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魚米寶山
上茶山的路反倒要比入黑山的路要好走很多。
苗民勤勞善墾殖,種茶的茶園必須在海拔地勢高處,黑山海拔七百米以上,氣候比山下溫和,一年平均溫度十幾度左右,降雨也很充足,是不可多得的茶樹栽種的寶地。
山途過了一半,諸時軍就講起了關于白茶的典故來,後頭的諸小鮮和李冶都還是愛听故事的年齡,听著諸時軍的的娓娓道來的茶經,兩小孩一路竟不打不鬧,相安無事了下來。
「中國產白茶的地方可不少,其中尤以福建產量最多,可要是論起品種獨特性,還要屬貴州的白茶,這和當地的氣候和人文都月兌不了干系,相傳東漢年間,有個叫尹珍的青年懷揣家鄉生長自制的「荼」,拜謁著名儒學大師許慎,遭到了惡奴的阻攔,他並沒有因此而斷了學茶藝的心思,反而在許慎的屋下席地而坐,干嚼起了「荼」來。只需片刻,整個府邸都飄滿了濃郁的香氣。反倒引得許慎從內踱步而出。」諸時軍說到這里,刻意一頓,等著眾人的反應。
終究是兩個孩童反應快些,李冶听後,大聲問道︰「那後來呢,那個尹珍是不是就是苗人的祖先,苗家的白茶也就是那麼來的?」他就是個沉著氣的毛猴脾氣。冶子媽听著嗔怪了兒子一句,還真是要天下所有好的東西,都得跟苗家搭上干系,他才甘心。
「世上哪來的那麼香的茶,就算是進貢仙界的一品仙茶,也做不到香飄全府,外公這話也就只能騙騙李冶那種小毛頭,」小鮮撇撇嘴,所謂的茶香花香,或者是果香,在雲騰門看來都是靈氣外泄的一種形式而已。
要是善用得法,吸取藥香得藥效,吸取果香得果味,都是手到擒來的事,當然,這些對于現在的小鮮而言都是高不可攀的純YY。
「小嬸子,前面就是苗家的水稻田了吧?都入秋了,怎麼還不見你們排干水?」五人已經離開了東南山寨的吊腳樓群,眼前已經成了成片的水稻。
黑山的山勢和雷公山的有些相似,山里的天地大多陡峭,地勢平坦處也就是苗民墾田處。水田里的稻子早一個月就收割完了,田里還蓄著水。
小鮮眼尖,還沒走近,就叫嚷了出來︰「外公,地里養著魚。」
村長走近幾步,還真看到了數尾魚嘴生了短須的鯉魚。每條個頭都差不多大,看著養了一年有余。
「那是稻花魚,使寨子里跟了侗族那里學來的,春耕時將魚苗放下去,平時就靠魚來吃些稻草里蟲子,魚的排泄物又肥了稻子。秋收的時候,剛好可以撈魚,」李冶搶著要表現一番,嘴里說著還不夠,將褲腿挽上,就扎腿子進了水田。
他打架不差,抓魚更不差,眼神兒又準,兩只手十根指頭好像天生的一對魚叉,瞅準了一尾鯉魚的魚尾兒剛冒出了水,眼明手更快,泥水一陣渾濁,手再出來時,手里已經多了一尾肥魚。
「接著,豬小鮮,」李冶剛一路上想著,知道今天被諸小鮮又作弄了一次,心里哪肯服輸,手中的鯉魚對準了小鮮,就丟了過去。
小鮮被丟了個措手不及,身上滑溜溜地多了條魚,魚尾還不停地拍打著她的下巴,這可真是嚇到她了,哇呀呀叫開了。
「哈哈哈,豬小鮮,」李冶在地頭笑得肚子直發疼,連毛蟲都不怕的諸小鮮,居然害怕了一尾魚。
在場的幾個大人看著孩子們的把戲,都笑了起來,諸時軍看著那尾還在地上撲騰的魚,再看看小外孫女又急又氣的可愛模樣,也是笑開了一臉的皺紋。
「孩子們頑皮,還真是讓老爺子笑話了,」冶子媽還真希望家里再多一個女娃,貼心又熱鬧,只可惜李曲奇和她結婚多年,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她煉蠱的的影響,生了冶子後,肚子就再沒了音訊。今天見了小鮮,還真是有幾分喜歡,自家兒子嘴上數落著人家小姑娘。
不過不打緊,男孩子不就老喜歡去掀喜歡的小女孩的裙子嘛?冶子媽想著,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冶子媽又讓李冶在地里抓了幾尾鯉魚,用稻草桿子穿上了提著,說是讓諸老爺子和村長帶回去。
在往山上走時,又見了成排矮棚子,那些棚子都沒有門,只用了簡單的柵欄圍著。
「小嬸子,你們苗家還養鴿子?」成群的鴿子的咕咕音,听在幾人耳里,就如一首首熱鬧的歌曲。
「那是我弟弟依巴爾養得,這幾年山下興鴿子,鴿子蛋能賣錢,鴿子籠里掃出來的還能肥田肥茶樹。山上養得鴿子肉女敕,貴陽那邊好些酒樓都喜歡用山上放養的鴿子。依巴爾養著的一百多籠的鴿子,每天都能下幾百枚蛋,養了一年多後,就能賣到外頭去了。」冶子媽對弟弟的賺錢買賣算不上喜歡,將活生生的鴿子賣給酒樓,她可不喜歡,不過她只是依巴爾的姐姐,而且養鴿子的事還是寨子里同意的,她也說不上話。
大人們們走過去後,冶子再往鳥籠里瞅了瞅,眼一滯,鳥窩里有個蜷著的火紅色小身影。
村長這一路走來,越走越是心驚,你說一座海拔一千米不到的黑山,又是水稻田養魚,又是肉鴿,上面還有上百畝的白茶園,樣樣都是寸金斗銀的賺,跟東南苗寨一比,葛村難怪要那麼窮了。他這個村長越想越是底氣不足,腳下也虛了起來,就跟踩了棉花似的。
「大福,小心腳下,這路才剛開始走呢,」諸時軍也看出了村長的沮喪勁來了,話中有話地提點了一句。山區里的人,要想開竅,就得受了大刺激。金大福是個明白人,想來這一趟,他是不會白來的。
冶子媽在前面帶著路,也不回頭,她其實也明白漢家人到苗家來,哪能空手白走了。不過鄰近的兩個村落,要是真的都富起來了,好處可比一家獨富多多了。
「老爺子,茶園到了,您給看看,我們家的茶樹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再難走的路開始走了後,總又結束的時,諸時軍剛站在了山頭上,前面的冶子媽就焦急地詢問著。
前頭走著的大人們都沒留意到身後跟著的諸小鮮和李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