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初只是準備逃離精神病院而已,可是自從三個月前看到那張公布婚訊的報紙之後,她改變了主意,在逃離了精神病院之後不但沒有按照原計劃離開,而是想辦法潛入雲家。
她想見那個人,她想要去問他,為什麼,他會娶別人
嚓太久沒有打開的安全門被打開時,發出了干澀的響聲。她用顫抖著的手握住那門把,用盡全身力氣,慢慢的打開了那道門。
咯吱咯吱咯吱……隨著門的響動,眼前的視野在不斷的變大,熟悉的走廊是,陌生的地毯,陌生的吊燈,陌生的壁畫,以及,陌生的他。
雲瑤站在那里,看著斜靠在牆壁上的他,一身筆挺的西裝讓他顯得更加玉樹臨風。當年青澀的眉眼已經漸漸隱去,刀刻般深邃的五官盛滿了男人的成熟。
「孟……非。」雲瑤愣了愣神,看著意料之外的他,過了很久才叫出他的名字。
裝啞巴太久了,連她自己都差點忘記自己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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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在雲家附近已經潛伏了很久了,她從垃圾桶的碎紙屑里翻出了會場安排圖紙,其中就有標明化妝間的位置。那張潦草的圖紙在別人看來也許是一頭霧水,但是對雲家布局了如指掌的雲瑤很快就判斷出了具體位置,並且按照妹妹雲夕的心里,猜出了化妝間的位置。
為了報復她,或者示威,雲夕肯定會選她最喜歡的地方當臨時化妝室。雲家人都知道大小姐最喜歡臨湖小樓的四層,那里當初除了她和她的男朋友孟非之外,她誰都不允許上去,所以現在搶走了她一切的雲夕,肯定要站在那里才肯罷休。
她要用自己的勝利,來彰顯雲瑤的失敗。她要抹掉一切雲瑤存在過的痕跡,來防止有人再提起她。
所以,這里改了所有的裝潢,除了走廊的位置不能動,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連人都變了。
雲瑤站在那里,渾身抖得說不出一句話,一張嘴全是一連串的嗚咽。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兒?」孟非看著忽然出現的女佣人,眉頭不禁皺了皺,聲音里帶著世家子弟慣有的高傲。
雲瑤捂住了嘴,慢慢的蹲下去,眼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傾瀉而出。
十年前,她與他第一次相逢時,他問的第一句話也是這樣。
「你,」孟非看著忽然就蹲下去哭泣的女僕,驚訝的閉上了嘴。但是下一秒鐘,他想到了某種可能,頓時上前踏出了一步,「雲瑤,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我就知道今天你一定會出現的,你絕對不能乖乖的在呆在療養院里……」
他的聲音迅速的從高亢變得成了低喃,那最初不能自已的激動與歡欣就像是落入沙漠中的水分一樣,倏的就不見了,留下的只有溢于言表的厭惡,「你來做什麼」
是啊,她來做什麼?他們早就在多年以前就分手了,那些所謂的愛戀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他跟她在一起只是為了雲家的財勢,所以沒有了姐姐,妹妹也可以,是不是?
「我來問你,你為什麼說話不算數?」雲瑤擦干了臉,慢慢的扶著牆站起來,仇恨的盯著他,「你說過不會娶她的」
「那是因為,」孟非張了口,卻又是敲了敲頭,自嘲的笑了起來,「我真傻,我怎麼能跟一個瘋子講道理。」
「我沒有瘋,是雲夕那個賤人陷害我的,是她跟她媽為了圖謀我們家的家產,聯合起來陷害我,把我強逼著關進瘋人院的」提到瘋子這兩個字,雲瑤一下子尖叫了起來,捂住了頭,「我不是瘋子,我不是瘋子」
「瑤瑤……」看著她這個樣子,孟非上前了一步,眼里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關心,可是沒等他話落音,有一個人比他更快的出現在了雲瑤身邊。
「姐,姐,你怎麼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偷偷跑開我們好擔心你……非,非,快拿繩子來……你怎麼還不動,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我姐她傷害自己嗎?」。一個穿著白紗的身影出現,擋在了孟非和雲瑤之間,她抱著雲瑤叫的是那樣的焦急,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痛心,讓人根本無法懷疑她的真誠。
雲瑤在外面這樣大吼,肯定會驚動在屋里面的雲夕。
孟非站在那里,呆若木雞的看著發瘋般想從雲夕懷中掙月兌的雲瑤,看著她狂亂的抓咬嘶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轉身從屋里拿出了雲夕等會兒要披著的頭紗,「沒有繩子,這個可以嗎?」。
到底是法國的進口貨,輕柔薄軟卻又堅韌異常,一圈一圈的將雲瑤綁了個動彈不得,讓她除了拼命的高喊著「我不是瘋子」以外,什麼也做不了。孟非看著她的痛苦,臉上的冷峻終于漸漸融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模雲瑤的頭。
可是又一次,雲夕比他更快一步的擋在了前面。
「非,姐姐這樣子千萬不能被別人看到,你出去檢查檢查,我在這里陪姐姐好不好?」雲夕轉過身來,天使般漂亮的臉孔上滿是哀求。
「可是,瑤,我是說,雲瑤她這個樣子,需不需要……」孟非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猶自掙扎不休的雲瑤,忍不住張口建議道,「需不需要我請醫生來?阿杰今天剛好來參加我們的葬禮,他在精神科很有權威,本來就打算過段日子給雲瑤診治,不如就讓他今天先做個初步檢查吧。我這就打電話給他。」孟非邊說就邊開始播電話號碼了……
「不要」雲夕見狀卻是大叫了一聲,一把奪過孟非手中的電話扔了出去。
「夕,你這個是……」孟非驚愕的看著雲夕的反應,雲夕也意識到自己過度,臉上出現了悲憤的表情,沖著孟非大叫道,「你要害死我姐姐嗎你明明知道她不愛見生人,見到陌生人就會發瘋,最是抵觸醫生,我們誰都不敢隨便讓她見人,你怎麼能把你的朋友隨便找來。」
「唔唔……」雲瑤听到他們的對話,忍不住叫了起來,她在心里大聲叫著,「我沒有瘋,之前的醫生都是她們買通好來誣陷我的,你趕快喊來吧」,但可惜的是,雲夕早有預料的堵嚴實了她的嘴,她根本喊不出半個字。
以雲夕說謊話的技術,只怕她說出來,也會被當成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