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逃兵 引子 我是一個逃兵 第八十八章 兄弟,我們回家

作者 ︰ 丹東大米湯

韓震雖然清閑,卻比不了水手那家伙逍遙。不知道是亞當斯和金剛的心理誘導作用顯現了效果,還是這家伙傷好地差不多,又暫時不用擔心後面忽然冒出來殺手打爛他的腦袋,這家伙本色畢露,像頭發情的公牛一般,看見女護士進來就面色潮紅呼吸急促。幾天之後,專門看護水手的那個漂亮護士已經在幫水手嘴對嘴地喂隻果了,而且是舌頭上粘的隻果汁都不保留,一滴不剩全喂過去那種。如果不是那家伙渾身插滿了管子,他的病床估計要兼職了。

煙鬼和馬丁這些天是最忙的。馬丁在按照韓震的要求加工裝備,除了吃喝拉撒,沒日沒夜在另一間套間里忙活著,儼然把病房套間當成了他的工作室。煙鬼則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幾天回來一次,和韓震、水手溝通一下情報。每次回來都是步履蹣跚臉色蠟黃印堂發黑,猛一看還以為他在哪里加班過度,到了精盡人亡的邊緣。但不可否則,煙鬼的效率確實非常之高。

「這是我通過一個朋友得到的!」煙鬼拿出一沓照片扔在韓震的面前。

照片是遠距離偷拍的,經過傳真之後更加模糊,只能隱約看清楚上面兩個人的輪廓。這組照片拍攝在海邊,像是個露天酒吧,人來人往,能看到周圍有衣著暴露的服務生來往,其中一張特寫的鏡頭還算清楚,照片上兩個男人坐地很近,似乎在悄聲說著什麼。

「這就是血精靈!」煙鬼指著照片上左邊那個眉清目秀的男人說道。

「斯文禽獸啊!」從外表上看,怎麼也無法把真實的血精靈和那個吃人肉的變態惡魔聯系到一起。

「旁邊這個呢?」

煙鬼笑笑,緩緩吐出一口煙氣,注視著韓震,一字一句說道,「里莫舍維奇!」

「我操!」他們兩個怎麼會走到一起?」韓震差點跳起來。

里莫舍維奇這個名字對于韓振來說可謂如雷貫耳,確切地說,應該是惡名昭著,和臭名遠揚的血精靈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倆人這麼親熱地坐在一起正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但絕非什麼好事。如果讓俄羅斯情報部門看到這兩個人在一起,他們的反應絕對不會比韓振強多少。想到俄羅斯情報部分,韓振心里閃過一道靈光,定定地注視著煙鬼。

「他們為什麼不能走在一起?」煙鬼饒有興趣地看著韓震,「別忘了,現在血精靈是雇佣兵,不再是‘信號旗’成員,而且,自從被‘信號旗’排擠出去之後,血精靈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信號旗’,這種仇恨已經轉嫁到了整個俄羅斯身上!」

細細一想,血精靈能和里莫舍維奇這麼親密地坐在一起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血精靈這種完全不能用常理來揣測的異類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他現在和車臣叛軍勾結在一起了?」

「離開‘信號旗’不久就和車臣叛軍勾搭上了,後來他還幫車臣叛軍訓練過民兵,當過車臣叛軍的教官。他精通城市戰,熟悉俄軍作戰行動,尤其擅長狙擊。你是職業軍人,應該比我更清楚。當時,格羅茲尼巷戰中,對俄軍威脅最大的就是叛軍的狙擊小組,每個狙擊手搭配一個機槍手和一個火箭炮手,他們殺傷力強、移動迅速、又同時具備遠中近距離的火力搭配,可以狙殺單獨目標,又可以在狹窄的街道廢墟里對付成編制的士兵,還能夠對移動裝甲目標構成致命威脅。因此可以說,在車臣戰爭中,俄軍傷亡慘重在一定程度上都和血精靈的背叛有關!而且!」煙鬼狠狠咬著雪茄,「據說,當時在車臣淘金協助叛軍作戰的三分之一雇佣軍都是由血精靈牽頭!這個婊子養的叛國者!」

車臣人以驍勇善戰著稱,而車臣首府格羅茲尼更是以兩次車臣戰爭中極其慘烈血腥的巷戰舉世聞名。有人說,格羅茲尼的血腥是宿命。「格羅茲尼」在當地方言里就是「可怕和殘酷」的意思,或許冥冥中早已注定它將成為嗜血之城。

早在第一次車臣戰爭,格羅茲尼就成為了俄軍士兵的噩夢。當時攻進格市的一個千余人的作戰團僅剩下一名軍官和10名士兵活著離開,進入市區的26輛俄軍坦克被車臣武裝擊毀了20輛,120輛裝甲車損失了102輛,其戰況之慘可見一斑,而格羅茲尼被稱為二戰中的斯大林格勒也一點不為過。車臣武裝甚至將俄軍死尸壘成沙包當作街頭碉堡,將俄軍陣亡士兵的頭顱割下來掛在火箭筒上向俄軍射去。

5年後的第二次車臣戰爭,噩夢重演。寒冷的車臣,叛軍踏著陣亡士兵的尸體向俄軍發起一次次反撲。而第二次車臣戰爭格羅茲尼更是成為了雇佣軍和狙擊手們表演的舞台。1918年才建立的格羅茲尼城,是按照作戰要塞來設計的,城內堡壘密如蛛網,簡直就是特意為狙擊手量身打制的戰場。俄官方報告稱俄軍平均每天有8人死亡、13人受傷,但實際上這些數字需要擴大10倍才比較接近真實情況,其中75%的陣亡士兵死在車臣武裝的狙擊手和一批要錢不要命的國外雇佣兵的槍口之下,狙擊手甚至射殺了俄軍的格羅茲尼前線總指揮馬洛費耶夫少將!車臣叛軍給雇佣兵們開出的價錢是每殺死100名俄軍1萬美元獎金,而里莫舍維奇就是這些雇佣兵的衣食父母!

里莫舍維奇是宣布獨立的車臣總統杜達耶夫的忠實部下,杜達耶夫喪命在俄軍精確制導導彈之下後,里莫舍維奇隨即消失,他由台前轉為幕後,負責為車臣武裝募集資金,提供武器援助,俄政府通緝多年,一直沒有抓到他。不過,從照片上看,里莫舍維奇這次是難逃劫難。

韓震仔細翻看了之後,將照片放在桌子上,靜靜地注視著煙鬼。

「就在拍攝這組照片兩天之後,俄聯邦安全局在黑海邊上的一個小鎮抓獲了里莫舍維奇,當時就從他的住處搜出一部分資料和大量現金。」煙鬼長吸了口氣,盯著韓震,「你知道資料上的內容嗎?」

韓震鄙視了煙鬼一眼,「我怎麼知道?!」

「關于水手和他散出去的那部分情報!」

「車臣叛軍要這些玩意做什麼?」韓震想不明白了,水手手里的大部分情報都是關于南美的,南美和車臣相隔萬里,難道車臣叛軍還打算和哥倫比亞發政府游擊隊聯合起來搞個發政府同盟軍?雖然其中一部分是關于歐洲和亞洲的,但是因為不是水手負責的部分,他掌握的情報也很有限,大都是個概述皮毛,其中就包括「凋謝的玫瑰」計劃,水手根本沒有那麼高級別的權限接觸到這些東西,但他的腦子還算靈光,悄悄收集了這些資料想給自己留條後路,沒想到正是這些情報為他招來了更大的橫禍。

「那我問你,誰最想得到這些情報?」

「美國!」韓震毫不猶豫地答道。水手手里的東西很多雖然只是隱約的計劃,沒有具體的細節,但是如果被某些國家或者人掌握,完全可以引發一場諜報戰中的大海嘯,而美國自然就是這場海嘯的中心。深陷阿富汗和伊拉克的白宮已經自顧不暇,要是後院再起火,不僅對白宮的聲譽可能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更會讓美國在外交上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所以中情局現在是做夢都想干掉水手。

「可是這和車臣有什麼關系?」韓震還是不明白。

「如果車臣叛軍得到了這些情報,以水手作為交換條件,或者拿這些情報來要挾美國,想想美國和俄羅斯之間現在的惡劣關系,以及美國在聯合國和國際中的地位,美國和車臣叛軍之間會不會打成某種默契?」

「你是說……」韓震一激靈,「要挾美國向俄羅斯施壓,逼迫俄羅斯承認車臣獨立?」又是政客之間的游戲!

「這當然是最主要的目的!」煙鬼點點頭,「拿到這些情報,或者直接拿水手出來做擋箭牌,美國完全可以洗掉自己身上的污點,甚至可以惡人先告狀,將水手和他的情報污蔑為俄羅斯所為,畢竟水手是通過我將情報散布出去的,而我……」

「你從前就被懷疑,不,你的名字本身就是蘇聯間諜的名字!這麼說來,里莫舍維奇雇佣血精靈那伙人的主要目標是你,其次才是水手!」韓震恍然大悟。好一個一箭三雕的毒計!里莫舍維奇真他媽的夠毒的!

「對!」煙鬼牙齒咯 作響,「這樣一來,俄羅斯就麻煩了!」

「你不是烏克蘭人嗎?現在烏克蘭和俄羅斯的關系……」煙鬼張口閉口都在為俄羅斯著想,讓韓震有點詫異。

「我不是烏克蘭人,我是蘇聯人!」煙鬼著重強調道。

「蘇聯人?」韓震有些迷茫。

「在我心里,強大的蘇聯一直存在著,不管是俄羅斯還是烏克蘭,甚至車臣都是蘇聯的一部分,我們沒有國界!我相信,總有一天,強大的蘇聯會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而且比美國更加強大!」

听著煙鬼慷慨激昂的話,看著他因激動而漲紅的臉,韓震骨子里冒出一股寒意,還是算了吧,蘇聯的「紅色恐怖」比起現在美國的「單邊主義」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實,韓震對于煙鬼的一些說法存在異議。雖然血精靈是個變態,但韓震並不認為他一個可恥的叛國者,血精靈本身就是車臣人,當時負責阻擊車臣叛軍襲擊是在履行一個身為軍人的職責,後來離開‘信號旗’組建雇佣軍回到車臣談不上什麼叛國不叛國,因為車臣本身就是一個共和國,俄聯邦的加盟共和國,總統是俄政府承認的,血精靈為車臣作戰算不上叛國,而且他還是以雇佣兵的身份參加。只是因為煙鬼心里認為車臣、俄羅斯、烏克蘭和其他聯邦加盟國還是蘇聯的一部分,才會認為血精靈是個可恥的叛國者,而他背叛的是蘇聯。不過,這些話韓震並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是一個軍人,不是政客,更不是史學家。

水手一直在旁邊默默听著煙鬼的話,一句話沒有插嘴。血精靈死了,里莫舍維奇落在了俄聯邦安全局手里,他能還說什麼?難道將憤怒發泄車臣那塊早已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再次將格羅茲尼炸成一片廢墟?他不能,也做不到。

一切都結束了,但又只是一個新的開始。

韓震知道,自己也該離開了。在遙遠的阿富汗,炮火轟鳴的深山戈壁中,自己的旅途遠遠還沒有結束。

「塔利班現在在阿富汗有死灰復燃的跡象,阿富汗的叛亂正在蔓延,其根源就是南部的普什圖部落地區。在這里!」煙鬼指著電子地圖上阿富汗南部,「塔利班武裝現在也學聰明了,避開美軍和聯軍作戰部隊,不斷地偷襲他們的後勤補給線,使得美軍和聯軍的後勤補給線多次出現中斷。五角大樓的官員正在計劃重啟通過中亞到達阿富汗的補給線,但是這條路線很長,費用也更昂貴,上層估計很難通過。目前正在使用的這條補給線是通過阿拉伯海在巴基斯坦南部海岸港口卡拉奇上岸,然後進入阿富汗,為了保證補給線的安全,美軍專門抽調了兵力部署在坎大哈與巴基斯坦邊境地區巡邏,而同時為了清剿南部的塔利班武裝,北約聯軍軍情處也轉移到了坎大哈,可以確定的是莫克就在坎大哈!,至于保鏢公司的具體動向,我還在調查,估計很快就有消息了!」

「只要能找到莫克,還擔心找不到那群狗雜碎?」韓震冷笑著說道,「我們什麼什麼時候出發?」

「水手還需要進行最後一次復查,如果順利的話,三天之內就可以,我們先到烏克蘭,要見一個朋友,他會安排你們進入阿富汗!」

「那好!」韓震點點頭,「三天時間足夠了!」

「你還有別的事情?」煙鬼詫異地問道。

「有點小事,到美國一趟,很快回來!」

韓震話音落地,亞當斯騰地跳了起來,「我也要去!」

「我又沒說不帶你去!」韓震笑了笑。這些天雖然亞當斯從來沒有主動開口,但隨著水手的身體一點點恢復,哥倫比亞這邊的事情處理地越來越順利,前往阿富汗日期的不斷臨近,韓震能看出來,亞當斯越來越魂不守舍。遠在萬里之遙的阿富汗對亞當斯來說,是一片完全未知的世界,而他的心卻在大洋彼岸。亞當斯沒有追問邁克爾的情況,不過他早晚還是會知道的,紙包不住火!

兩天之後,裝扮成游客的韓震和亞當斯來到了比斯特。看著熟悉的街景,亞當斯不停地向韓震介紹著這座美麗的小城,「這是一家意大利面館,味道很正宗,邁克爾常來。這家酒吧的妞很辣!這是比斯特唯一的中餐館!對了,那邊還有一家中國武術館,但好像是台灣來的一個武師開的,听邁克爾說他非常厲害!這邊還有一家不錯的法國餐廳,邁克爾很喜歡……」

「亞當斯,邁克爾死了!」韓震打斷了亞當斯的話。

「……」亞當斯的聲音戛然而止,視線移窗外,好半天,「這是一家釣魚愛好者俱樂部,邁克爾常帶我來,他曾經釣過一條一米多長的金槍魚,但是我沒用親眼見到,不知道他是不是吹牛——我早就知道了。我讓馬丁偷偷幫我查的!」

韓震一愣,咬咬牙,「如果不是我……」

「他現在在天堂一定很幸福!那里有他最愛的人!」

「嗯,一定是的!」

「我們現在去哪?」回過頭,亞當斯平靜如常。

「到海邊,我取個東西!」

在比斯特海邊美麗的沙灘上,亞當斯發現韓振遠遠就望著一塊巨大的礁石目不轉楮,一向冷靜果斷的韓振此時腳步異常沉重。走到跟前,韓振在礁石的旁邊的沙子里面挖出了一個不大的鐵盒子。

「這里面是什麼?」亞當斯好奇地問道。韓震從來沒有提起過這里還有這麼一個盒子。

「我的戰友!」韓震的聲音有些顫抖。

慢慢打開盒子,韓振剝開里面一層又一層的塑料袋,里面還有一件沾滿塵土的軍服。在層層包裹的最里面,亞當斯看見包著的竟然是三枚肩章,干涸的血跡將肩章染成了暗紅色。

「這是劉冰,我最好的兄弟!」韓震舉起一枚少尉肩章,告訴亞當斯。

「這是蔣文武,一個特搞笑的四川瓜娃子!」韓震又拿起另一枚少尉肩章。

「這枚肯定就是你的隊長了!」亞當斯指著最後那枚上尉肩章。

「不是,這是韓震的。」

「就是……就是你?」

韓振搖了搖頭,「韓震已經死了,我是逃兵!」

「隊長的呢?」

「我沒找到……」

一枚一枚小心地貼身收好,韓震拍拍胸口,「兄弟,我們回家!」

望著遙遠的東方,韓振笑了,笑地熱淚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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