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看到雨筠淒美容顏上的絕望表情,整個人如同墮入了冰窖,他知道雨筠的個性,走上前,顫抖的嘴唇發出連他都听不清的聲音︰「雨筠……」
江雨榮擋在沈浪身前,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小子,是你自己出去,還是讓我送你出去!」
沈浪跟本听不到江雨榮的聲音,在他眼里只有江雨筠絕望的神情,讓他的心揪痛起來,要上前一步,雨筠听他的解釋。
江雨榮一拳打在沈浪的臉上,「滾出去,離我妹妹遠些……」
沈浪能感覺到拳頭落在他的臉上產生的疼痛,但是比起他內心的痛苦,皮肉的疼痛仿佛只是慰藉,能讓他痛苦的心得到暫時的釋放。
雨筠動了動,扭過頭,不去看沈浪狼狽的樣子,她甚至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把她的內心的堅強完全擊碎,沖進臥室,不在理會外面發生的一切。
沈浪大喊著︰「雨筠。」迎來的只是江雨榮的又一記拳頭。
江志誠皺著眉,厭惡的站起來︰「沈先生,請你離開。」戴淑汶看著沈浪幽幽說道︰「你傷害了我的女兒,她是那麼喜歡你……」
戴淑汶的話比江雨榮的拳頭擊打在他的身上更讓沈浪感到痛苦。
沈浪不知道怎樣從江家走出來,腦子里完全空白,被冷風一吹,慢慢恢復過來,知道自己就要失去雨筠了,無邊的痛蔓延開來,讓他心痛的無法站立,就連呼吸也不暢起來。
渾身冷的發抖,讓自己的念頭嚇得手足無措,蹲在雪地里,抖個不停,路過的人看著他,有著詫異的眼神。
給方正剛打了電話,讓他來接自己,感覺不像自己的聲音。
等到上了車,給自己倒了杯咖啡,這才慢慢緩過來,只是手不停的抖著。
想到江雨榮撇過來的那厚厚一疊照片,沈浪感覺到窒息,在這個時候他對江雨榮已經生不出一絲的憤怒,只有對自己的無盡的自責,究竟自責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是對雨筠的愧疚,還是對徐佳的愧疚,兩個女孩子的面孔不停在腦海中輪轉,不知道該怎麼辦。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掏出手機,給雨筠打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掛斷,在打過去,對方已經關機,知道雨筠是真的傷心了,感覺到自己就處在崩潰的邊緣。
方正剛通過車載電話問他要到哪里去,沈浪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流,不知道何去何從,告訴方正剛隨便。
方正剛看出沈浪的不尋常之處,但他不會過問,他只是默默的開著車,希望沈浪能快些好起來。
車開得很慢,在春城的街道上漫無目地的行駛,沈浪生出無端的奢想,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心里空蕩蕩的,仿佛靈魂都被抽空。
天漸漸黑下來,叫方正剛把車停在住處,方正剛問他有沒有事,沈浪只是搖著頭,跌跌撞撞的走進屋子里,連衣服都沒月兌就躺到床上,用被褥把自己蓋起來,仍然感覺不到一點溫暖,仿佛在黑暗中才能感覺到一絲慰籍。
第二天,沈浪掙扎著起來,一夜之間人就憔悴下去,無法排遣內心的焦慮。給吳京打電話,告訴他這幾天不過去。一個人躺在床上發楞,整整一上午,一動也不動。
天快黑下來,感覺到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掙扎著站起來,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頭重腳輕。
下了樓,在附近的小飯店要了一碗面。還沒有吃上兩口,朱倩打來電話問他在哪里。
不一會朱倩趕過來,見到沈浪仿佛見到了仇人一般,將他面前的碗面摔在地上,指著沈浪罵道︰「你這個渾蛋,雨筠是多好的女孩子,她下了那麼大的決心要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她要背負多大的壓力,她甚至為了和你結婚做好了和家里決裂的準備,而你又是怎麼對他的,你竟然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你還是人嗎?」
高偉東拉住朱倩,他怕朱倩會上前動手打沈浪,朱倩一個電話調他過來找沈浪,在車上一句話都不說,也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聲對沈浪說︰「怎麼了老大。」看到沈浪面容憔悴,哪里像甩掉江雨筠的樣子,分明是讓人甩了。
對朱倩說道︰「有沒有搞錯,老大不是這樣的人,他要是花心的人,上學的時候不知道能毀掉多少女孩子的清白。」
朱倩不理會高偉東的調侃,大聲嚷道︰「沈浪,雨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說完不顧高偉東好言相勸轉身出了小飯店,拉開車門狠狠關上。
高偉東尷尬的拍了拍沈浪,「老大,你好自為之。」然後上車,離開。
沈浪失魂落魄的離開小飯館,老板追出來,沈浪掏出錢數也沒數丟在那里,老板看到有兩三張百元票,要喊沈浪,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喜滋滋的收起來。
沈浪勉強上樓,倒在床上,拿出手機給雨筠拔電話,一直是關機的聲音,沈浪想到雨筠從此以後不會在接他的電話,不會在理會他,兩人將會成為路人,眼淚在也止不住的流下來。
就像當年雨筠毅然決定離開他,寫給他的絕情信那樣,一去不返,整個人垮下來,暈暈沉沉的,在醒來時不知道身在何處。
沈子倩的聲音傳過來︰「小三,你可醒過來了,怎麼生病了不給我打電話,要不是方哥打電話給我……」聲音有些哽咽,是方正剛感覺出沈浪不對,給沈子倩掛了電話。
「燒退了吧!」
是高俊的聲音,沈浪睜開眼,看到沈子倩、高俊、方正剛關切的眼神。
「都燒到四十度了,你不要命了。」沈子倩把手放到他的頭上,沈浪感覺有些冰涼,就像小時候生病時母親用手撫模他的感覺。
「這是哪?」沈浪擠出聲音,忍不住咳嗽起來,胸口像有顆巨石壓著喘不上氣。
沈子倩抱怨著︰「是醫院啊!我到的時候你燒的嚇人,是高俊把你背下樓送到醫院,你怎麼了,怎麼生病也不給我們打電話,醫生說你燒出了肺炎,都快要四十一度了,在晚些送來……」沈子倩想想都感覺到害怕,不知道沈浪怎麼會高燒成這個樣子。
沈浪「喔」了一聲,昏昏沉沉,連坐起來的力氣也沒有,把眼晴鬧上,眼前不時浮現出雨筠淒美的神情,心口堵得難受,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
高俊向沈子倩擺了擺手,兩個人走出病房。
「不要打擾他了,還好我們送來的及時,不然會出大事的,讓他好好休息,你留在這里照顧他。」
沈子倩點了點頭,側身看沈浪蒼白的臉,幾天不見他整個人都憔悴起來,與之前神采飛揚的樣子判若兩人,不曉得他怎麼會病成這個樣子。
「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沈子倩知道沖浪網的投資項目,雖然不知道在這個項目上一共投入有多大,卻知道沈浪為了這個項目年前年後都沒有休息,而高俊他們整個團隊更是連大年三十都在工作。要不是她拉高俊過來,他還在公司忙著編程。
趙梅提著飯盒走進來,方小雨已經上小學三年級,看到沈浪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嚇人,問趙梅︰「媽媽,干爸怎麼病成這樣。」
方正剛沖沈子倩點點頭,對女兒說道︰「不許說話,你干爸在睡覺。」小雨做出了一個可愛的表情,拉著沈子倩的手說道︰「小姑姑,我們給干爸堡了粥…」
沈子倩笑了笑,撫模著小雨的頭,對方正剛說道︰「剛才醒了,又睡了,很虛弱。」
方正剛想了想,對沈子倩說道︰「沈先生的私人事我從不過問,他…好像是為了一個女孩子。」方正剛不知道從何說起。
沈浪與雨筠相愛,沈家的人都不知道,在沈浪身邊最近的人就是方正剛,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雖然沈浪從來不和他談這些事情,但是方正剛知道沈浪失魂落魄一定是為了那個女孩子。
沈浪高燒四十度,要不是他告訴沈子倩打開沈浪的房間,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嚴重後果,他關心沈浪的安危勝過他自己,他不希望沈浪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才會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
沈子倩有些驚訝,原來是因為女孩子才會生病,這幾天就與趙梅留下來照顧沈浪。
沈浪這一場病病的不輕,沈浪不讓沈子倩告訴母親,怕她擔心。
幾次給雨筠打電話,可是雨筠的手機一直關機,沈浪知道雨筠的心一定傷透了,她作出了那麼大的努力,而自己……一想到這里,沈浪就痛得無法呼吸。
這一場病讓沈浪足足瘦了一圈,吳京、邱澤輝、邵至剛、葉薈綺等人都相繼來看望他,沈浪打起精神不讓外人看出他萎靡的精神。
高燒燒壞了沈浪的肺子,一周後沈浪的精神才漸漸恢復過來,有時沈子倩摻著他到走廊里走走,更多的時候一個人發呆。
沈子倩問他是不是失戀了,沈浪不知道沈子倩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想想應該是方正剛告訴子倩的吧,他和雨筠的事只有方正剛最清楚。
沈浪生長在單親家庭,他從來不會讓別人分享他的心思,這樣內斂的性格造成他不願將自己的事說給別人,就連雨筠都不知道關于他的一切。
沈浪沒有告訴沈子倩發生的一切,醫生要沈浪多住些天,沈浪一定要出院,沈子倩也拗不過他。
沈浪一直打不通雨筠的電話,內心對她的牽掛已經讓他承受不住,給朱倩打電話,響過幾遍朱倩的聲音才傳過來。
「這十幾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雨筠她好嗎?幫我約她出來,她不肯開機,我又打不通她的電話,我知道你能找到她,你幫幫我。」
沈浪從沒有求過別人,為了雨筠,他寧願放棄他的尊嚴。
朱倩沉默了一會說道︰「你們倆個都是那麼驕傲,你先告訴我那個女孩子是怎麼回事,你愛雨筠,為什麼還要和別的女孩在一起?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我愛雨筠,勝過愛我自己,我願意為她付出所有,哪怕是生命。」
沈浪不想解釋,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他的感情。
朱倩沉默了一會,她了解雨筠,也知道沈浪是個不輕易表白感情的人,也許真是雨筠誤會了他,難道要看到他們為對方彼此傷心,她不希望最好的朋友就那樣放棄她的愛情。
緩緩說道︰「我被你們打敗了,明明愛著對方,你們…你們真是不可理喻,如果你愛雨筠那就來吧,她今天訂婚,在富貴灣,如果你愛她就來找她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我看得出,她愛著你,我不想她嫁給她不愛的人……」
沈浪已經听不到朱倩最後說的話,手機從他手里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