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塔斯的北邊庫雷方向硝煙尚未完全散去,東邊是委內瑞拉邊境,南面是金礦和祖母綠礦脈,三面都有人類頻繁活動,當然不是理想的狩獵之地。唯有西面是縱深上百公里的原始叢林,即便是當地人也少有深入,韓振和村民們大逃亡時也沒有進入其月復地,已知進入過那片叢林的僅有村長說過那幾支探險隊,完全是一片未曾受到人類過度攪擾的處女地,自然成了士兵們一展身手的不二選擇。
望著士兵們一個個消失在叢林里,水手由衷地贊嘆道,「逃兵,你小子確實有一手!」就是他自己看著那無邊無際暗無天日到處潛藏危機的原始叢林,心里都沒底,而這些原本膿包軟蛋的士兵們此時在韓振一聲令下,眼都不眨,一頭就扎了進去。
「你以為就你們美國大兵天下無敵?」韓振瞥著水手,笑道。
水手熱臉一不小心貼上韓振的冷**,頓時火了,「!你的意思是咱倆也練練?」
無聲一笑,韓振伸個懶腰,然後猛地一振胳膊,渾身骨節嘎嘎作響,「好啊!正想活動活動筋骨呢!」
「誰先回來誰贏!」水手嘴角一吊,一臉挑釁。
「賭點什麼?」
「你輸了,我要你的大馬士革ST-24金刀!」水手想都沒想。
你丫的原來早惦記上了!韓振上下打量著水手,那就別怪老子獅子大開口了!
「你的賭注呢?」
「隨你開口,只要我有的!」水手也不含糊。
韓振饒有興趣地瞅著水手,「你現在好像沒啥值錢的了吧?」
水手嘿嘿一笑,「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就是再落魄也比你有錢,瑞士銀行咱還多少有點儲蓄……」
「等你取出來再說,老子不要空頭支票!」韓振的目光在水手身上不停地打轉。
水手被韓振**果的目光掃地有些頭皮發麻,「我操……你到底賭不還是不賭!」
「我賭你的命!輸了以後跟我混!」韓振戲虐地盯著水手。
「成交!」水手一咬牙,伸出拳頭。
「合作愉快!」韓振和他踫了踫拳頭。
和水手談好「賣身契」,韓振沒急著上路。白花花的太陽現在還掛在腦袋頂上,叢林被毒辣的陽光又烤又蒸了一整天,里面此刻正是一天中最悶熱的時候,韓振暫時沒有來個叢林桑拿浴的打算。這個時候人還不想抬腳挪窩多活動一下,想來動物也不會太歡實,大部分應該都在午睡,想在茫茫叢林里找到它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韓振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更不急于一時。可水手搞不清楚韓振心里的小九九,不知道他耍什麼鬼把戲,滿月復狐疑地看著韓振一邊抽煙,一邊悠閑自在地喝著冰水,一步一回頭進了叢林。
看看表,估模著水手走遠了,韓振從藤椅上一躍而起,飛快地收拾一下裝備,取上的武器,只帶上一把M9軍刀和那把卡巴軍刀跟了上去。
這不是野外極限生存訓練,所以韓振雖然嚴令任何人使用武器和工具,但是並沒有限制他們隨身攜帶防身武器,畢竟叢林里環境太復雜,要是遇到猛獸,兩手空空就危險了。因此,韓振允許他們每人隨身攜帶一支手槍和兩把軍刀以應付意外情況。
水手似乎是擔心人多驚擾獵物,不想和前面先行出發的那些士兵交疊狩獵區域,選擇了和他們不同的方向。但韓振和他的選擇正好相反,特意跟在了那些士兵後面。那些士兵都是叢林里土生土長的印第安人,他們對叢林自然非常熟悉,即便是這片領地的地形他們不了解,但是叢林里的飛禽走獸他們絕對不會陌生。他們是天生的獵人,狩獵技巧那是隨著血脈一代代遺傳下來的,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腳下的土地和這片土地上滋養的生靈,所以韓振接下水手的賭約時,就有了主意。
循著前面士兵們留下的痕跡,韓振一路跟到了山頂,而大隊人馬經過的痕跡在山頂消失。
看來他們在這里分散開來,各自行動了!蹲在地上撥開草叢,韓振觀察了一番,判斷著他們的行蹤,順手隔著衣服,輕輕搓了搓小腿上的傷疤。身上的傷口雖然完全愈合了,但是新長出來的皮肉十分敏感,隱隱還有些不適,尤其濕熱的空氣讓傷疤周圍瘙癢不止,使得韓振頗為不爽,但又不敢用力撓,只能隔布搔癢。
地上的腳印顯示,有人沿著山脊向兩側輻射,還有人從不同的方向下山。仔細分辨了腳印,韓振選擇了一條下山的路線。
這個士兵肯定是個沒有經驗的小家伙,留下的痕跡要比其他人的明顯許多。也可能是對自己沒信心,擔心無法按時完成任務,他走地很匆忙,地上的枯葉被他腳尖翻了起來。他走過的地方,地上的雜草順著下山的方向倒伏,周圍到處都是帶斷的殘枝斷葉。
邊走邊在腦子里猜測著這個士兵的身份,韓振幾乎第一反應就想到了一個士兵︰桑尼!桑尼是後來加入將軍的警衛隊的,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年紀,身材瘦弱,但是骨子里帶著一股狠勁,顯得異常凶悍。訓練時,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勢,第一次沖刺訓練就是他首先沖到韓振跟前,而到達終點之後,他的渾身肌肉就因為過度緊張痙攣了。可接下來的訓練,他冒著韌帶拉傷的危險竟然一直堅持了下來。
想著想著,韓振腳下的步伐不禁快了許多。要真是他,倒需要自己多注意了。
十天的訓練中,韓振能看出來小伙子心里憋著一口氣,就是那口氣和心里的狠勁在支撐著他,而且不顧死活,事事都想爭第一。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那麼做,但是韓振很清楚這樣的情緒極易出事。當年剛進特種大隊韓振就是因為爭強好勝差點釀成大禍,如果不是隊長及時出現,韓振當時就可能再也穿不上軍裝。
幸運的是,這個士兵沒有走遠,韓振在山腳發現了他的身影。可能是找到了目標,那個人影靜靜地蹲在一棵樹下一動不動。樹木太密,韓振也不想驚動他,便遠遠地繞開,從一邊迂回到了他的正面。這時,韓振看清了那個士兵的臉,就是桑尼!但讓韓振沒想到的是,桑尼抱著肩膀正在那里哭!微微聳動的肩膀和低聲啜泣告訴韓振,桑尼在拼命地壓抑著自己。
想了想,韓振決定繼續觀望。以桑尼平時的表現和他現在極力壓抑情緒的模樣,說明他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孩子,無論他心里有多大的委屈,無論他現在的處境多麼艱難,韓振都不應該打攪到他,那樣只會更傷害他的自尊。
估計是憋地太久了,好半天桑尼才平靜下來。只見他猛然抬起頭,一抹眼淚站起身,仰起頭磕在了面前的樹干上。邦地一聲響,隔著這麼遠韓振都能感覺到撞擊的份量。
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韓振差點沒忍住沖過去。
就在這時,桑尼已經轉過身朝韓振這邊走了過來。韓振悄悄地退開,躲在草叢里注視著他從面前走過。轉眼間,桑尼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精神,走起路來腳下呼呼生風。看著他腳下帶起的雜草,韓振不禁有些擔心,這小子絲毫不懂得叢林行進的常識。野外行軍非常忌諱腳印,遇到有經驗的軍人,不僅能從腳印的走向、深淺上判斷出對方的前進方向、人員數量,還能推斷出作戰意圖和裝備部署,足以徹底暴露己方的隊伍情況。
此刻韓振也顧不得和水手的賭約了,連忙跟在桑尼後面追了上去。
桑尼似乎有些迷茫,不知道從那里下手,走走停停,一會兒翻找草叢,一會兒上樹打探。可能因為戰火停歇,政府軍已經撤離,桑尼並沒有保持足夠的警惕,沒有意識到周圍一雙眼楮始終在他身上打轉。而且,到現在為止,他依然沒有想起來這次訓練的目的,就那麼沒頭沒腦地在叢林里亂闖,一心想要趁早捉到獵物第一個回去向韓振復命,至于韓振交代的偽裝訓練任務卻絲毫不理會。
韓振在一邊看地牙癢癢,恨不得過去給他一爆栗,卻又不能出聲,心里貓爪撓似的,連傷口的不適也忽略了。
沿著山谷走了一段時間,桑尼依舊一無所獲。但讓韓振略感欣慰的是,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氣餒喪氣的表情。緊緊繃著嘴唇,桑尼不停地掃射著周圍,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出現獵物的地方。
又走了沒多遠,桑尼忽然停下了腳步。小心地隱藏好身形,透過樹叢望過去,韓振沒有發現異常,但他听見了前面的叢林里隱約傳來的水聲。
桑尼停了之後就不再往前走,韓振心里松了口氣,你小子終于開竅了!
所有的生物都離不開水,因此有水的地方就會有動物出沒。只要能找到水,就不怕找不到獵物!
可韓振慶幸到一半,笑容僵在了臉上。只見桑尼站在河邊愣了片刻,然後開始月兌衣服。噗通一聲水響,桑尼消失在了韓振視野里。
齊腰深的草叢擋住了視線,韓振只好爬上身邊的樹。躲在樹椏上,韓振看清楚了,河不大,估模著三米多寬,看桑尼站在水里的樣子,深也不過一米多點,但水流比較急,桑尼在水里堪堪穩住身子。
這小子在干嗎?韓振有點疑惑,沖涼?
沒多久,桑尼就用行動告訴了韓振他的目的。貓著腰在水里轉悠半天,桑尼猛然站直了身子,他的手里赫然抓著一條一尺多長的魚!忽然起身沒有穩住重心,湍急的水流加上劇烈掙扎的大魚,使得桑尼差點被沖倒。待他站穩腳跟,韓振分明看見那小子在笑。
難道這小子準備拿這條魚來糊弄自己?!樹上的韓振一不留神幾乎背過氣從上面栽下來。
反正韓振當時只說了必須徒手捕捉獵物,不允許獵物受傷,保證獵物是活的就行,又沒說水里撈的算不算!
媽的!失算了!韓振猛然想起了和水手的賭約。以那家伙的德行,萬一逮只老鼠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