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就听劉夫人說是九月十五要去還願,二丫點頭答應著。芳姐兒卻看著剛進房的弟弟,在一旁笑道︰「可要沐浴齋戒,否則怎顯誠意?」
誰知劉晨因中午做客時有一道水晶肘子的菜,早就垂涎三尺卻又因離得遠沒吃到,故回了家仍是念念不忘,便吩咐讓人在晚飯中也準備這道菜,見此便知是姐姐又暗中使壞,又擔心吃不成,便急中生智道︰「古雲‘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只要心誠又何必弄這些虛的呢」
眾人見此便笑了起來,劉夫人點著他的頭道︰「就知道吃,明日還了願,該收收心,好好讀書了」到底心疼兒子,只說明日一早吃些素食即可。
第二日,劉夫人等人收拾妥當後,仍是坐了劉夫人的那輛朱輪華蓋車去城外的廣源寺。雖是在城外,然天子腳下比別處要格外的人多熱鬧,故路上行人頗多,劉夫人便令在人多的地方寧願慢些行也不可莽撞傷了人。如此行了大約一個時辰時,劉夫人等人便覺得身體疲乏,讓人將車暫趕到一旁歇息一下。
劉晨便下車去小解,芳姐兒和二丫也帶著幃帽下車活動腿腳,就有那路旁村莊的人上前販賣東西,劉夫人忙讓人將她二人喚回來。
二丫先讓人扶了芳姐兒上去,待她剛要上車時,就听有一個年輕甜潤的聲音傳來︰「賣桃子,汁甜個大的桃子」不由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哪知一看之下竟是吃了驚,不妨被裙子拌了一下,幸虧芳姐兒及時拉了她一把,這才沒丟了丑。
芳姐兒也看了那女子一眼,將二丫扶進車後不由笑跌在那里二丫心中急跳,也不理會她。倒是劉夫人覺得奇怪,忙問女兒笑什麼呢。
芳姐兒笑道︰「母親,您是沒看見,剛才有個姑娘長得可漂亮了,竟讓二丫妹妹傾倒在地」
劉夫人見此也起了好奇心,便令人借著買水果將那女子帶了過來。
果然是不可多見的美人。看模樣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雖說是穿著一身棉布衣衫,卻也裁剪得體干淨整潔,頭上也沒什麼值錢的飾物,只帶了幾朵尚帶著露水的田間野花,便添了幾分清新甜美。
那女子知劉夫人是個大主顧,便甜甜笑著用清脆的聲音介紹起自家的桃子來。芳姐兒見此便笑著看向二丫,二丫也仔仔細細地看了那女子一眼,便笑著說道︰「姐姐好相貌,能否請教芳名?」
那女子便愣了一下,忙回道︰「真是羞煞萱兒兩位小姐才真是美若天仙」
芳姐兒又吃吃笑起來。劉夫人瞪了她一眼,便對侍立在一旁的家人交待將萱兒姑娘的桃子都買下。那萱兒姑娘自是千恩萬謝。
恰好劉晨也回來,劉夫人就命人繼續走路。劉夫人想了想便問女兒道︰「你看了那萱兒姑娘如何?」
芳姐兒笑著看了二丫一眼,便笑道︰「雖是村野女子卻生得極美,都把二丫妹妹比了下去」看到母親臉色有些沉,忙又說道︰「想是因家貧,不辭勞苦來賺些家用,倒也可敬。」
劉晨小聲道︰「先生講過,女子應在家操持家務,哪知隨意在外拋頭露面」
芳姐兒一听就要擰弟弟的臉蛋。二丫忙拉住道︰「你二人說得都有道理。鄉間女孩子為了家計就和男子一樣做活掙錢,哪顧得上這繁文縟節,便是在平安鎮亦如此然此這萱兒姑娘長得如此之美,卻有些懷壁其罪,此等人物生在小戶人家本就有些難護其周全。她又如此拋頭露面恐易惹禍上身」
劉夫人點頭道︰「確實如此。雖辛勞持家讓人敬,但親自在此人來人往之地賣果子,卻也不該,倒是該讓她在家多做些家務,換了家中其他人來此。」
芳姐兒不服氣道︰「咱們這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那麼多人在此販賣的,多個人來賣多個機會掙錢,且她又長得美,聲音也好听,咱們也是因此才買的她的,否則哪又會如此快就……」卻是越說聲音越小,是啊,那她如此就有出賣色相之嫌,即便自家都是女人可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二丫見此不由笑了,有些敬佩地看了劉夫人一眼︰竟是如此的會教導人
人不自愛又怎麼得到他人的敬愛呢這萱兒親自在此未必不想以此為介攀上高枝,否則當年又怎會在未婚夫婿尸骨未寒之際做了他人之妾呢不要說什麼被迫,但凡有風骨的人,怎麼甘心侍奉仇人呢。
到了寺院,幾人先去了早就預訂好的禪院內稍做休整,劉夫人便要帶芳姐三人去前殿。二丫因自己是死過一回的人哪還敢到佛祖面前,推月兌太過勞累,想休息一下。劉夫人見此也不好勉強。劉晨也道害怕那雕塑神像,芳姐兒听了硬要帶了他去好練膽子,二丫見劉晨實在害怕便忙道︰「反正我一個人在此也無趣,不如讓晨弟在此陪我吧。」
芳姐兒無法也想要留下,又實在想去前面看看,便叮囑二丫和劉晨乖乖在此不要亂跑,這才隨母親去了。
劉晨一見姐姐走了,便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央著二丫帶他去禪院隔壁的一處園子看看,听說景色極好,正好他兩人先去看過,回來了饞饞姐姐。
二丫哪受得了他如此糾纏,且若不答應他,倘或讓他一個人跑了出去,單看他那長相便讓人不放心。雖說佛門淨地也阻不了有那齷齪的人在。
她看了看外面,只有貼身的丫頭萬兒跟著,其他或是跟著劉夫人去了前邊,或是各自去燒香拜佛去了,再有幾人就是在此看守門戶的。
幸好劉晨的小廝也在這里,于是一行四人便出來,看門前正有一個小沙彌和個婆子說話,二丫便命那婆子好好看著,他們去隔壁園里看看就來。又看那小沙彌一臉厚實樣,就請他前頭引路。
等到了園子里,二丫實在看不出什麼有好看的,劉晨倒是興致勃勃地,那小沙彌又引著劉晨及小廝穿過垂花門去了另一處小院內。
二丫本想歇休一下,冷不丁看到那小沙彌臉上閃現一絲驚慌之色,不由心中一動,連忙站住身張口要叫住劉晨,卻不防斜刺里沖過兩個人來,其中一人上前一手剪住二丫的雙臂,一手就握住了二丫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