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整他的吧。」看著醉倒在沙發上的人，雲馨撫了撫額頭，有氣無力的說。
「可以這麼說吧。」陳最眯著眼，臉有些微微紅的說。他的樣子跟最初進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唯一區別的就是臉紅了些。
陳天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要跟陳最拼酒。最開始的時候雲馨還擔心陳最，但是她很快就發現自己擔心錯了人，比起一杯一杯把烈酒當白開水喝的他，沒一會兒就開始亂笑的陳天壽果然更讓人擔心。
平心而論，陳天壽的酒量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只可惜陳最就像是酒缸，多少杯下去都不給勁兒，所以最後想灌人的反倒被灌倒了。
雲馨把滑在地上的陳天壽拉了起來，戳戳他的臉，又拉著他的臉向兩邊扯，瞧著他只會沖自己吐舌頭傻笑，便知道是真的醉了過去，要不然這樣蹂躪他，他早該叫了。
「那個，你到底醉沒有醉？」看著陳最安然的樣子，雲馨總覺得有點不太靠譜。有些人酒品特別好，喝醉了跟正常人一樣也不是不可能的。
萬一兩個人都醉倒了，今天把他們送回去就是個大問題了。
「要不然你試試。」陳最忽然靠近了她，就跟小狗一樣把她湊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說道。
這，這家伙也喝醉了吧。看著忽然放大的臉以及那混合著酒香的清冽氣息，雲馨一下子就傻了，僵在那里有些頭皮發麻的想著。
不過，也就是一瞬間，似乎陳最也感覺到這種距離過于親密，唰的一下子退了回去，自己站起來抓著陳天壽摟著他的腰把他弄起來往外走，走了兩步回頭問雲馨，「這個總能證明了吧。」
「呃，哦。」雲馨慢了半拍，有些僵硬的嗯了一聲，然後忙不失迭的站了起來跟著上去。
既然他能把另一個醉漢弄回去，那至少說明，就算是醉了他也屬于不會給人添麻煩的那種。
「我外婆家在山上，小時候被媽媽放在那里了好多年。」兩個人走到了外頭，在等車的期間陳最瞅著空蕩蕩的馬路，有一下沒一下的搭話說道，「山上濕氣重，大家都喜歡喝酒驅寒，家家戶戶走做酒釀酒，糯米高粱五谷可以，柿子甘蔗也可以。自家做的酒，總沒有什麼度數，好了舀起來就喝，舅舅他們又寵我，抱著我喝酒時總喜歡喂我幾口，一去二來，不知不覺酒量就大了去，實際上不是一次跟人斗氣喝酒，我都不知道我酒量大到嚇人。」
雲馨知道他說這話的用意並非表面顯示的那麼無意，分明是怕她有了什麼不該有的誤會和猜測。
這人的心思總是這般重，明明對小細節都在乎的要死，卻偏偏都擺出不放在心上
「跟我差不多。」雲馨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臉上有淡淡的笑意，「我之前一直跟媽媽在鄉下住，我們那里的米酒很聞名，雖然是家釀的，但度數卻不低，後勁兒尤其足，很多時候酒量大的開頭都沒有注意，猛然灌了幾碗，等到意識到不對勁兒時，都已經滾到桌底下了。」
「呵呵。」陳最听到雲馨的話，輕輕了笑了起來，「听起來很有意思，你很懷念哪里？」
「是啊，可惜現在沒辦法回去了呢。」雲馨看著腳下的影子，「等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我們那里喝酒吧。」
上輩子他也說過「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我家鄉看看」之類的話，可惜一直沒有成行，那這次就由她帶他去看看她的地方好了。
「好啊，一言為定。」陳最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因為酒意或者其它，臉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消散過。
夜晚的車並不好打，兩人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最後雲馨不耐煩了，探頭望了望路的盡頭，「我們走到路口去打怎麼樣？」
「好啊。」他們在巷子里的最里頭能開到這里來的多半都都是有客的，所以雖然肩上扛著個人麻煩些，但是也只能如此了。
就這樣，陳最扛著陳天壽，雲馨在前面帶路，兩人慢慢的往路口走去。這一路上酒吧眾多，喝醉了在街上耍酒瘋的人不少，兩人不時的被人撞過，最後只能順著牆角往前走。
「幸好他喝醉了不像那些人那樣，要不然我準把他丟在這里。」看到一個人飛跑著從自己面前跑過，一邊跑一邊月兌褲子，而另外路燈旁邊又有人扶著電線桿嘔吐時，陳最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
「還不是被你激的。」雲馨偷笑著說，跳著躲開了一個搖搖擺擺的醉漢，回了一句之後正要再說幾句話調侃陳最時，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瞄了一行人，笑容當下就僵在了臉上。
「怎麼了？」陳最背對著那群人，不知道雲馨為什麼會忽然變臉，不解的問道，結果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被雲馨拽著躲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里捂住了嘴巴。
「不要出聲。」她低聲說道，聲音里充滿了不安和惶恐，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陳最拉過陳天壽，借著他們倆的身高擋住了雲馨，然後抬頭往外面望去，只看到一群打扮的流里流氣的小混混走過，一個像是領頭人的壯漢身邊，正摟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少女。
那女孩子的打扮，跟雲馨有幾分像。
陳最暗暗的想到，然後低頭看雲馨，黑暗中她的臉色白色可怕，嘴唇都深深的咬出了痕跡，手指緊緊的摳在磚頭上，仿佛正在用全身的力氣跟魔鬼斗爭。
「他們走了。」等到那群人離開之後，陳最低聲通知雲馨。
「哦，好。」雲馨松開了手，像是瞬間被人抽干了力氣一樣，整個人都虛弱的靠在了牆上。
「他們，你，」陳最正想問雲馨為何害怕那群人時，卻沒想到忽然那一團溫軟撲進了自己懷里，然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听到埋在自己胸口的那個人帶著哽咽的悶聲說道，「不要問，借我抱一下。」
「好。」陳最一手攙著醉漢，一手撐著牆，挺直了脊梁的抬頭望著天。
天空沒什麼好看的，城市的光污染連星星的影子都看不到，小巷子里散發著垃圾的味道，耳邊是怪腔怪調嚎叫聲。
這一切都很不美好。
可是在這一刻，陳最卻希望時間盡可能的走慢點，再走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