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甲板上時,夜幕已經降臨,此時風停雨住,漫天星斗閃耀把夜空點綴地異常美麗。
因為洋流、信風等因素影響,每年的6月到9月,在加勒比海北部和墨西哥灣颶風頻繁,而在南加勒比海颶風則十分罕見。船此時已經過了赤道進入南加勒比海海域,放眼望去,平靜的海面上找不到絲毫颶風的痕跡,幾個小時前恐怖的狂風怒浪仿佛一場噩夢似的,轉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以現在的海況條件,不出意外的話,船第二天一早就能在哥倫比亞靠岸。
海風拂面吹過,卻沒有一絲涼爽的感覺,海面蒸騰起來的濕熱空氣像層看不見的膜糊在身上,悶地讓人透不過氣。
甲板上守著兩名船員,似乎是船長特意安排的,看見韓振出來,也不言聲,悶頭悶腦到跟前 地一聲關上貨艙,在上面落了一把大鎖。
「我是二副,這片海域常常有海盜出沒,船長要求我們小心一些!」看著韓振面露疑惑,其中一個船員解釋道。
「恩。」韓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加勒比海上的海盜近些年雖然已日漸勢弱,其海盜霸主地位逐步被索馬里海盜和馬六甲海盜所取代,但其威名尚在,對過往船只依然具有威脅。
加勒比海的名字來源于一個印第安人部族的命名,意思是「勇敢者」,這片大海也的確名副其實,數百年來一直都是勇敢者的天堂。從16世紀開始,加勒比海就成為了海盜的天堂,這些肆意妄為的海盜用他們的行動十分貼切地詮釋了「勇敢者」的含義——「其實絞刑並沒什麼可怕的。要不是有絞刑,那些膽小的人也可以成為海盜,那麼勇敢的人就找不到用武之地了。」這是17世紀末一個有名的女海盜瑪麗?瑞德被俘獲之後,在法庭上所做的陳述。
事實上,最初的加勒比海盜不僅是合法的,而且還是經過英國授權,作為皇家海軍的補充力量,目的就是為了在和早期入主美洲的法國、荷蘭等國——尤其是西班牙這個加勒比海霸主爭奪殖民地和資源財富。因此,可以說加勒比海盜的猖獗完全是英國一手造成的,雖然在確立「日不落」帝國的地位之後,這些海盜遭到了無情的出賣和剿殺,英國人也算把自己拉下的屎撿了起來。
望著二副和船員忙碌的背影,韓振腦子飛快地思索著對策。不管這批武器最終是交給誰,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批武器前往哥倫比亞的目的絕對是為美**方服務。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徹底毀了這條船,誰也別想得到。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韓振立刻就否定了。如果私吞了這條船,船上的高檔汽車換成美金,足夠在哥倫比亞拉起一隊上千人的武裝,集裝箱里現成的武器能讓這支隊伍在熱帶叢林瓜分到一塊自己的領地。但這不是韓振來美國又走上這條船的初衷。因此,韓振的選擇不多。
就韓振思緒紛飛的時候,船艙里傳來一陣低沉的撞擊聲,像是有人在砸東西,其中還夾雜著怒吼。
「發生了什麼事?」二副嚇了一跳,轉過身驚疑不定地看著韓振。
「沒事,暈船的那個朋友心情不太爽!」韓振不動聲色地擺擺手,「你們留意著外面,小心海盜就行了!我下去看看。」
回到船艙,韓振發現響聲是從金剛艙室里傳來的。
「逃兵!亞當斯!博特……誰把門反鎖了,幫我把門打開!」
金剛的吼聲讓韓振猛然間反應過來,上船前水手話里有話暗示過金剛可靠,在信息里他更是直接挑明了,從這個大個子嘴里或許能找到有用的東西。
本來韓振窩著一肚子火,可剛一開門,金剛的一句話讓韓振苦笑不得,憋足的氣一下子泄地干干淨淨。
「逃兵,有吃的沒?我餓死了!」金剛一臉迷糊像。
「有!」韓振盯著面前的大個子,很無奈,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好,我先弄點吃的。」說著,金剛就要出去。
「在這兒呢!」韓振拔出槍,頂在金剛的腦門上。
金剛一愣,「逃兵,你什麼意思?」
韓振余光掃了一眼外面,沒有發現船員的人影,開門見山問道,「貨艙夾層里那些武器是怎麼回事?」
「你說那個啊?」金剛一听,臉色放松下來,「老大沒告訴你嗎?能不能先把這個拿開,很危險的!」
「沒有!」韓振舉著槍沒有放下。
金剛看韓振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不敢嬉皮笑臉了,舉起雙手,示意自己身上沒有武器,朝艙室擺擺頭,「進來說吧!」
抹了把臉,金剛讓自己清醒了一下,開口說道,「這些武器不是老大的,是博特的!」
猜中了!韓振心里一咯 ,但臉上不動聲色,「繼續!」
「這些武器是博特從阿富汗運過來的,博特要老大通過走私船帶給哥倫比亞一個綽號叫煙鬼的人……」
阿富汗!腦海中靈光一閃,韓振倒吸了口冷氣。
自70年代蘇聯入侵阿富汗以來,阿富汗已經身陷戰亂泥潭長達二十多年。戰亂不僅徹底摧毀這個國家,也給阿富汗留下了難以計數的戰爭印記,其中一個非常嚴重的戰爭後遺癥就是槍支泛濫問題。在多年的戰亂中,許多人為了自身的安全都備有各種槍械,甚至是火箭筒之類的重武器。
據不完全統計,阿富汗2700萬人口中,有近400萬人擁有槍支。幾十年的戰爭使對槍支的需求猛增,于是阿富汗理所當然地成了國際槍支買賣的理想場所,大量槍支從國際市場涌入阿富汗。但由于當地混亂的局勢,阿富汗目前到底有多少槍支,誰也難以準確統計出來。許多阿富汗人家里長槍、短槍俱全,擁有四五條槍甚至七八條槍的也不少見。阿富汗人常常自我解嘲地說︰「我們窮得只剩槍了。」
為了穩定當地局勢,以美國為首的駐阿富汗北約聯軍自從佔領了阿富汗之後,一直都是以收繳阿富汗民眾和非法武裝所持武器為首要任務之一。博特四個都是美海軍陸戰隊,因此,船上這些武器的來歷就不言而喻了,自然是在當地收繳來的!
「煙鬼到底是什麼人?」手心不知不覺已經濕了,滑膩膩的,韓振緊了緊手里的槍。
「煙鬼是老大的朋友,我們到哥倫比亞的貨一般都是經他的手出去的,船上的車子就是他訂的。有時,他也會要一些武器,但都是要最好的,從來沒要過舊的,數量也沒有這次的大。煙鬼不是武器販子,听說他是幫朋友牽線的。不過,以前的武器都是老大搞的,只有這次是博特出面。」
「煙鬼的朋友是做什麼的?」
「我不知道。老大沒說,我也不問。老大救過我的命,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從金剛說話時的神色里,很明顯就可以看出他對水手的崇拜。韓振目不轉楮地盯著他,金剛的目光很坦然,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韓振欠欠身,放低了槍口,「那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你是中國人。老大還說了,你和亞當斯是自己人。」說著,金剛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那我告訴你,我不光是一個中國人,還是一個逃兵,來自中國的逃兵!博特是我的敵人!所以,我和水手也可能是敵人!」
「不可能!」金剛猛地站了起來,「老大告訴我,在船上要絕對听你的,你和亞當斯是他的朋友!」
「是嗎?」韓振也愣了。金剛的反應不像是作假,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水手這麼安排到底是想干什麼,韓振有點模不透了。
「到了哥倫比亞,我一定要當面找老大問清楚!」金剛呼呼喘著粗氣,金剛像只發怒的野獸一樣,焦躁地走來走去。
「水手在哥倫比亞?!」韓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