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你我一樣(一)
「你的那些故事,不用講我都能猜的出來,無非是白雪公主後媽一類的,」看著雲馨懊惱的表情,陳天壽笑笑,忽然靠近她張口道「不如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你,」雲馨听著這話一驚,先是本能的四處看看,確定在場沒有其它人之後,一把拽起陳天壽陰著臉的往樓上走去,「有什麼話到我房間里說。」
「看起來你還真怕她。」等到了雲馨的房間,砰的關上門之後,陳天壽靠在門板上笑嘻嘻的說,似乎頗為享受雲馨的緊張。
雲馨不說話的瞪著她。
「你的房間?」陳天壽像是不在乎她眼光似的打量了一圈,然後品評道,看起來不錯,不過你就確定這里安全?
「你就不怕她在你房間里裝了竊听器?」陳天壽猛然湊近她,壓低了聲音的問道。
雲馨的眼楮猛然放大,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走到桌前拉開了椅子,「那又怎麼樣,你覺得我怕她嗎?」。
「就算是她知道我想做什麼,就算她知道我討厭她,她不也照例要在外面對我假情假意的噓寒問暖,要討好我,跟現在有什麼區別?」雲馨瞟了一眼陳天壽,「你要搞清楚,是她怕我,不是我怕她。」
她不想在他面前露了怯。
「哦,是嗎?」。陳天壽靠坐在桌子上,俯子抓住她的一縷秀發把玩,笑的意味深長,「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哦。」
「那我的表情怎麼說?」雲馨並沒有後退,只是淡定的看著他。
「你的表情說,你很心虛。你不想要你的繼母看出你的敵意,你很恨很恨她們,但是你卻仍然在對她們示好,想要找機會一擊必中,一口咬死她們。」陳天壽微笑的說。
雲馨愣住了。
「而且,你也不是什麼乖乖女,你現在的打扮,現在的生活方式,甚至你自己說話做事時,都有另外一個你在唾棄著。如此圓滑。如此虛偽,這並不是你,你只是在演一個你希望的自己。」他輕輕的撩起她的秀發,在鼻尖輕嗅著,慢悠悠的說道。似乎不在乎雲馨的反擊,不在乎雲馨的反駁。
「你,」雲馨風淡雲輕的有些僵硬。看著他不知道是驚恐還是震驚。
「不必害怕,你演的很逼真,其他都不會看出你的偽裝的。」陳最松開了手,然後像是安慰似的。伸出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頭頂,「我也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去。你仍然可以安心的扮演你的小公主。」
「我看得出,你年輕的身體里,有一顆蒼老的靈魂。」這一切,他望著她,眼楮里不再有戲謔和玩笑,認真的幾乎虔誠。
雲馨怔怔的看著他,懷疑這家伙是不是跟自己一樣穿越過來的了,要不然他怎麼能看透這些。
「死亡能讓人加速成長,如果你懂事後的每一天都是倒數,我想你也會跟我一樣的。」陳天壽淡淡的說道。眉頭不經意的皺起,「不,或者說你本來就跟我一樣。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雲大成之前對你有那麼差嗎?還是你飽經虐待受了什麼傷害。要不然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有那樣的眼神……」
「倒數?」雲馨沒有理他疑惑的自言自語,只是抓住了這個關鍵詞。
「是啊。雖然看上去是小孩,但是所有的器官都在衰亡,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身體,「這里面就跟八十歲老人一樣,誰也不知道那些零件什麼時候就會停擺。」
雲馨掩住了口,不敢置信的看著輕描淡寫的說著這件事的少年,她還是第一次听說這種怪病。
「因為從小就跟人不一樣,所以我就特別喜歡想,為什麼我是這樣的?想不通了,就自己看書,什麼的亂翻,總以為我能在里面找到答案。可是,越想就越找不到,最後答案已經無所謂了,只是享受那個過程,然後不知不覺的,心也跟身體一樣衰老,很多事情的想法都跟同齡人不一樣。」陳天壽淡淡的說著,然後伸手模了模雲馨的頭頂,他仿佛迷戀上了這個動作,「所以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了嗎?」。
「因為我從你身上嗅出了同類的味道~」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做事還像小孩子一樣。」
「就為就是這樣,所以才要做事跟小孩子一樣啊~」他跳下了桌子,打開窗戶深深的嗅了口氣,然後伸出手逗著外面樹上的繁華,「我沒有小孩子過,所以等到意識到了之後,才會拼命的找回以往的時光。
「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這樣很舒服。」看著雲馨瞪他的眼,他笑著收出了探出去的大半個身子,把摘到的花給她看,「反正都是沒有明天的人,所以還管那麼多干嘛,當然是行樂須及春了。」
「我也認識個人,跟你一樣,但她信奉的卻是因為沒有多少時間,所以才要珍惜眼下的每一分鐘。
「說這種人的話,是因為她身邊的人都珍視她的每一分鐘吧。」陳天壽不屑的撇撇嘴,然後輕柔的將那小花帶到了雲馨的頭上,漫不經心的問,「你嘗試過,在你懂事開始,就有人在旁邊守著讓你盡快死掉吧?
「沒有。」雲馨仰著頭看著他的臉,雖然是混血兒,但是陳天壽明顯像母親多一點,發色跟眸色都是黑色的,唯有五官立體些,不仔細看是察覺不到他的國籍的。
他很漂亮,不夸張的說,幾乎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少年了,美的近乎精致。不惡毒不搞怪安靜的坐在那里時,就像童話中的小王子。
他的脾氣像是被寵壞的小孩子,可是,越了解深,卻發現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我嘗試過啊~」他歡快的說,用跟說我吃過頂級糕點沒什麼樣的語氣說道,「你知道我的家族吧?那是一個很大的家族,很有些影響力,他們也頗以此自豪著,所以,它的繼承人必須要聰明,健康。」
他將那個健康,咬的很重。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又不是我希望自己不健康的。」他看著雲馨從詫異變成心疼的暮光,微微一笑,手從她的頭上滑下,然後略微帶著涼意的手就那麼捂住了她的眼。
「剛出生的時候,誰也沒有發現我的不對勁兒,只是覺得我比其他的嬰兒略微安些罷了。後來,便是各種各樣的早教,智商測定,我的表現都令人滿意,所以她們都很高興。據說,那是她最愛我的時候~」陳天壽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在耳邊飄蕩著,听著迷幻的有些不真實。
「其實我很想回到那個時候看看,」他略有些傷感的嘆息,「因為我還沒有看過她愛我時是什麼樣子。」
「大概是三歲的時候,我被查出來患了綜合性的器官衰竭癥,這個結果自然是引起了許多人的歡喜,許多人的驚恐。他們做了很多嘗試,想要治好我,可是越嘗試,便越絕望,因為除了從各個方面證明不可能之外,沒有其他成果。」
「大概兩年後,他們終于絕望了,于是我的母親開始厭惡我。你見過她沒有?我想你應該沒有見過她吧,因為你見過她之後,就明白她為什麼厭惡我了。幸福的家庭,在寵溺中長大,從小一帆風順,有著最美滿的婚姻和最體貼的丈夫,她存在的意義仿佛就該是為了讓別人羨慕一樣,這樣的完美人生,怎麼可以有我這麼一個不完美的兒子作為污點存在?」
「她開始忽略我,假裝我不存在,不見我不抱我,將我交給保姆和護士,專注于她的事業和交際。他們說她很難過,說她受到了很大的傷害,所以都縱容了她不負責任。就那樣,我安靜而孤獨的成長著,直到我十二歲。」
「其實他們一直想另外要個健康的孩子的,但是因為外公的反對,這個計劃被暫緩了。外公是最懂母親的人,他直到他的女兒有多麼的自私,當我還是獨子的時候都如此忽視我,那如果她有了其它孩子,應該很快就會把我忘記了。」
「他同情我,憐憫我,想盡辦法為了保護我那點可憐的地位。他勸服母親,既然我早晚就是要死的,那麼不如再緩緩,等我死了之後她們再要其它的孩子吧。反正他們都還那麼年輕,繼承人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晚上幾年也沒關系。」
「母親同意了,因為她那個時候才二十多歲,她還沒有玩夠,我這個意料之外懷上的兒子就已經讓她夠頭大了,她根本就沒做好當母親的心理準備,所以她同意外公,等我死了之後再要小孩。」
「他們以為我會很快死的,當時最開始我的主治醫生說過我活不過八歲,可是,等我八歲的時候竟然還活沒有死,于是這個期限又變成了十歲,十一歲,一步步的推遲了下去。我不知道是否該嘲笑命運中的冥冥注定。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死亡竟然也成了一件沒那麼容易的事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