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帝紀 第五十二章

作者 ︰ 微雲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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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陸玠攜七弟陸珣與新婚燕爾的妻子楊氏,坐在飾以珠玉,垂以流蘇,涂以金漆的奢華牛車上,在諸多部曲、侍從、婢女與僕婦的簇擁之下,來到許氏的莊園門口。

作為主家代表的許亨與許徽等候在二門處,待陸家的三位乘著板輿來到二門,許徽與許亨交換一個默契的眼神。隨後,許徽默默後退一步,許亨則微微上前一步,以自己的身體,不著痕跡地擋住妹妹,讓別人看不到她全部的表情。做完這一切後,許亨方揚起屬于世家子弟那弧度彎得恰到好處,溫和卻沒有任何含義的笑容,語氣熱烈得很,就是不帶半點感情︰「陸郎君遠道而來,著實辛苦了」

一听著許亨有些夾槍帶棒,略帶不善的態度,陸珣微微皺眉,只不過礙于兄長在一旁,沒說什麼,楊氏的臉色卻當場就冷了下來。倒是陸玠本人微微一笑,泰然道︰「比之上黨郡,會稽確實遠了些。」

許亨見陸玠絕妙反擊,一沒動怒,二沒回擊,神色比方才柔和了不說,語氣之中也多了一些真摯的意味︰「會稽雖遠,卻無比繁華,較之潁川亦不多讓,縱然遠一些,也是值得的。」

暗中觀察三人神情的許徽見陸玠微不可查地露出一絲輕松之色,不由在心中微笑。

既然看重陸玠,自然沒有讓對方看出自家人真性情的道理,反正是不會做長久接觸的人,怎有瞞不過的道理?陸玠聰明不假,許亨與許徽也不差啊

正是抱著這個想法,兩兄妹嘀嘀咕咕了一夜,否定了一個又一個方案,才定下今天的策略——由許亨先挑釁陸玠,做出恃才傲物,打算看看同樣擁有盛名,被人盛贊的陸玠是否是徒有虛名之輩的樣子。倘若對方輕松化解,就露出惺惺相惜的意思,口氣放松軟一些,也好讓對方放松警惕。

反正許亨本性奇怪的名聲早就廣為人知,讓陸玠認為許亨是個比較好對付的「性情中人」,總好過讓陸玠知曉許亨孤傲外表下隱藏的心機與計謀好,不是麼?

不過,這樣做還不夠。

如果一直將主動權握于掌心,憑陸玠的本事,三下兩下就能猜出自己被設計,說不定還能反客為主。所以,他們需要適時地將主動權交到對方手里,才能讓對方不起疑心。以許徽對楊氏的了解,她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只要乖乖地站著,什麼話都不說,楊氏就會主動表現了。

「你們男人談論的話題,永遠就是那麼幾種,听著實在沒趣透了。」果如許徽所料,楊氏露出懨懨的神色,,「听說許氏曾經的宗婦,出身潁川的鐘夫人既有才名,又有美名,賢德的名聲更是廣為人知。」

說罷,她望著許徽,帶著看似溫和,實則高傲霸道到不容拒絕的微笑,「禮貌」地「征求意見」︰「這位女郎,可否帶我去見一見鐘夫人,探討一些女兒家的話題?」

听見楊氏這樣說,許亨不由暗暗佩服自己妹妹的聰明。

陸玠的妻子楊晴,出身吳興郡楊氏,乃是聖上次女,也是諸多女兒中最大的宜城公主之女。她出身尊貴,生得又美麗,性子雖有些高傲嬌蠻,卻不失大體,深得聖上的喜歡,破例封了她做唯有諸王嫡女才能受封的縣主。

這樣一個高傲自負,與皇室深深勾連的女性,在許氏與鐘氏之間,自然本能地偏向傳承數百年,還與自己小叔叔是姻親的鐘家,許徽絲毫不懷疑,楊氏一定會做點什麼,來證明皇室的高貴。畢竟,這是一個覺得丈夫不爭氣,就寧願放棄陸氏主母之位,也要與之和離的女人啊

這種性格高傲又固執,偏生不那麼聰明——連與自己相伴十載的枕邊人真實水平也看不清;也不那麼柔和——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刻,拋下丈夫離去;卻不明白自己實力底線在哪里,總是將別人當成傻子,理所當然地不如自己聰明的女人,對許徽來說,完全算不得敵手,猜測她的言行舉止,完全是小事一樁。

對于妻子的自作主張,陸玠心中略有些不快,但兩人一是在新婚期,感情尚好;二是對妻子的尊重,無論對她本身,還是對她的身份;三是覺得只要不在宮廷,女人之間的爭斗再爭也不過是那麼回事,陸玠便輕輕點了點頭,對許徽說︰「有勞女郎了。」

許徽收斂了全部的鋒銳與冷硬,就如前世的自己一般,溫柔似水,完美無缺。只見她如所有初次見到陸玠風姿,為之心醉神迷的少女一般,含羞帶怯地笑了笑,隨即低下頭,什麼話都沒說。

說得越多,可能暴露的破綻也越多,這種時候,什麼話都不說,才是最好的。

許亨見狀,目光微微游移,突然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自己那個飛刀一扎一個準;弓弩說不上百發百中,也能中個七八次;練刀法不知弄壞了多少個草人,貌似還拿真人做過比劃,研究怎麼殺人更快的妹子,竟能露出這般神情……就算知道她是裝的,許亨也……無法接受,所以他咳了一聲,按照許徽之前交待的說︰「徽兒,伯母她的心情……你還是先去看看伯母,再有請貴客……」

他雖說得含糊,可大家一听就自以為猜到了怎麼回事,也就露出理解的神情。

比起許亨的糾結,楊晴在見到許徽的表情時,下意識流露出一絲惱怒之色,但更多得確實驕傲。因為她明白,無論有多少人愛慕陸玠,能夠與他並肩而立的,唯有她這個正牌妻子。擁有這樣完美的丈夫,享受著同性嫉妒的目光,這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當然,在見到許亨將他那個美貌的妹妹支開之後,楊晴還是松了一口氣的。

女人嘛,天天困在一方小天地中,沒有事情做,自然就研究穿衣打扮管家理事。楊晴的交際圈乃是大齊女性中最高貴的那一層,眼光早就被歷練得銳利非常。她一眼就能看出,許徽完全沒有用任何胭脂水粉,也沒有做任何精心的打扮,可即便這樣,對方的容貌,也……

小小年紀,就長成這幅樣子,大了怎麼得了?這種程度的對手,如果能隔絕開來,自然最好不過。

許徽並沒有如眾人所想的去找許素,她只是派阿元做了這件她根本不上心的,有關女人之間爭斗的事情,自己則走到一間暗室之中,坐于嵌于地面之中的石凳上,靠在銅管一邊,屏住了呼吸。

這個時代的竊听,自然不可能擁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工具,想要不被人發現地竊听,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房間的下方或者邊緣處修建一間暗室,不著痕跡地讓一根空心的銅管穿過,再輔以一點技巧,就能听見模糊的聲音,從風中傳來。

對受到女性身份局限,無法像兄長一般,光明正大參這次會面的許徽來說,哪怕時候兄長對自己復述千百遍,也比不過現場聆听來得震撼。因為偷听的話,她能夠在下一句話沒出來之間,反復咀嚼揣摩這一句話的內容,思考著如果是自己,應該怎麼做。若是事後復述,這樣的氛圍與效果無疑會大打折扣,也不能很好地起到歷練作用。

許澤默許了孫女的舉動,唯一的條件,是她不準發出聲音,被外人察覺到。

不知是什麼原因,快走到正廳大門時,陸珣的木屐突然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見四眾的人都有些愕然,陸玠也來不及想弟弟為何走神到出了這麼大一個丑,就露出他一貫溫潤的笑容,緩緩道︰「珣久仰許府君大名,可惜無緣拜會府君,一直將之引為憾事。今日一見,得償所願,喜不自勝,望府君見諒。」

許澤聞言,微微笑道︰「能得陸郎君如此推崇,我心中亦極為歡喜,兩位請坐。」

陸玠輕輕點了點頭,坐在許澤左下首,與許亨面對面。許澤撫了撫最近才蓄起來的胡須,泰然道︰「清茶一盞,果品數碟,聊以待客,兩位覺得如何?」

「甚善。」

在場的四人中,就連稍嫌浮躁的陸珣,都遠比一般人繃得住。所以他們的話題就圍繞清茶,開始從玄學的角度,探討清濁,以喻茶道。許徽反復擦拭著冰冷的袖刀,耐心等待他們進入正題。

四人的話題從茶到清,從清到玄學,再到這次的學派之爭。這時,陸玠對許澤說︰「前些日子,豫章郡秦博士著《三破論》,言佛門入國則破國,入家則破家,入身而破身,不知許府君如何看?」

听見他的問題,無論許徽、許亨還是陸珣,都徹底打起精神來。因為他們都明白,前幾次無關緊要的交鋒,都不過是小試牛刀,陸玠真正的試探,現在才來了

許澤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輕輕一推,將問題反推了回來︰「陸郎君如何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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