小妹派人留意,如果寧氏出現,一定要保下她的姓名。
果然,寧氏趕到諸家的時候,諸家家主親自出手,寧氏哪里是他的對手?眼看著就要死在諸家家主手中,諸家小妹及時攔住,她知道父親恨極了寧氏,便謊稱寧氏已經有了諸大公子的孩子,這才暫時保住了寧氏的姓名。
後來諸家家主到處找名醫醫治諸大公子,暫時忽略了寧氏,將她關押在諸家堡的地牢中。終于有一個須白的老大夫,診斷大公子中的毒與當年小公子中的毒相仿,建議再請回當年那位高僧來救他,但是那位高僧早已東渡,他的落腳點無人知道,如今哪里來得及請他回來?
諸大公子也算了得,硬多撐了一個月,臨死前求了父母,見了寧氏最後一面,並讓父母保證不要傷害寧氏的姓名。
「她已經是我的妻子,求你們保護她。她是無辜的。」諸大公子最後那句話是這樣說的。諸家家主後來請了大夫給她把脈,竟然確診寧氏的確懷孕了。
本來諸家家主想將寧氏趕走的,但是知道寧氏有自己大兒子的遺月復子的時候,留下了她,希望能為大兒子留下一點血脈,但是寧氏絕對進不了諸家族譜的。
寧氏將那段往事重述了一次後,突然厲色對身邊服侍的那個丫鬟說,「你可以回去跟你家主子復命了,當初你們家大公子就是因為我才吃了那些毒藥的,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毒藥。」說罷,掩面痛哭。
蘇錦松了一口氣,之前看寧氏,明顯就是郁結心中難解,如今能痛哭一場,對她也是好事,不然心結一直都在,只怕會影響到胎兒體弱。
寧氏身邊那個丫鬟一直听著,臉上也表現出對寧氏的仇恨,但是此刻,她沉默地看了看蘇錦,便退了出去。蘇錦知道她是去向諸太太復命了。
諸家一直懷疑自己大兒子的中毒與寧氏有關,但是自己大兒子一直不肯承認,知道實情的另外一個人—寧氏也是一直沉默。如今寧氏才親口承認,這件事的確是因她而起。
蘇錦擔心諸太太和諸小姐會找寧氏的不痛快,便決定回去的時候也去見見諸太太和諸小姐。
寧氏大哭一場後,覺得全身反而輕松很多,之前她因為羞愧,內疚,也害怕諸家不顧自己月復中的孩子,將自己殺了,她雖然也希望早點去陪諸家大公子,但是孩子需要平安生下來。
如今把事情都說出來,她反而無所畏懼了,反正孩子都已經快足月,等孩子生下來,自己的任務也完成了。
蘇錦見她痛哭後,重新整理,變得異常堅毅,擔心她會劍走偏鋒,在孩子出世後,心生死志,便有意慢慢激發她的求生。
「我們一起出去後花園逛逛吧,午飯,就去諸太太那里打攪好了。」說完,不待寧氏同意,就吩咐樹兒去安排加菜,並告訴諸太太,中午飯在她和寧氏會一起去諸太太那里吃。
寧氏嘴巴動了動,但是還是沒有說出口,由得蘇錦去安排。蘇錦拉著寧氏的手去了後花園,迎面遇上朵姐兒。
朵姐兒大半天不見自己的娘親,正指揮著曾媽媽抱著她到處找娘親,乍一眼看見蘇錦,便掙扎著下地,撲過來抱住蘇錦,「娘親,娘親,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蘇錦抱起朵姐兒,指著寧氏說,「這是你寧姨,叫寧姨好。」
朵姐兒還是第一次見寧氏,好奇地看著寧氏,口中還含著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寧氏看見她吃自己小手的樣子十分可愛,忍不住模了模朵姐兒的臉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