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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楓做事也是草率,掛電話太過利索的結果,就是在豐興被掛斷了電話後還不知道,卓楓具體去了全聚德的哪家分店。
市里可是有好幾家全聚德的烤鴨店,總不能把整個市區都找上一遍吧。
好在豐興想著,小鮮剛來北京沒多久,卓楓一定是帶她往熱鬧的地方去了,順帶去逛逛街,就趕到了位于王府井的那家最熱鬧的烤鴨店。
王府井的全聚德算是北京城里吃烤鴨最熱鬧的地了,門口是兩只蹲坐的氣派石獅,入口就是一座琉璃花門,頗有幾分古色古香。
對于小鮮來說,烤鴨這類吃食還真有幾分稀奇。修仙講究個六根和口欲清淨,不食人間煙火的師長們多了去了。也只有她這麼個不成器的,還要惦記著五谷雜糧。在雲騰門時,她吃得最多的葷腥就是雲溪里抓來的魚,刮魚鱗,用根樹枝架著,烤一烤就是最美味的了。
至于在葛村時,蓮嫂最常做的是廣東鴨湯的煲湯手法,里面放了筍干或是菌類,炖煮幾個小時,鴨肉爛了,湯也鮮了。吃之前,把鍋上的那層油用湯勺撇開,那是又滋味又美容。
為了慶祝她順利入學,卓楓建議今晚吃烤鴨時候,將全聚德的烤鴨形容了個天花亂墜,尤其是她說起烤鴨最誘人的就是那一層酥香鴨皮,那神情還真有幾分夸張。
剛進門,不湊巧,還輪不到位置,她又悻悻地說︰「其實這里的烤鴨有多好吃,到這里吃,就是圖個名,就像是那句‘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到全聚德,就不算是吃過地道的烤鴨。」
好不容易輪到了個位置,只是豐興又還沒有到,兩人就喝著茶,四處打量起來。
全聚德里吃烤鴨的人老外和國內的觀光客佔了大半,大多數的北京本地人是不會選擇這類名頭響亮,人均消費過百的名店的。
王府井的這家烤鴨店在全國都很出名,來這里吃的各國名人也是最多的。牆壁上掛著的照片玲瑯滿目,有幾張黑白的都是建國前後,國家領導人招待外國政要時留下的。
豐興進店時,已經是七八點了,店里的生意也是最好的,外面的車位被人停滿了,那輛小奧拓最後只能停在了兩條街外的一條京兒胡同里。
一個下午,卓楓一驚一乍著,五髒六腑都失去了知覺,等到坐進了全聚德,聞著片兒板鴨香,見了大汗淋灕的豐興,卓楓心情好,也就沒多埋怨,直接將菜單推到了豐興的面前,她和小鮮已經點過了,雖說平時老數落豐興,可也知道他一天上班下來,辛苦了。
她先點的幾個涼菜也上來了,水晶鴨舌,鯽魚,鹽水牛肉和紫菜蝦卷尖。
水晶鴨舌和卓楓常吃的溫州鴨舌不同,是熬在了膠凍里的。膠凍切成了方條形狀,裝在了盤子里,上盤時,淋上一層麻油鮮醬油,用了筷子尖輕輕夾起。
筷子在中間,透亮的膠凍兩頭彈翹起來,夏天里吃著,冰涼咸鮮,很是爽口。連豐興都暫時忘記了什麼動物淋巴吃多了致癌的說法。
烤鯽魚的味道只能算是中規中矩,還比不上一般的夜間排擋的技術,火候稍欠了些,吃進去魚肉過于濕軟。幾道冷菜很快就被一掃而空,作為主菜的烤鴨出場了,一起上來的還有幾道熱菜和白鴨湯。
卓楓點了一只全鴨,烤鴨師父推著食車送上來,手里還拿著刀具,現場片起了鴨來。剛出爐的鴨看著外形就很誘人,棗紅色鴨皮還冒著亮油,磨得鋒利的刀刃斜著鴨身手略一抖動,皮連著肉就下來了。
一只烤鴨,三下五除二,就被卸成了架子,連著幾碟醬料和盤子送了上來。
小鮮看得眼饞了,學著鄰桌的人的模樣,拿起了張的烤鴨餅。隔著燈光看餅皮,薄薄的就像一張紙。再綴以切成了薄絲的京蔥,甜面醬,色香味齊全。
往嘴里一塞,嚼勁十足的皮和著脆香油滋滋的皮,最里層的鴨肉是什麼滋味反倒被人忽略了。油膩的味道被蔥段一中和,進了肚,只覺得滿嘴生香。
「小鮮,你別忙著包,手都弄髒了。讓你姑丈包,他包的烤鴨卷,可比我們包得好多了,」小鮮已經適應了卓楓和豐興的相處模式,大多時候都是姑在欺負姑丈,姑丈也不反駁,只會傻笑兩聲,乖乖地照著做。
不過看著他們倆那種你數落,我樂呵的樣子,小鮮心里暖洋洋的。
她比卓楓只小了十幾歲,可這對年輕夫妻從吃住各方面都盡著所能想給她最好,就算是「小鮮」的父母,也只能是做到如此了吧。
嘴里還留著點甜面醬的辣甜味,小鮮抿著嘴,偷著樂。不過想想遠在了葛村的諸時軍,她心里發澀,在心里猛提醒著自己,不能胡亂被眼前的幸福生活麻痹了她離開葛村的真正目的。
三人帶著三張油嘴,結賬時,幾個帶著食客的小孩圍著店門口的兩棵金橘玩耍,其中的一個孩童正要動手摘下了一顆。
「那個橘子不能摘,」出聲提醒的倒不是店里的服務員,而是在旁等著的小鮮。
店里的那兩棵一米三左右高的富貴金桔,是過年時店里擺著裝飾的。金桔果結了滿滿一棵樹,看著就挺喜慶的。
店里的經理見富貴金桔長到了夏天,也還是掛滿了果子,就沒有被把盆栽撤掉,一直擺在了那里。偶爾有些客人手癢,摘了一兩個也是常事,服務員們也就見怪不怪其怪了。
小朋友被小鮮這麼一提醒,愣在了一邊,小嘴扁了起來,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妞妞,怎麼了。媽媽替你摘一個。」孩子的媽媽走了過來,她也听到了小鮮的提醒,心想人家服務員都不說,你一個來吃飯的,嚷嚷什麼勁。
當**摘了橘子後,就往小朋友的口袋里塞去,走前還不忘嘀咕著,「這年頭啊,有些人就是吃飽了撐著,愛多管閑事。」
小鮮听了,可來氣了,想要跟她理論,她說不能摘也是為了她家的孩子,哪有人這麼說話的。
「不用理她,這邊的人都心高氣傲的,以後看著習慣了就好了。」卓楓走過來,安慰著。
「小姑娘,摘一兩個橘子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要是喜歡,也可以帶幾個回去。」收銀台的服務員好心地說道。
「怎麼,小鮮喜歡吃橘子?那我們回去買幾斤,說起來我的車後頭,還放著兩棵橘子樹,是你們從貴州帶回來的?」豐興見小鮮千山萬水扛著兩橘子樹回來,還以為她是真的想吃桔子。
吃了一肚子的肥油烤鴨,吃幾個桔子,潤潤嗓子解解油膩也好。
「那桔子不能吃,又苦又澀的,擺在了出口處更不好,會對人的身體不好。」小鮮不知該怎麼解釋,她剛進門時瞄了一眼金桔,還說長得挺好得,就是放在了室內不大合適。
掛果只能一個多月的金橘樹,果子掛了都三個月了,還沒掉落,肯定是有問題的。
「小姑娘,你這話說著可就不對了,」收銀台前還站著好幾個等著結賬的客人,被小鮮這麼一說,收銀員不樂意了,哪來的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的,嘴巴咋就那麼不干淨。
那兩棵金桔樹,可是由著名的風水師看過了的,擺放的位置也是選過,特別放在了入口處,招財進寶,讓人一進店就能食欲大振。
「小鮮,別胡亂說話,」卓楓也听人說過,這類老店里的擺設是很有考究的,哪能是小鮮這樣一個門外漢可以隨便比劃的,她也不讓小鮮把話說完,連拖帶拉的,就把人拖出了烤鴨店。
「姑,我話還沒說完呢,那棵橘子可不是什麼富貴金桔,就是很普通的嫁接過了的了嶺南橘,橘子結得多了點。然後表面還被噴了東西。」小鮮越說,卓楓夫妻倆就越不相信,卓楓自認是地地道道的農林專業出身,也不能憑著一眼,就看清了橘子樹的樹種。
「那咱們後座那兩棵橘子樹是啥品種?」卓楓也不質疑小鮮的話,只是將話題一兜,兜向了車後的那兩棵橘子樹上。
「溫州的蜜桔,姑你不是溫州人嗎,怎麼連本地產的桔子都不認得了,」人都已經走得大老遠了,小鮮也沒了法子,她可是已經提醒過了,真要出什麼事,也是那家烤鴨店不听「小鮮言」。
「我看看,還真是溫州蜜桔。怎麼好好的跑到了貴州去了,」人在外鄉,只要是沾了個家鄉名的,看著就特別親熱。
卓楓和豐興談戀愛那會兒,她還是學生,兩人吃飯老在大學城里的商業街上。某一天,商業街上新開了家溫州飯店,卓楓
興致勃勃,扭著豐興進去吃飯,才一進門就說要來份溫州魚丸,結果人家老板兩手一攤,不好意思,沒有。
這位大小姐當場就吼了一句︰「沒有溫州魚丸,你掛啥溫州飯店的招牌。」
那些都是前話,出了烤鴨店後,卓楓撅著個,從前座跨到了後座,一捏桔子葉,「先不說是啥品種了,葉子都干了,明天就是我們家的家庭‘植樹節’,我們一起把樹種下去,明年就有桔子吃了。」
豐興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你去年種在了樓下花壇的柿子樹,今年都還沒結過果,今年還種?再說了,家里哪還有地方種?」
「說啥呢?」卓楓臉上一紅,她雖然是農林出生,可真沒種植的命,種啥要麼就是不發芽,爛死在了泥里。要麼就是光開花不結果,讓人看著心急,「誰說沒結果,明明結了一個十字,後來被三樓的那個糟老頭給摘了。那老頭,陰陽怪氣的,自己在家白弄了一堆的爛花爛草,就見不得人在共用花壇里種東西。今年的桔子樹不能種在樓下,咱種到屋頂天台上去,看誰再敢亂摘。」
她說話時架勢十足。
豐興和小鮮相視一笑,卓楓是個典型的啞巴鞭炮,做事歷來是只冒煙,不炸炮啊。
那兩棵橘子樹到底要種在哪,還是得回去再說,小鮮再回眼看了下那兩棵金橘樹,一臉的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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