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倫貝特伯爵手中刀叉,倏忽落地,發出刺耳清脆聲音!
本就關注主席情況賓客們,被那刺耳聲音引得向主席看來,只見老伯爵神色凝重,臉色有些發青——
再怎麼顧忌貴族禮儀風範和顧全大局,終究是自己親生骨血。
按照老伯爵原本預計,三子安格既然只是昏迷過去,身上生出些紅瘡膿包,可見對方下手還是有分寸,只是要安格受些教訓。
因此老伯爵並不緊張。
照他所想,安格也確實應該受些皮肉之苦,有過親身體驗才能記得教訓,否則總是不知天高地厚,這樣驕縱任性下去,未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但照長女坎蒂絲所說,安格七孔流出黑血,痛苦不堪,這就明顯已經超出「給個小教訓」範疇,分明是要自己兒子命啊!
可是,琳法師和她那位追隨者明明已經接受了道歉,這樣話,安格應該已經沒事了才對,難道她要出爾反爾?
是了,琳法師!
琳法師一定知道怎麼解咒!
倫貝特伯爵連忙抬起頭,朝林安望去。
伯爵臉色因為坎蒂絲帶來消息而變得鐵青,熱情笑容從他臉上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副凝重,昏花老眼中射出以往用和藹面具掩飾精光,帶著幾分懷疑和憤怒,越過弗里茨看向了他身後林安。
這幅樣子,別人眼中就有了另一番解讀。
弗里茨下意識將林安擋身後,約翰姆則趨近一步,右手有意無意地落到腰側,看似平靜,布料下肌肉卻已經繃緊起來,保持警惕和蓄勢待發。
林安本人則有些莫名。對于倫貝特伯爵父女前後隱約對她敵意,她心里隱約生出一絲不好預感。
專注于思索和應對面前狀況林安,也因此沒有注意到自己對面、倫貝特伯爵身後位置上詹姆士,臉上露出微微詫異,眼瞳中有異色閃過,便微微眯起了眼,冷眼旁觀事情發展。
坐主席上重要賓客,都察覺了某些詭異氣氛。
而做得遠些人們,則不大看得清主席位置上人臉色,因此席間嗡嗡聲雖然又大了一些。不過氣氛依舊比較輕松。
倫貝特伯爵也注意到席間變化,他明白事情不宜擴大,目光微微閃爍。壓制下臉上情緒,隔著弗里茨,也顧不上失禮了,對林安沉聲道︰
「琳法師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林安當然不可能知道原因,她仍是面無表情。只輕輕蹙了蹙眉心,潔白無瑕容顏這樣冷淡表情下,顯得為冰冷不近人情,與倫貝特伯爵及他身邊子女神色形成鮮明對比。
老伯爵到底歷事較多,暗自提醒自己,可能以冷靜狼心態去看待這件事。
琳法師既然接受了道歉。出爾反爾可能性應該不大。
安格突發狀況,或許是她對施法效果掌握不到家,又或許安格體質特殊。出現了不預料中惡性變化,但無論是哪種,只要琳法師肯出手,一定來得及救下自己兒子,不濟。也能緩解癥狀!
而他身邊長女和次子,就沒有那麼穩得住了。
一方面。他們親眼見到了安格發作時痛苦,另一方面,安格也是他們同母所出,身為幼子,由于家中年紀和艾薇兒是小,一直備受兄姐寵愛,否則也養不出那副嬌縱暴躁性格。
此時他們明知安格痛苦都是林安親手導致,雖然有父親場他們不敢自作主張,但怎麼能忍得住眼中憤怒,雙眼猶如冒火似盯著林安。
看到林安一副不明所以冷淡,坎蒂絲法倫聲音有些尖銳︰「琳閣下真什麼也不記得了?」
她感到十分憤怒。
眼前這個少女長著一副天使般容顏,手段卻猶如魔鬼般惡毒狠辣,明知道安格現有多痛苦,卻還是這副漠不關心模樣,可見有多冷血!
她真恨不得能當眾揭穿林安真面目,讓眾人知道那張美麗皮囊下,隱藏著一副怎樣潰爛黑暗心!
弗里茨眉頭大皺,擋住對面視線,目光有些冷下來,但仍不忘禮儀,冷靜地目光掠過坎蒂絲和伊凡,覺得他們不像作偽,語聲還算平和關心地問道︰
「伯爵閣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得不量緩和場面。
現事情內情沒有弄清,但席間已經嗡嗡地響起,不論是為了今天舉辦宴會目,他身負使命,還是保全林安名聲,都不宜繼續將事情鬧大。
倫貝特伯爵當然也清楚這一點,無論自己安格怎麼樣,自己主辦、給受勛者隊伍接風歡迎宴會上,絕不能爆發沖突和丑聞!
看到席間逐漸騷動起來賓客,伯爵迅速按捺下情緒,勉強抽了抽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沒事!沒事!只是我長女給我帶來了一個意外消息,老頭子喝得醉了,反應過度罷了!
——只是一個小插曲!大家不必擔心,繼續!繼續我們歡宴時光!」
一開始兩個「沒事」是對弗里茨說,後來倫貝特伯爵頭轉向宴席方向,提高聲音向眾人解釋起來。
伯爵堡男管家恰到時機地將餐具送上,倫貝特伯爵一手持叉一手舉杯,站起來對眾人大聲道︰
「來,讓我們共飲!」
倫貝特伯爵神色隨著說話,逐漸自如起來,仿佛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賓客們當然也不可能追究剛才事,既然主人家已經做出解釋,客人們也都紛紛站起,如林手臂舉起酒杯。
角落樂隊拿出十二分精神,剛才被忽略歡樂聲再度響亮起來。
氣氛仿佛恢復到之前。
但只有主席上一些人知道,事情並沒有過去。
倫貝特伯爵長女和次子。剛才自己父親恢復氣氛時候,就悄然從側門退下了。
而倫貝特伯爵對男管家吩咐了些什麼之後,也十分自然地繼續和席上客人們傾談說笑,但卻再沒有轉到過弗里茨和林安方向,甚至沒有絲毫眼神交流。
宴席隨著時間流逝,逐漸到了尾聲。
賓客們酒酣耳熱,被酒精侵蝕狼和清醒逐漸消失,席間歡聲笑語漸漸增大,再不需要主人刻意主持和烘染氣氛。
于是多數人都沒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主位上倫貝特伯爵身影已經消失了。
就坐主位旁邊弗里茨和林安,當然不會像其他人那樣不知伯爵什麼時候離開,尤其伯爵離座之前。動作並不,仿佛等著什麼,後見林安始終無動于衷,老伯爵還深深看了林安一眼,留下一個深含意味眼神。才扶著管家離去。
主席上賓客們都注意到了這一幕,又由于主人離開,氣氛有些冷淡下來,他們低聲交談,語聲都比較克制,這使得主席整個熱鬧宴會大廳了。顯得有些安靜。
倒是詹姆士坐位置上,就算沒人和他說話,也顯得相當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飲。眯著眼似乎已經半醉——誰也沒注意,他垂斂眼瞼遮擋住了眼瞳中法術靈光,微微翕動嘴唇似乎念著什麼。
林安和弗里茨竊竊私語。
「真想不起是什麼原因?」
林安搖搖頭。
她已經敘述過自己和倫貝特家幾個人踫面情形,那都是有不少其他人場,過程自己也記得很清楚。因此別說是弗朗茨,連她自己也沒能從中找出什麼疑點。
但從倫貝特伯爵父子反應看。他們可並不這麼認為。
林安心里不好預感加重。
她想了想,輕輕撫了撫胸前那枚束發銀環,以去衣室借口起身離座,拒絕了弗朗茨相送,約翰姆亦趨亦步地跟她後面,兩人讓侍者將她帶到了一個空置偏廳。
打開偏廳門,里面確實空無一人,林安和約翰姆走了進去,侍者禮貌地從外面拉上門。
嚓一聲,門鎖響動,卻驚動了室內一人。
對方忽然從背對門口高背椅上站起來,露出了原本被椅子擋住身體,林安頓時也是一愣——
因為對方正是路德維希。
這個男人面容有些憔悴,但依舊那麼英俊。
看到是林安,他也顯得很意外,原本下意識起身動作頓了頓,而林安一見他,就想退回去。
「抱歉,我不知道這里有人。」
「沒關系,我也要出去了,你可以繼續使用。」
兩人對話如此生疏,短暫失語後,氣氛變得有些古怪,而路德維希已經走到林安面前。
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停林安面前,平靜地面容,眼眸中是一片深沉藍黑,仿佛壓抑著無數情緒。
路德維希看了林安片刻,像仔細端詳,又像是要把她真容全部印刻下來。
「你近還好嗎?」。他問。
「嗯。」
他還是一動不動,明明應該走了,腳下卻仿佛生了根。
「可以給我後一個吻嗎?」。
他聲音從頭頂傳來。
約翰姆一直林安背後,听到這段對話,非禮勿視地垂下眼眸。
林安看了看這個男人,無聲輕嘆,慢慢踮起了腳尖。
柔軟唇瓣只是輕輕踫觸,路德維希溫柔地含了含她舌尖,林安似乎聞到路德維唇舌間淡淡酒味,里面蘊含著淡淡苦味,一閃即逝,似乎是她錯覺。
結束了這一吻,路德維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林安沒回頭,原地站了片刻,往房中走去,路德維希剛才做那張高背椅上落座。
柔軟椅背,似乎還帶有路德維希殘余體溫。
林安忽然覺得有些疲倦,靜靜地閉上眼,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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