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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柔見過紫藤席。
曾外婆房間里鋪著的那張席子,就是紫藤席,老人家背怕硬,又不喜歡挨著水牛皮睡,曾母就特意在市面上挑了一套價值不菲的藤席,說是睡著軟,讓人踏實。
那張席子雖說不錯,可是距離小鮮嘴里說得黑紫藤的效用,差了還不是一丁點。更關鍵的是,學柔沒听說過小鮮回編席子。
暑假前一個月,聖心中學的校門外來了個賣刺繡玩意的南方人。攤頭上賣得那些所謂的刺繡的玩意(2000年夏那會兒,還沒流行十字繡呢)。
一個竹條框起來的圓圈,再是一塊算是綢布的白布,接著是幾枚比繡花針粗了幾倍的針,多種可供選色的線,加起來就算是一套刺繡的設備了。
十幾歲的中學生們,也許是受了古裝連續劇里大家閨秀必會刺繡的觀念的荼毒,一個個圍著南方人,幾乎是人手一套,連張依依那類五大老粗的人,都買了一套。
于是乎,聖心中學的課桌前,人工湖邊,甚至是食堂里,都會有那麼幾個女學生在討論著︰「我昨天繡成了朵花,」「這有啥稀奇,我還縫了只鳥呢,」無論是縫還是繡,在那股繡花潮流下,幸免于難的就只有小鮮和學柔了。兩人一個是太忙無暇「縫補」,一個是寧可拿個鋤頭去刨土,也不願為了朵「假花」,扎破手指數次。
學柔的這段回憶只是為了證明一件事,小鮮應該是個很沒有手工天分的人。
「我今天剛學會的,」為了方便小鮮記憶,毛大竹教了個口訣,「橫是橫,縱是縱,橫在上,縱在下,縱橫相壓,」用竹篾編席子要復雜些,還要先劈好篾片,用黑紫藤可以省去這一步驟,因為黑紫藤本身質地就很柔韌,生長的也是規律整齊,只需要用剪刀稍微修剪下,接好紫藤條之間的接口,再壓緊,像是女孩子織毛衣那樣,一編一編向下就成了。
小鮮拿回來的材料並不多,一張席子是絕對不夠的,充其量也就只能是編出一張枕頭席了。開始編織之前,小鮮瞄了學柔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你站著,我可編不出來。
學柔「切」了一聲,她的房間,反倒是她呆不得了。還是回陽台,繼續「感應鍛煉」去了。「學柔啊,你剛才的方法不對,」為了彌補下自己的人品無下限,小鮮指出了學柔剛才「感應鍛煉」時的問題。
剛才小鮮走到陽台上詢問學柔時,她的反應分明是沒有感覺到小鮮的到來,學柔現在的異能還很不穩定,過分集中注意力在感知上,反而閉塞了自己的五官對附近的感覺,「你得學會一心二用」。
對于一心二用,小鮮還是很有些心得的,無論是再葛村時,還是後來在宿舍再或者是姑家里時,她進空間時,都會嚴密注意空間外的環境變化,在察覺到微弱的腳步聲時,就立刻退出空間。
過去的五年多,讓小鮮已經能夠很好地把握住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一心二用。而上一次過度使用靈犀剪時,她足足昏迷了兩個月後,發現這種能力又提高了一層。
就算是身體陷入睡眠或者是昏迷轉台,她的某部分意識還是保持著警惕。
「學會一心二用」,學柔將話牢記在了心里,走了出去。
小鮮找了張報紙,平鋪在地上,把那些黑紫藤都倒了出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說得就是于老那種性子的人,盡管編織黑紫藤席用不了那麼多的藤條,他已經把所有的紫藤都修剪成了相同的長度。
小鮮此時要做的並不是修剪紫藤,她想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小鮮心神一動,再出現房間里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捧水,銀品空間水。
小鮮一直沒搞明白,空間晉級後,為什麼會多出來這麼一片狀態介乎于固態和液態之間的銀品空間水。
盡管小白蛟和小鮮都更喜歡叫它為空間水。可是像是現在這樣被捧在了手里後,「空間水」不會像外界的水那樣,從手指縫隙里漏出來。
可是在接觸到土壤後,它又會滲透進土里,發揮了比普通的水,滋潤的多的效用。
它的樣子和水銀差不多,直到今天之前,小鮮都沒弄清楚具體該怎麼使用它,更多的時候,她是把它作為鐵品和銅品的混合體,催長植物治療百病。
可是今天,小鮮看到了于老編出來的席子時,她和毛大竹都表現出了驚喜。
只是她和毛大竹的喜並不在一個層面上。
毛大竹眼里,那張黑紫藤竹席是一件完美的竹制品,它可以賣出去大賺一筆,也可以掛在涼席店里,當個門面擺設。
小鮮看到的則是整張藤席上,不僅是密織的藤條和整齊的收口,她還看到了于老織進了席子里的一份情感。
于老不是一個修真者,這點在小鮮看到他霜白的鬢角還有日漸渾濁了的眼楮里都可以發現,可是他的身體里,帶著一種特殊的能量,像是是生機,又像是靈氣,原本不屬于他本人的靈氣。
小鮮不知道它們來自哪里,可是于老的身體並沒有吸收接納它們,所以在他帶著萬分的誠懇和強烈的情感在編織藤席時,那股奇異的力量就融進了席子里,那些藤條變得更加柔韌,也更加光滑。
那才是于老的黑紫藤席精致完美的真正秘訣。可惜,當時除了小鮮以外,甚至連于老自己都沒察覺到那一點。
在意識到銀品空間水還有另外的作用時,小鮮就有了用空間水融入黑紫藤,編織席子的想法。正如梅念說得那樣,小鮮很弱,弱到現在只能是躲著徐家的人,弱到她還猶豫著要不要去找黨章上的那幾個人。
從她擁有空間以來,無論是甘蔗苗,或者是空間的晉級,都是猶如水到渠成那麼順暢。
她就像是個被父母安排了前途和退路的小孩,永遠不知道月兌離父母的手掌後,獨自一路看風景的滋味。
試驗黑紫騰席,改是她勇敢的邁出了第一步的時候了。
小鮮拿起了一根黑紫藤,手中的空間液半懸浮著,她嘗試著從一捧水里分離出了一滴水。
水被成功的分離出來了。小鮮的目的還沒有達到,那滴水珠狀的銀品空間水被小心地拉伸著,越變越長,越變越細,最後成了一根毫毛針大小,那根新形態的銀品空間水「哧」地一聲刺入了那根黑紫藤里。
在離開黑紫藤母體,被人剪下來帶離了故鄉時,這些朝鮮黑紫藤就失去了生命。可在這一刻,在接觸到空間水時,它們又活了過來,像是條被風吹動的頭發那樣,伸縮拉長著。
只比手臂長兩寸多的黑紫藤像是在生長,又像是在拉伸,不一會兒,就延長到了原本的兩倍長短。
小鮮把那根被銀品空間水「加工」過的黑紫藤放到了一邊,隨即就開始了第二條,第三條。除了第一條用時長點以外,下面的「加工」過程順利了起來。報紙上的黑紫藤一根根的減少著,旁邊堆放起來的黑紫藤多了起來。
新的黑紫藤,每一根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它們像是被火烙過的鐵,千錘百煉後,現出了韌性。又像是雪後融化開的黑色土地,那麼的鮮明,每一根都宛如活了般,如同連接人類心髒的最有力的血脈,一搏一搏著,等待著一個心靈手巧的醫生替它們做搭橋手術。
時針指向了十一點,所有的黑紫藤都已經被注入了「銀品空間水」。把空間水注入新的物質中,是件很費靈力的事情,小鮮做完這一切之後,已經是累得不想動彈了,身體像是被掏空了般,眼皮打起了架來,再編織席子已經是吃不消了。
小鮮挨在了那堆黑紫藤上,昏昏欲睡著。她听到了陽台上的學柔搬了凳子進來,發出了「咦」的一聲,自己似乎叮嚀了聲,學柔應了句,然後搬了床枕頭和被子放在了小鮮的身旁。不過小鮮沒有挪動,她只是趴在了那堆凝聚著心血的黑紫藤上,陷入了雲霧不斷的夢鄉中。
空間里,小白蛟正做著例行鍛煉,從銀品空間湖的一端,游到了另外一端,如此的一個游法,大致要花去小白蛟二十幾分鐘的時間。
甘蔗苗的花苞忽然發出了一陣光芒,瞬間膨大了些,旁邊圍著的馬蜂們也喜悅地圍著花瓣似乎松開了些的花苞打起了轉來。
「不會又是要突破吧?不大可能,銀品到金品可是很難的突破的,這就好像築基到元嬰,那可不容易,沒個五十百年的,是沒可能的,更何況小主人還那麼偷懶,連基本的去吞噬靈力都不會,」小白蛟在水里邊游著邊嘀咕著,游啊游,小白蛟還沒看到「銀品空間湖」的土岸。
它要是還是人,此時一定會揉揉眼,看個仔細,可是它是蛟,只得是用爪抓了抓腦袋,「不是眼花了吧,怎麼感覺土岸自己在移動?」
小白蛟的沒眼花,它的視力可是杠杠的好,空間里的土不會移,移動的是「銀品空間水」,湖面的面積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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