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路不通,韓振反身往二樓跑。槍聲隨即在身後響起,彈頭打在金屬護欄上火星四濺,跟放鞭炮似的叮當作響。
撞開陽台上的落地窗,韓振甩手把羅伯斯扔了下去。然後翻過護欄,一躍而下。下面是松軟的沙灘,韓振落地一踉蹌,抱起羅伯斯就往別墅前面跑。剛跑出沙地,一個警衛已經跟著跳了下來,子彈在韓振後面貼著**追。
這時跑起來,韓振才感覺到肩膀上羅伯斯的份量,這家伙少說也有兩百斤。扛著他,韓振別說回頭開槍,躲子彈都來不及。稍稍一停,子彈就有可能在**上咬一口。
跟著跳下來的只有一個警衛,另一個不用說正在從前面堵截。這會兒也顧不得驚動警察了,韓振邊沒命地跑,騰出一只手在腰上模了一把,扯下一顆手雷捏在手里。跑到別墅旁邊那個雜物間的時候,韓振順手把手雷丟在了拐角,隨後拐過雜貨間,跳到鄰居的草坪上就往停車的地方跑。剛跑出十來米,爆炸在後面響起。
亞當斯,乖孩子!千萬在那兒等著!
「逃兵,往這里跑!我在這兒!」上帝似乎听到了韓振的祈禱,亞當斯不僅沒有一個人溜,反而開著車向這邊駛來,看到韓振,停下車喊道。
就在這時,韓振的余光看見別墅正門跑出來一個人,追了過來。
「別下車!開車!開車!」韓振迎著亞當斯沖過去,提醒他。
「什麼?」亞當斯沒有听到韓振的叫聲,從車里跳出來,迎了上來。
「後面那人有槍!回到車上!快!」
亞當斯這次听到韓振的提醒了,扭頭就向車子跑去。可他剛跑回車子跟前,身體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亞當斯中彈了!韓振心頭一驚,沒命地往前沖。
可亞當斯栽倒在地上,隨即又搖搖晃晃站起來,打開車門鑽進車里,一眨眼抱著個東西走了出來。當韓振看到他抱的東西時,冷汗刷地冒出了出來。!
亞當斯喝醉了似的,一搖一晃扛著走到路中間,大馬金刀一站,「逃兵!我來幫你!」
韓振罵都來不及,直接撲倒在馬路上。幾乎同一瞬間,感覺眼前火光一閃,一波熾熱的氣浪帶著巨大的呼嘯聲從頭頂飛過。接著,地面劇烈一抖。爆炸產生的巨大音波和沖擊氣浪同時而至,趴在地上,韓振感覺頭頂上像是跑過了一群大象。距離爆炸點太近了,爆炸掀起的氣浪砸在身上簡直跟大象踩在身上似的,渾身刷地一下就木了。巨大的音波在韓振堵住耳朵之前鑽進了耳道,嗡地一下就什麼也听不見了。整張臉在音波和氣浪的雙重沖擊下,跟蒙在大鼓上的鼓皮一般,咚地一棰砸下去,劇烈顫動起來,感覺腦漿都快要被抖出來。
回頭望去,一團火焰從馬路上騰空而起。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亞當斯看著不遠處的火焰,呆愣著喃喃自語。
一瘸一拐跑到跟前,把羅伯斯扔到車里,韓振拍拍傻掉的亞當斯,「別傻站著了,警察馬上就要來了!」
警察不是馬上要來,而是已經來了。三輛警車還沒駛出這條路就听到了爆炸聲,立馬又折了回來。
「你去開車!我來擋住他們!」
把亞當斯按進車里,韓振拿回M24狙擊步槍瞄準了最前面那輛警車。透過擋風玻璃,清楚地看見前排座椅上坐的警察正是負責廣場那片的兩個,而後排座椅上擠著三個月兌衣舞娘。韓振甚至看見了她們臉上的驚惶。
猶豫了一下,韓振把槍口放低,穩了穩發木的胳膊,一槍打在了警車的前輪上。突然爆胎立刻使得警車失控,一頭撞上旁邊的綠化帶,跳進了路邊別墅的花園里。而車尾劇烈的擺動,打中緊跟在後面的那輛警車,將它甩到了路邊。最後面那輛車嘎地停在路當中,不敢追了。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亞當斯機械地撥動著方向盤,無意識地重復著。
「你沒有殺人,他沒死,只是被爆炸的沖擊甩出去了!」韓振盡力安慰著亞當斯,「你以為就你那爛槍法能打中人?別得意了!」
經過爆炸現場時,韓振掃了一眼,然後趕緊側過身,胳膊架在前控台上,面對著亞當斯,擋住他的視線。好在亞當斯完全陷入了自責,根本沒有注意韓振的小動作。
爆炸的中心是一個直徑三米多的大坑,周圍一片狼藉,坑沿上耷拉著一條還在冒煙的大腿。
車子開出去老遠,韓振才敢坐回去,靠上椅背他才感覺到疼,渾身骨頭像被拆開了一樣疼。
「什麼味?」韓振嗅了嗅鼻子,車廂里一股濃烈的焦糊味,「哪燒焦了?」
亞當斯扭頭看看韓振,把後視鏡撥向他,「你照照鏡子。」
疑惑地對著後視鏡打量自己,除了臉上有點髒,別的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轉過頭,韓振一下子臉都綠了,自己的整個後腦勺一片焦黑,本來整齊的頭發現在卷曲起來,輕輕一踫變成粉末飄了下來,火辣辣的痛楚從麻嗖嗖的頭皮下面冒了上來。
火箭幾乎是貼著自己腦袋飛過去的!韓振越想越後怕,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那條燒焦的大腿,要不是反應夠快,只怕自己連條大腿都留不住!
「如果下次你敢再用槍口對著我,小心我把塞進你的**!」
恨不得一拳砸爛亞當斯的腦袋,可瞅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韓振一腔怒火只能用嘴發泄發泄了。
亞當斯不反駁,也不吭聲,把著方向盤,一臉呆滯,嘴里不知道嘟囔著什麼,韓振听不清。
點上兩支煙,塞給亞當斯一支,韓振咬上一支,深深地吸了口,「我讓你听見槍聲就走,為什麼不走?」
亞當斯眼神很奇怪地盯了韓振一眼,然後伸手在背後模了半天,當地一聲把手里的東西扔到了韓振面前的前控台上。那是一顆已經變形的手槍彈彈頭。
韓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出聲。
沒多久,車子駛出了繁華的市區,眼前的街景漸漸破落起來,要是再來點風沙,這里和剛剛被地毯式轟炸過的坎大哈沒什麼區別。這里就是聞名美國的邁阿密貧民窟——走私犯的天堂,犯罪者的樂園。
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世界上許多跨國大公司在拉丁美洲的總部都設立在邁阿密。而且,邁阿密還是美國最大的國際性銀行聚集地。因此,財富如海潮一般在這里聚集起來。再加上那些從事黑色暴利行當的毒販和走私商,邁阿密的奢華不難想象。在這里,你甚至可以見到輪轂上瓖鑽石的法拉利,移動別墅一樣的勞斯萊斯。
邁阿密是美國當之無愧最奢華的城市之一,但同時它又是美國最貧窮的城市之一。看看眼前破敗的貧民窟和剛才繁華奢靡的娛樂商業街區之間的反差,就大概能明白其貧富的差距有多大。31%的居民收入在聯邦貧困線以下,使得邁阿密躋身美國城市排名前三甲。貧富的巨大差距和黑色行業的繁盛,成為犯罪滋生蔓延的極好溫床,所以邁阿密拿到了另外一張美國之最——謀殺率最高的城市。
邁阿密還有個很特殊的雅號——上帝的等候室。因為舒適宜人的氣候,大批美國人退休之後都選擇在這里安度晚年,于是邁阿密就成了人們等待上帝召喚的休息室。當然,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上理解為上帝都願意為邁阿密的美麗而停留。但這個雅號僅限于邁阿密風光秀麗的海濱,它的貧民窟更像是上帝的垃圾桶,污垢叢生。
不管是邁阿密警察,還是,就算是無所不能的想要在這麼大一個垃圾桶里找到兩個人,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何況,這個垃圾桶里到處都是看他們不順眼的人。要是這兒的人都是警察們听話的乖寶寶,就不會有那麼高的謀殺率。
車子拐進一條昏暗的街道,韓振頓時警覺起來。車燈明亮的光柱掃過,街道兩旁黑洞洞的角落里冒出一個個黑影,幽靈一樣慢慢向車子聚攏過來。韓振一拉槍機,把的槍口伸出了窗外。
「別開槍!」亞當斯提醒韓振,「他們不會傷害我們!」說著,亞當斯將車子停住走了下來。
片刻的功夫,周圍的人已經匯集過來,把車子堵了個水泄不通。韓振環顧四周,發現這些人幾乎全部是黑人,車頭被燈光照著的幾個手里還端著家伙。韓振絲毫不覺得這些人沒有惡意,一手舉著AK,另一只手模出了MK23。
亞當斯一下車,嘰哩咕嚕對周圍的人說了一通話。韓振听了出來,他說的是西班牙語,意思是要找這里的什麼人。這些人一听亞當斯的話,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槍,甚至有幾個還湊過來熱情地給亞當斯打著招呼。
韓振第一反應就是自己上了亞當斯的當。
「亞當斯,車子後面還有半箱子手雷,你讓你的朋友們小心點,千萬別走火!否則,所有人和這半條街都得上天!」
亞當斯不傻,當然听出韓振話里的意思,連忙讓周圍的人散去。
「逃兵,別緊張!我認識他們老大,他是我的朋友,他能幫我們暫時避開警察的追查!」亞當斯開車跟在一個人後面,向里面駛去。
朋友?一個不止上百號攜帶自動武器手下的朋友?韓振忽然發現從一開始自己有點小瞧亞當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