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帝紀 第九十六章

作者 ︰ 微雲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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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平郡王被貶為庶民?連帶著母族李家的好幾位官員也受了牽連?」大半個月之後,許惲也得到了這一則消息,他的動作微不可查地一滯,片刻之後,方望著自己的弟弟,萬分感慨地說,「廣平郡王的生母李婕妤出身僑姓中的甲姓世家,父兄頗有權勢,名聲也算不得差,誰能想到就這樣……同樣是兒子,聖上眷顧長子與嫡子,對旁的兒子,還真是——」

許磐聞言,不由冷笑道︰「說聖上眷顧長子與嫡子,倒也未必,一個冷血無情,心愛女人說殺就殺,得用忠誠說滅就滅,又發了瘋追求長生,希冀不死的帝王,會對他兩個年級最長,蹦得最歡的兒子產生什麼憐憫之心?不過是因為這兩人身份地位最為特殊,前者又是唯一能勉強與後者相抗的存在,若是他們出了什麼事,局面便無法控制,聖上才沒第一時間動他們罷了。」

說到這里,許磐揚起不屑的笑容,神色冰冷,更甚方才︰「難怪祖父與徽兒都說,大齊如今的這位聖上本末倒置,不見正君氣度,唯見帝王心術。我原先還有些不信,如今看來,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眼力遠遠不如他們。」

「這些話……」許惲輕嘆一聲,無奈道,「是徽兒與你說的吧?」

冷不丁被兄長戳穿,許磐之前醞釀的氣勢悉數消散,有些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頭,尷尬萬分地望著兄長︰「二哥……」

許惲沒好氣地白了許磐一眼,斥責道︰「知道不該告訴她,就別忍不住去做」

「二哥,我只是……」許磐耷拉下腦袋,沒精打采地說,「我不過是在花園遇見徽兒,被她看出端倪,就隨口說了兩句,卻不料被她猜出了個七七八八。二哥,我這純屬無心之失,全無刻意透露消息給她,讓她憂心忡忡的意思啊」

見自己弟弟既郁悶又悲憤,就差沒拍桌子或是撓牆的樣子,許惲忍住快掛到嘴角的笑意,緩了片刻,才催促道︰「徽兒猜出廣平郡王後,必與你說了許多吧?快快從實招來」

听得二哥這樣說,許磐「哦」了一聲,組織片刻語句,才斟酌著說出許徽話中的意思︰「徽兒說,廣平郡王的事情,不過是個開始,接下來的幾年內,作為太子與廣寧郡王左膀右臂的諸位皇子,都會陸續出事,朝堂的水會被攪得更混,任誰也無法全然看清,哪怕是再精明的獵人,稍有不慎,都會被折了進去。陳郡謝氏深陷奪嫡之事中,無法月兌身,只能全力以赴。為廣寧郡王計,並州牧謝俊定會卯足了勁,分別拉攏咱們上黨許氏與太原竇氏,並阻止許氏與竇氏的聯盟。」

對于並州牧謝俊的到來,許惲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听聞許徽此言,也沒有太過詫異,只是問︰「還有麼?」

許磐撓了撓頭,仔細想了想,才道︰「徽兒還說,謝貴妃僅僅位于皇後之下不假,但妻妾之分,就如天淵之別。皇後無寵,只要有子,又有祖宗家法傍身,自己與母族行事謹慎一些,倒也無妨,妃子卻不同,她們無寵,便是無命。謝貴妃人老珠黃,寵愛不在,雖礙于光寧郡王等三個子女的面子,在後宮極有話語權,可這枕頭風……」說到這里,他曖昧地笑了笑,見兄長面露不悅之色,才收斂了男人都懂的笑容,正色道,「陸氏手握兵權,可以不理會安信夫人,謝氏卻不行。為大皇子計,他們必須與安信夫人這位出身吳姓世家,聖上最寵愛的嬪妃打好關系,投其所好。」

見他說到這里就住了嘴,顯然打算賣關子,許惲不由思索起來。

投其所好?安信夫人集萬千寵愛與一身,聖上一得了好的東西就往她那里送,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想打動她,除非……聯想一下謝俊並州牧的身份,又不自覺地聯系了平氏的言行舉止與心思希望,許惲的臉色不由嚴肅起來,「莫非……」

「父母最惦念的,無非是兒女一生安穩平順,衣食無憂。」許磐不待自己的兄長逐一猜測,便急不可耐地說出謎底,「聖上比阿父的年紀,尚要大上十余歲,已過花甲之齡,實為難得的高壽。可他活得越久,這未來的日子就越是短……」

見許磐說得話越來越大逆不道,就差沒說皇帝沒幾年好活,生性謹慎的許惲瞪了他一眼,許磐才悻悻地閉了嘴,心中月復誹著太過謹慎的兄長,卻老老實實地略去嗦的話語,只揀關鍵的地方說︰「安信夫人是個聰明人,知道若是聖上駕崩之時,她還無孩子傍身的話,定是被後宮里那群女人拖去殉葬的結局。就算是為自己的小命著想,她怎麼說也得生個孩子,尤其是兒子出來。雖說她在後宮根基不深,受人嫉恨,聖上年紀又大了,孩子生不生得出來還難說,可若是安信夫人真的如了願……冊封幼子王爵,並給與一塊封地,豈不是最好的報答?」

大齊沿襲漢制,冊封諸王的同時,嚴格地執行了推恩令。可什麼王子皇孫,天潢貴冑,封邑郡國,都被五十余年前的胡人大舉入侵中原之舉,給毀于一旦——大齊皇室與世家視南方為荒蠻淒清,滿是瘴氣之地,是以諸王封地,皆選在北地富饒之處。誰料一朝北地淪陷,皇室南逃,所謂的郡國縣國,也落入北姓世家之手。

皇室迫于北姓世家的壓力,不得不改國為郡,使之受北姓世家所轄,又因僑姓涌入吳地,皇室衰微,無法與僑、吳大族爭奪江南沃土,無奈之下,封王吝嗇至極不說,就連封號,也不敢帶有地名,只取祥瑞字眼。縱如廬陵郡王一般地位特殊,以廬陵為號的王爺,也拿不到廬陵的半分稅收,更別說插手那兒的事務。

皇室地位與權利衰微至此,與昔日差了十萬八千里,可要說這些皇子王孫就此放棄,從沒做過統轄一郡國,名正言順擁有財政稅收,建立大批私兵的美夢……誰信呢

「上黨與太原的位置太過重要,改郡為國,不大現實。」許惲認真思索著許徽點出的這個可能,半晌後,才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語帶抑郁地說,「徽兒所思所想,的確極有道理,可環顧四周,最後可能恢復郡國的,無外乎曾經的趙國,如今的趙郡。且不說冊封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為王,會讓至今才是郡王,甚至無任何爵位的諸位皇子心生不滿,哪怕聖上當真有意……謝俊是並州牧不假,可趙郡為冀州所屬,冀州牧周適可不是什麼號想與之輩,想從他手中劃出趙郡,無異在他心頭重重割上一刀。這冀州的事情,謝俊他,能隨便插手?」

許磐沉默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說出許徽的猜測︰「二哥,你怎就這般自信,認為太原或上黨不會被改為郡國?你可別忘了,周公滅唐之後,將這塊土地冊給了武王幼子,成王幼弟唐叔虞,後其子燮父遷都于晉水之旁,改國名為晉,這可是有先例的哪怕是瓜分了晉國的韓、趙、魏三家,也無不林立于七雄之列。若是要給予幼子獨一無二的愛,什麼亂七八糟的唐王,趙王,渤海王,瑯琊王,哪有晉王听起來……再說了,若是從前,太原與上黨在朝廷手中,皇帝自然舍不得,可現在……拿別人的產業做自家的人情,別偷著笑就不錯了,哪有半分心疼?」

許惲神色一凜,直起身子,追問︰「這些話,也是徽兒教給你的?」

「這話是徽兒說的沒錯,但徽兒說,此事不是她第一個想到的,而是阿父無意中透露出來的。」許磐有些為難地模了模後腦勺,不忿道,「除卻漸漸枯竭的八百里秦川,以及佔鹽鐵之利的青徐二州之外,論富饒,便當屬我上黨郡與竇開所屬的太原郡。徽兒說,她打算行合縱之計,聯合竇開,抗衡謝俊,可這郡國……我本想說阿父杞人憂天,可徽兒這番話,偏偏字字句句,入情入理,我,我也不知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許惲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他們敢做初一,我們就敢做十五,晏順再怎麼受盡寵愛,也無法掩蓋蘇燦還活著的事實。縱然她有命生下兒子,想讓對方成為晉王?也得看咱們同不同意」

與此同時,許徽坐在書房之中,羅列出上黨周邊錯綜復雜的關系勢力,端詳墨跡良久,方緩緩擱下筆,望著被圈出來的「謝俊」兩字,勾起一絲冰冷的笑容。

前世的上黨許氏,礙于消息的不通,一不留神中了招,不僅讓自家被隱隱綁上了謝氏的戰車,也讓她含恨而逝,但今生……想拿上黨許氏的產業,討好一介深宮婦人,為自家謀福利?縱然你們想,也得看看,我許徽,同不同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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