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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德何能，能幫得上你們的忙。」雲馨冷淡的說道，雖然孟老爺子話語中的懇求之意讓她消了點，但也不代表她會對他們有好臉色。
「你比你想象中的要重要的多。」孟老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棋子，然後忽然抬眼看了雲馨一眼，「阿壽有告訴你，他是因為你才留在M市的嗎？」。
「啊？」雲馨愣住了。
「而且，他跟家里吵翻了之後，第一個人去找的人，也是你。」孟老爺子淡淡的說道。
「那是因為……」雲馨本來想說那是因為他想找我的碴，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孟老爺子揮揮手制止了，「不要找借口，不管出發點如何，結果總是那樣的。」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雲馨抿了抿嘴，不情願的問道。
他把她當救命稻草，所以她不能丟著他不管。
「我想讓你……」孟老爺子語氣頓了頓，然後說道，「我只是想拜托你監督他繼續接受治療。」
「接受治療？」雲馨呆住了，下意識的就反問，「難道他現在沒有接受治療了？」
「是。」孟老爺子痛苦的閉上了眼楮，「從他離開家里之後，藥就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固定的體檢也沒有做了，而當上次我壽宴之後，他更是徹底的停了藥。主治大夫告訴我，就算是按照最低消耗量算，他現在也已經完全停藥一個禮拜了。」
「這是找死」雲馨一巴掌拍在了沙發上，憤怒的無法用言語表達。
陳天壽的病，就算是日日吃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救了，何況他現在自己還這樣。
「是，他是在找死。裳兒讓他絕望了。」孟老爺子沉重的說道，「我也沒想到裳兒這次會這麼狠心，我一直以為，只要拖一拖，時間會解決一切問題，卻沒有想到……」
「裝什麼好人，你這不也是在等他死？」听著孟老爺子遺憾的語氣，雲馨忍不住尖銳了起來。
他們不都是等著把陳天壽拖死再要新的孩子嗎？現在不過是孟裳等不及先出招了而已，可究其本質，這家人還不是一樣的冷血。
「不，」孟老爺子很肯定的搖了搖頭，雲馨本來想尖叫他說謊，可是看著他那雙一塵不染的眼楮，這句話還是咽了下去。
眼楮是騙不了人的，何況，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也用不著對一個小丫頭說謊。
「這個理由是我跟裳兒說過的，我的確一直勸裳兒不要急著要孩子，說反正阿壽活不了太久，就算是可憐他，等他過世了之後她們再要孩子也一樣。可實際上，」孟老爺子頓了頓，然後看著雲馨，話鋒一轉「孩子，你知道長征嗎？」。
「長征？」雲馨愣了愣，不明白為什麼會歪到了這里。
「是啊，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小鬼，從留洋的船上跑下來，憑著一腔熱情干**，可誰想到恰恰遇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孟老爺子回憶著，臉上帶了幾絲若有似無的笑容，「那條路的艱難你們當時都知道了，可是我們當時卻對前途一無所知。每天都有人在死亡，我無數次遇到險境，我跟我的很多戰友都以為我們和我們的事業都要完了。」
「可是，最後我們贏了。」孟老爺子說完這句話，感慨萬千的看著雲馨，」不撐到最後誰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你看，我們最後不是勝了嗎？」。
「你的意思是，」雲馨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這一輩子，遇到了無數次險境，這些經驗告訴我，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要輕言絕望。」孟老爺子坐在那里，每一條皺紋都閃著智慧的光芒，「所以對阿壽，我也是這樣的。」
「當他出生的時候，他的病是絕癥，醫生說他活不過五歲。可是，他活過來了。然後六歲、七歲、八歲……一年一年，他的死亡時期一直在往後推，到今天，沒有人能一口肯定他是三年後死還是五年後死。」孟老爺子感慨萬千的說，然後認真的看著雲馨，「雖然有人可能覺得這個過程太煎熬，可是你不覺得，我們的希望在一直在增大嗎？」。
「時間在流逝，時代在進步，醫療技術也在進步。我小時候，肺炎、高燒、瘧疾帶走了無數人的生命，可是現在他們根本不算是大病。阿壽也一樣，我想說不定哪一天，他是可以被治好的。」孟老爺子落寞的說，「可是，我無法說服其它人。或許是你們這代人經歷的痛苦太少了，又或許，幸福和生命都來的太容易，所以學不會珍惜。」
「裳兒太不懂事，我也沒辦法罵醒她，于是只能拖著，希望時間可以教會她一切，希望時間能讓她們母子間彼此了解，慢慢的和解。」
「可是，」孟老爺子攤手了，雖然表情淡定，但是聲音里有著說不出的沉痛，「看目前這樣子，我顯然失敗了。這麼多年的拖延，裳兒的脾氣已經磨盡了，她用了最極端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而她的兒子也跟著她有著一樣的脾氣，所以他們依然變成了死結。」
「說來可笑，我可以指揮千軍萬馬平定天下，可以赴湯蹈火救民于倒懸，可以領著一幫泥腿子面對世界上最精銳的部隊面不改色，可是我卻沒辦法讓我的女兒去愛她的兒子，卻看著我的外孫陷入絕望而完全沒有辦法。」孟老爺子緩緩的說道，然後默然的坐在那里，像一尊痛苦的雕像。
孟老爺子說的太沉痛，雲馨坐在那里無話，過了很久才說，「她讓阿壽覺得自己的生命毫無意義。」
「沒有人的生命是沒有意義的，意義這種事情，需要自己去找，而不是別人給予。而且，」孟老爺子感慨良深的說，「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人生的意義。」
「我可以做些什麼？」不知不覺間，雲馨的語氣已經改變。
「想辦法讓他繼續治療，」孟老爺子認真的看著雲馨，「讓他想要活下去。」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想到陳天壽平日里沒心沒肺的樣子，雲馨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有些人的絕望就像是太陽黑子，因為太過慘烈，人們都只看到了他明亮的光芒，反而忽略了其中的黑斑。
「你可以的。」說道這個，孟老爺子笑了，面對雲馨質疑的眼光，他只是笑著擺了擺手，「至少目前你是他唯一的朋友，我們除了你之外，別無可試。」
「好吧。」既然如此，雲馨也只能答應。雖然繞了老半天最後還是被說服是挺丟臉的，但是她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
「如果我不答應會怎麼樣？」臨走之前，算是好奇，雲馨忽然問到了這個問題。
「如果這樣的話，」孟老爺子忽然笑了，笑的很月復黑，「雖然年紀有點大了，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句，老漢我本身是個粗人？」
「哦？」雲馨好奇的看著他。
「你也知道，帶兵打仗的，就算表面上文鄒鄒的，但骨子里頭還是泥腿子的大頭兵風格。」孟老爺子眨了眨眼楮。
「嗯？」雲馨等著他的下文。
「雖然賦閑在家多時，但多少也有幾個老部下老戰友的。」
「然後呢？」雲馨嗅出了話里頭的別樣意味。
「然後，大約在某些地方，我這張老臉還是能管點用處的。」孟老爺子看著雲馨，笑容溫柔而慈祥，顯然沒把她的不悅放在心上。
「所以呢？」雲馨的聲音已經很不悅了。
「所以我不太高興的時候，做點什麼事讓別人跟我一樣不高興，似乎也是問題不大的。」孟老爺子笑眯眯的看著雲馨說到，終于圖窮匕見。
「這是威脅？」雲馨讀懂了他話里頭的意思。
「不，顯示出實力跟拿這個逼人是兩碼事。」孟老爺子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我只是讓人知道我有實力揮拳頭揍人，不代表我真的揮拳頭揍人，是不是？」
「你，」雲馨有些啞口無言，這麼大年紀了，耍賴卻是一點都不顧及臉面。
「我說白了就是個兵頭子，向來習慣只要能打贏仗不論手段好壞的規則，所以，嘴皮子不行就靠拳頭，習慣嘍，很難改啊~」孟老爺子笑眯眯的看著雲馨，一副我很純良的樣子。
「你老還真是……老當益壯。」雲馨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的。
沒辦法，誰叫孟老爺子背後的能耐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呢。人家隨便伸出根手指頭都比你大腿粗，別以為老虎笑眯眯就改吃蘿卜白菜了。
雖然討厭被人威脅，但是這事兒雲馨本身也是做的，所以，就算順水推舟了吧。
可是雲馨沒想到，就在她告辭的時候，孟老爺子又攔住了她，很認真的說，「謝謝。」
「咦？」雲馨回頭看他，「我還沒辦事兒呢，你老人家謝的有點早了。」
這算是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我這是用一個疼愛孫兒的外公的身份想你表示的感謝，」孟老爺子笑著說道，又是一副慈祥老爺爺的樣子，「你這是在救命。」
「不用謝，」听到他這話，雲馨卻是一放松，大大咧咧的擺了手，丟下一句話就走出了門「我這是以他老朋友身份對你說的。另外我想補充，我之所以去做這件事，不是因為大將軍的請求或者威脅，而是因為，我想去替他做。」
「我知道。」孟老爺子在她後面爽朗的大笑道，「丫頭，走好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