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聯盟（一）
莫雲柔端坐在窗邊，雙眼出神地望著菱花格的窗花，外面花繁葉茂，大片大片的海棠盛開成一團，而是她的心情卻跌到了谷底。想起昨日老夫人說的話，她就覺得一陣無力。
「祖母與君玉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她只要未做出格的事，我便不會去管。現如今不是你出了問題，而是你的一個丫鬟，況且君玉還並未出手，你卻讓祖母插手，委實為難了些。」
是啊！盼夏只是一個丫鬟，老夫人又怎會為了她跟大姨娘過不去呢？
「小姐，不要想了，盼夏那日說的事句句屬實，就算大姨娘要處罰我，她也沒有理由。」盼夏端來一杯茶遞給莫雲柔，低聲勸慰。
莫雲柔神色暗了暗，她當然知道大姨娘不會明著處罰盼夏，可是大姨娘那樣心眼的人，又怎麼能容忍盼夏，她一定會找機會陷害盼夏的。難道想要盼夏平安無事的方法，就真的只有听莫雲姍的麼？
……
「雲柔，三小姐來看你了。」門外響起四姨娘驚喜的聲音，她的心「突」地一跳，倉促地轉過身，就看見站在門外的雲琬。
她只是在門外靜靜地站著，眉角微揚，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與院子外盛開的海棠相輝映，顯得她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
「三小姐快請進。」四姨娘略有些皺紋的臉色浮現出真誠的笑意，拉著雲琬便往里走。雲琬朝她溫婉一笑，隨著她走了進去。
莫雲柔的目光落在四姨娘與雲琬交握的手上，不禁想起昨日莫雲姍來時，將四姨娘客氣地推開後，眼神中一閃而逝的厭惡。
「四妹妹，听祖母說你生病了，特來看看你，好些了麼？可曾去看大夫？」雲琬走到莫雲柔身邊，略帶擔憂地開口。
莫雲柔連忙收回沉思，站了起來，吩咐盼夏去泡茶，將雲琬迎了過來，「沒事，只是微恙，休息休息便好。」
雲琬這才點點頭，見莫雲柔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卻不像是生病，而像是有什麼心事。
四姨娘看著雲琬這麼關心雲柔的樣子，心里暗暗高興。三小姐近日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受老爺的喜愛，只要能拉攏好三小姐，她的雲柔也就不愁沒有好歸宿了。她笑呵呵地與雲琬說了一會兒話，便借口有事去做離開了屋子，留下她們兩姐妹說些體己話。
「雲柔，我也不跟你說二話，打哈哈。你是怎麼了？我瞧著你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是生病了。」四姨娘一走，雲琬便開門見山地問了莫雲柔。
莫雲柔嚇了一跳，正好盼夏端上茶點，于是便讓雲琬好好喝茶，借口避開這個話題。
雲琬看她這幅心虛的樣子，眉頭就皺了起來，她伸手接過茶杯，卻沒有去喝，而是將它放在桌上，瑩潤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杯子，讓人听的心里一陣陣發緊。
「我沒事，三姐姐不用擔心。」莫雲柔終是受不了這樣的細微的聲響，抬起頭看著雲琬，輕聲解釋。
雲琬的眼楮清澈烏亮，里面卻有著壓迫人心的威嚴。她輕輕掃了眼莫雲柔，緩緩道︰「是嗎？」。
不光是莫雲柔，就算是盼夏這樣膽子大的，也被雲琬這樣的眼神震懾住。她忙垂下眼眸，身體也有些顫抖。那天大小姐來找四小姐說那件事的時候，她也是在場的。
盼夏的這個樣子自然被雲琬看在了眼里，她心里不免有些詫異。就算是莫雲柔出了什麼事不想說，也沒有必要如此俱她。她只不過是出于關心前來問一下，莫雲柔和盼夏卻一副心虛害怕的樣子，哪里有往常的一點鎮定？莫不是說……這件事還跟她有關？
想到這里，雲琬的臉色就變得極其復雜難看，她雖說並未對莫雲柔徹底交心，但是卻也將她當做朋友的，她不希望自己在莫府極少喜歡的人中會有人想要害她。
「雲柔。」這次她沒有喊四妹妹，而是用的雲柔這個稱呼，「從小我們便是府里不受寵的小姐，雖說我是嫡，你是庶，但我卻並未對你有過半分歧視。我生病的這段日子里想了很多，我覺得我不能再軟弱無能，我要為自己爭取一個好的前程。所以我改變了很多，我討好父親和祖母，我針對莫雲兮跟莫雲姍，唯獨只有你……我希望我們還可以是姐妹。」
莫雲柔錯愕地看著雲琬，她萬萬沒有想到雲琬會跟她說這些！她一直都知道雲琬變了，變得更聰慧更大方，變得更懂得隱藏自己的內心，可是她沒有想到雲琬居然還能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雲琬……」其實如果她真的能狠下心來害雲琬，又怎麼會讓自己陷入如此痛苦的地步。
「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麼？」雲琬靜靜地看著莫雲柔，嘴角邊勾起一抹信任的弧度。
莫雲柔心中一動，看著雲琬沉靜的眸子，她想，或許，雲琬可以幫她。
「盼夏，你出去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莫雲柔吩咐盼夏出去守門，自己則拉著雲琬進入了碧紗櫥。
秋碧想要跟過去，雲琬朝她揮了揮手，眼神示意她去套套盼夏的話。秋碧心領神會，轉身去了門外。
「到底什麼事？該是昨天發生的吧？我猜跟莫雲姍月兌離不了關系。」雲琬一進入碧紗櫥就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
莫雲柔點點頭，緩緩將昨日發生的事告訴了雲琬，末了才說︰「祖母那兒幫不上什麼忙，我也知道這樣的確是為難了祖母。而雲姍……雲姍昨日來找我，說，想要保盼夏平安，就要我跟她合作，把你……把你……」
「把我害死？還是把我隨便安排個人嫁了？」雲琬拽緊衣袖，心里氣得發抖，可臉上卻依舊沉靜如水，只是一雙水眸中閃過銳利的光。莫雲姍，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何要主動招惹我？
莫雲柔心中有愧，可是垂著頭並不答話，長長的眼睫微微顫動，如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
雲琬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安慰道︰「你放心，沒事的。盼夏的事兒，我會幫你。」她說的誠懇而堅定，讓莫雲柔的眼楮一亮，連忙抬起頭問道︰「你有什麼辦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