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帝紀 第七十二章

作者 ︰ 微雲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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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夏大長公主說不說出真相,這不是你要關心的事情。」許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許徽的好奇之心全部堵死,「你現在要做得,是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為後日的出行做準備。」

听見許澤就是不告訴自己後續,許徽垮下肩膀,垂頭喪氣地說︰「孫女知道了。」

「好了好了,徽兒,你明明沒那麼失望,就別裝出這幅樣子了。」許澤輕輕笑了笑,這才端肅了臉色,鄭重道,「壺關勾連東西兩地,乃是我上黨郡的軍事重鎮,這些年來,我雖投入了極大的人力、物力與精力,也無法保證在青徐二州世家的威逼利誘之下,一直如牆頭草般隨風倒,亦或是有別的弱點得文官武將,是不是成了旁人的暗棋。我唯一能絕對相信,不必懷疑的,唯有李準的忠誠。」

听見他開始說正事,許徽也不再胡鬧,而是靜靜地听著,將許澤的每一個字都記下來。

「子堅做事素來不經過大腦,又與亨兒一般,高傲自負得緊。亨兒到底還有幾分明理,子堅卻總覺得我們是主子,給過旁人恩惠,旁人就應對我們感激涕零,言听計從。是以听見壺關諸多被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官吏之中,可能出了叛徒,他一定會怒不可遏,在壺關大鬧一番。」

許徽抬起頭,秀眉微蹙,話語中帶了些不解,更多得則是擔憂︰「祖父不怕,三叔如此行事,會惹得壺關官吏寒心?」

許澤輕輕頜首,漫不經心道︰「若是無人加以節制,任由事態擴大,自然會,所以我才將這個重任,交給你呀」

听聞自己肩上壓了這麼一個重擔,許徽沉默半晌,才毅然道︰「孫女定不負祖父所托,只是,三叔畢竟是長輩,不可能事事與我這個年歲不大的佷女商量。若他不听我的,或者知道了什麼事情,不告訴我,自己派人去做……」

「關于這一點,你大可放心。」許澤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許氏第三代八個孩子中,子堅待旁人都是用長輩對小輩的態度,唯獨待你像朋友。你只要持了我的手信,又對子堅說,我命他諸事都要與較為穩重的你商議,便沒有任何問題。」

大概是志趣相投的原因,這一世的許徽與她三叔許磐關系極好,是以听見許澤這樣說,許徽也就不再追問。只是回到屋子里,命人收拾行裝,準備出發。

兩日時光,轉瞬即逝。

這一天,許徽與戚方都起了個大早,晶瑩剔透的朝露還停留在枝葉上的時候,他們兩個以及許徽的諸多女性死士,百余名部曲已經來到城郊。

見戚方回過頭,遙望在晨霧之中,影影綽綽看不清楚的城牆,許徽隨口問︰「你在等誰麼?」

「我以為,許府君或者許老弟,會送我們到這里。」戚方下意識回答了許徽的問題,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剛想道歉,就見許徽神色自若,萬分平靜的說,「昨日不是吃過踐行宴,也得到了大家的祝福麼?既是如此,今日如過場一般的送別,除卻興師動眾,引人矚目之外,又有何意義?」

見她這麼不當一回事,戚方還以為中原與邊關風俗不同,畢竟對邊關將士的家眷來說,男兒的每一次出行,都可能是永遠的訣別。所以每到出征之時,城中人山人海,大家努力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哪怕看不清,看不到,也鍥而不舍搜尋著自己的親人,貪婪地勾畫熟悉的容顏,作為銘記一輩子的珍藏。所以見許氏竟無人來送,戚方極為奇怪,但想到許徽不過是回上黨郡,不沾生死,戚方也就釋然了。

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看見許徽回過頭之後,那復雜的一瞥,以及些許的悵然。

中原風俗,與邊關大不相同,在重離別這一點上,倒是一般無二的。事實上,無論鐘夫人、許亨還是許素,都很想來送許徽,卻被許澤勒令,誰都不準來。

選擇身為武將,征戰四方的你,注定輾轉于一個又一個的城郭,露宿荒無人煙的曠野與茂密森冷的山林。未來多少次的行程,無人能為你相送十里,與其日後傷感,倒不如現在習慣。

裝備精良,行程匆匆的百余名部曲,哪怕絕大部分都沒有馬匹,只能靠雙腿匆匆趕路,也是流民不敢招惹的對象。趁著這一路急行軍,許徽在心中默默記下每日大概趕了多少路,算算時間又是多少,並時不時請教胡人的事情,為以後的戰事做準備。

「匈奴可汗如今的大閼氏,是柔然的銀鈴公主。」這一日,講完了胡人作戰方式的戚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你應該知道,匈奴的規矩,一向是最疼惜幼子吧?這位銀鈴公主,是個極為美貌又工于心計的女人,她迷惑住了老邁可汗的心靈,讓他沉醉于她的美貌與風情之中,變得越來越偏听偏信,對幼子的寵愛越來越過。除非匈奴閭利可汗等不及小王子長大,在六年之內,否則,匈奴必定迎來一場極大的內亂」

對諸胡之事,許徽的了解也僅僅來源于許澤一知半解的教導,事實上,由于情報的短缺,兩人對諸胡的了解與認識,都是極為淺薄得。就好比現在,許徽想了很久,才挫敗地問︰「柔然……是匈奴的哪個部落?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戚方聞言,不由哂笑︰「若在匈奴諸多部落你想,縱然你對匈奴無比了解,也是想不出來的」

「哦?這麼說,柔然莫非是……鮮卑的一支?」許徽剛說完,就搖了搖頭,否定自己的猜測,「匈奴人看似粗獷豁達,實則心機深沉,排外嚴重。哪怕是我漢室公主和親,都只能做可汗的閼氏,而非大閼氏。哪怕他們不重嫡庶,這個位置,也沒有隨隨便便讓給外人的道理啊」

听見她這樣說,戚方不由笑了起來︰「不錯,大閼氏不能讓外人坐,但有匈奴血統的,就沒有問題吧?」

他前後兩句話,听上去矛盾到了極點,許徽卻一下就抓住關鍵︰「所謂的柔然,是匈奴與鮮卑的混血?」

戚方點點頭,說︰「正是。鮮卑人膚白貌美,又一度不如匈奴強盛,是以族中女子大肆被匈奴人擄去,淪為奴婢,侍奉在匈奴貴族身邊,為之生兒育女。後鮮卑強盛,與匈奴分分合合,匈奴擄鮮卑女人之事雖收斂了許多,卻架不住多年交戰與通商,讓許多匈奴人與鮮卑人混在一處,加之西北地域的羌人,逐漸崛起的突厥……這些胡人聚聚一處,生下諸多孩子,漸成拓跋鮮卑一族的諸多部落,而柔然,便是拓跋鮮卑部落聯盟的領袖。」

漢人心中的胡人,無非曾經給予漢人巨大創傷的匈奴、羌與鮮卑三族,若不經戚方這等熟人解釋,許徽也不會知道,關外局勢竟也如此微妙。正因為如此,她的心思又活絡開了。

老牌霸主匈奴;新興強族鮮卑;位于西北,對北方蠢蠢欲動的羌人;混血的拓跋鮮卑;逐漸崛起的突厥……錯綜復雜的關系,彼此之間暗潮洶涌的局勢,卻恰好是漢人的機會。

縱然不在胡人之間制造矛盾,他們之間的矛盾,也同樣尖銳無比。倘若能派人過去,挑撥他們的關系,進一步擴大……不,現在還不行,上黨許氏的分量還不夠重,拿出的東西,沒有多少人會信。

她要等,要忍,直到這個家族真正成長起來,才擁有操縱棋局,左右天下大勢的資本。

戚方不知許徽心中所想,只是輕嘆道︰「無論我怎麼祈禱,閭利那個老東西都沒有半點風寒著涼的意思,身體康健至極。偏偏只要他活著,銀鈴公主掀起的風浪,只能克制在一定範圍之內,無法造成讓整個匈奴動蕩的大亂子不說,還會加強匈奴與柔然、鮮卑兩族之間的同盟關系。」

說到這里,戚方揉了揉太陽穴,很是頭疼道︰「雁門雖號稱鐵壁,可自家人知自家事,胡人來十萬兵馬,雁門尚且能守得住。若是匈奴不計一切代價,大舉來攻,缺人缺糧,沒有後援的家君,也堅持不了多久,何況……我真怕鮮卑不走從前的路線,直接與匈奴聯手,繞道雁門……」

「戚郎君……」

「現在想這些,也沒多大用處。」戚方打起精神,揚起微笑,平靜且帶了點釋然地說,「倘若雁門被攻破,你定要留心……罷了罷了,沒個準數的事情,我們在擔心什麼呢胡人的青壯還沒長成,真正的大戰少說要等個七八年,世事瞬息萬變,指不定到那時候,又是另一重天地了。若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一輩子也成不了大器,你說是不是?」

許徽也笑了笑,肯定了戚方的話語︰「你說得極對,恰是這個道理。」說罷,她望向戚方,說︰「還有兩日,你就要單獨啟程,縱然走得是官道,也要注意安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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