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迎著坎貝爾的目光,韓震感覺剛被冰塊澆滅的那股火騰地一下死灰復燃,剎那間蔓延到全身,最後直沖腦門。滾燙的火焰竄上腦袋,眨眼就將腦子里的一切化為灰燼,燒地韓震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擺月兌這種灼燒的痛苦。面對著韓震噴火的視線,坎貝爾眼楮中閃動的東西越來越亮。
「你,你出去有事嗎?」坎貝爾臉色一紅,低下了頭。
隔壁房間里的聲音漸漸高亢起來,而且一路攀升,不再有任何停頓,一聲接一聲幾乎沒有喘息的間隔,最後直至匯成一股尖利的像是野獸般的嚎叫。末尾這聲似痛苦又歡暢的申吟仿佛一只重錘狠狠地砸在韓震的心上,猛然間清醒過來,狠狠地咬了咬舌尖,韓震立刻恢復了冷靜。
「嗯,睡不著。你呢?有事嗎?」
「沒,沒事,他們……我也睡不著……」坎貝爾的聲音低若蚊哼。
短暫的沉寂之後,哼哼哈哈斷斷續續的聲響穿透牆壁,再次傳了過來。這時,韓震已經完全清醒了下來。
「我想出去散散步,你有興趣嗎?」
「嗯。」
「走吧!外面海風涼,小心點。」將自己的外套遞給坎貝爾,韓震輕輕關上身後的房門,向外面走去。
順著旋梯來到城堡的頂層,黑暗中閃出兩個人影,嘩啦一片響動,兩支黑洞洞的槍口頂在韓震的面前,「口令!」
「我叫逃兵,舍普什科的客人!」韓震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徽章,「沒有口令,只有這個!」
其中一名警衛歪著腦袋用俄語在無線電里說了兩句,韓震听出來是在確認自己的身份。
「您請!」片刻,兩個警衛讓開了路。
沿著城堡上面觀光用的通道,韓震和坎貝爾來到了海邊。黑海的海水撲打著城堡下面峭壁的礁石,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低頭望去,泛起的白色水沫像是一排排巨大的利齒在拼命地撕咬著岩壁,想要撲過來將壓迫在自己頭頂的城堡吞噬,陰森可怖。坎貝爾似乎被嚇到了,趕緊退後了幾步。
「你在想什麼?」好半天,坎貝爾幽幽開口道。
「想家。」韓震淡淡地答道。
「家?中國嗎?」
點點頭,韓震不自覺地笑了,「嗯,中國!我的家!」
「我也想想家,可是我沒有家。」坎貝爾慢慢靠了過來,站在韓震身邊,迎風望著漆黑的海面,「我生在哥倫比亞,長在委內瑞拉,後來一直在英國生活,但那里都不是我的家。我不知道家在什麼地方。我就是想我的母親。」
「你的母親一定非常漂亮!」
「那是當然!」坎貝爾驕傲地答道,「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比剛才那些所謂的名模、影星漂亮不知道多少倍!」
女人都是喜歡嫉妒的!韓震心頭猛地冒出了這句不知道在哪里听來的話。無聲地笑笑,韓震點點頭,「我相信。看看她的女兒就知道母親有多漂亮了!」
不是還有句話說的,女人都是喜歡恭維的?韓震說的不是恭維,而是事實,坎貝爾確實非常漂亮。
「你這是夸獎嗎?」坎貝爾的聲音歡快了許多,但隨即又低沉下去,話語中明顯有些酸溜溜的,「我可沒有那些模特、明星那麼漂亮,也沒有她們那麼好的身材。」
「呵呵,她們只是商品,為什麼要拿自己和商品比較呢?」韓震輕輕笑了笑。
「這是你放棄她們的理由嗎?」坎貝爾歪著腦袋盯著韓震追問。
「不全是。」韓震搖搖頭,「或許,我只是一個很傳統的中國男人罷了。」說完,韓震自嘲地笑了。
「嗯,我喜歡中國男人!」坎貝爾的聲音中充滿了向往。
韓震一愣,這算是什麼話?但轉念一想,韓震將坎貝爾的意思歸結為︰我喜歡中國菜,也喜歡中國男人。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逃兵,每天經歷那樣的生活,你……你害怕死亡嗎?」
「怕,當然怕,所以我在努力地活著。」韓震實話實說。
「呵呵,那就好!記得你答應過要帶我去中國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中國菜,所以你不能死!」
「放心吧,我逃兵從不食言!」
韓震從來沒有感覺到時間可以過地這麼快,就那麼聊著聊著,天邊不知不覺已經亮了起來。海面上泛起的魚肚白漸漸地越來越亮,光芒逐漸化為金色,海天交接處金光四射,映地半邊天異常絢麗。
「日出!我還從來沒有看過海邊日出呢!」坎貝爾一蹦一跳,看起來就像個孩子。
太陽像個大火球似的一點點從海面上冒出來,金色的光芒慢慢驅散黑暗,成為世界的主宰。目不轉楮地盯著天邊的朝陽,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坎貝爾雙手合十緊張地氣都不敢喘,似乎擔心一不小心驚嚇到一點點露出海面的太陽。伴隨著整個太陽從海平面下躍起,坎貝爾忍不住歡呼起來。就在這一刻,韓震忽然渴望時間就此定格。
但主宰世界的並不是韓震,他無法掌控這個世界前進的腳步。不遠處角樓里的警衛開始換崗,韓震知道自己也該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我們該回去了!」
「嗯!」坎貝爾月兌下肩膀上的外套還給韓震,「記得你答應過我的!」
「永遠不會忘了!」
「拉鉤!」
「拉鉤!」
回到樓下,韓震正要回房間,就看見旁邊的房門開了,金剛鬼鬼祟祟地從里面出來。
難怪隔壁的動靜那麼大,原來是金剛折騰的!
一回頭,發現韓震正在盯著自己,金剛不好意思地笑了,「逃兵,起地這麼早?」
「老子一宿還沒合眼。」韓震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嘿嘿……」金剛撓撓頭,不敢接口,光剩下了傻笑。
兩百個伏地挺身,兩百個仰臥起坐,五十個引體向上,韓震活動了一下濕冷的海風吹了一晚上有些僵硬的身體。洗完澡出來,韓震發現多米正在坐在床上發愣。
「下次再喝那麼多酒,看我怎麼收拾你!」抹著臉上的水珠,韓震惡狠狠地嚇唬多米道。可說這話時,韓震忘了當時是誰和多米不住地踫杯。
吃早餐時,韓震沒有見到坎貝爾。一夜沒睡,這時候小丫頭估計正在補覺。想到看日出時她興奮的模樣,韓震忍不住笑了。
「喂,逃兵,什麼事這麼開心,說來給大家分享分享?」水手一臉壞笑地盯著韓震。
「沒什麼。」自覺失態,韓震趕緊收斂心神,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食物上。
「哦,原來如此!」水手裝作一副了然的樣子,還故意地四處打量,「我說怎麼感覺少了一個人,原來是逃兵的功勞!」
「你丫的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韓震正在往面包上抹黃油,抬手將餐刀上的黃油甩了過去,恰好糊在水手的鼻子上。十步出手,精準無比!
「我操!」水手順手抄起面前胡椒粉瓶子砸了過來。
韓震側身一閃, 地一聲瓶子砸中了站在韓震後面的管家的額頭上,胡椒粉撒了他一頭一臉。胡椒粉一刺激,管家噴嚏連天,眼淚當即就下來了。水手尷尬地連連擺手,「誤傷!誤傷!純屬誤傷!」
「馬丁,你那盤錄音帶還有沒有了?」看著狼狽的管家匆忙離開,韓震忍住笑一本正經地問旁邊的馬丁。
「什麼錄音帶?」嘴上這麼說,馬丁的眼楮卻不住地在水手身上掃來掃去。
「就是那個,那個……」韓震比劃了一下。
這時,舍普什科也起了好奇心,停下手里的進食,疑問的目光在馬丁和身上劃過,落在了煙鬼身上。煙鬼拼命地忍著沒笑出聲,但臉已經漲紅了。
馬丁十分配合,一拍桌子,恍然大悟,「你是那個啊!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我向美國教育部提出的建議已經整理好,馬上準備發過去。原本以為美國的教育制度是世界上最完善的,現在才發現其實也不過如此,尤其是兒童的性教育問題!同時,我要把那段錄像放在網上,讓那些正在做父母,或者即將作父母的民眾多了解,以獲取足夠的輿論支持。」馬丁一臉正氣,慷慨激昂,「堅決不能讓歷史再次重演,否則那就是傷害美國男人的尊嚴,扼殺美國下一代的希望!九歲的孩子怎麼能打手槍?最起碼要十歲!最好能通過立法來保證第一次自慰的年齡!而且,還得讓那些孩子們知道,必要的時候需要一些輔助工具來保護自己。我有了另外一個非常好的建議——專門研究一種針對未開始性發育的十歲以下兒童使用的潤滑劑!這是一個巨大的商機,同時也是一項具有歷史意義的創新!絕對不能讓歷史重演!」
亞當斯本來一邊大快朵頤,補充著昨晚消耗掉的體力,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韓震和水手笑鬧,但听著馬丁的話,越听感覺越不對勁,咋就那麼耳熟呢?
「你們把我和亞當斯的話錄音了?」金剛先想了起來,餐刀舉著忘了往嘴里送食物。
「馬丁,你敢偷听我們的話,還敢錄音?!」亞當斯跳了起來,「干!我要殺了你!」亞當斯的回憶里是倆人童年時候一些記憶比較深刻的往事,亞當斯當然也是其中的參與者,那些懵懵懂懂時做的丑事被拿出來公開宣傳,還被錄了音,其惱羞成怒的程度可想而知。
「喂!喂!還有韓震,你怎麼光找我麻煩?」馬丁連忙躲閃。
「我打不過他!我就要殺了你!我要再打斷你那條腿!殺了你!」怒火交加,亞當斯氣極之下口不擇言,大實話月兌口而出,頓時笑翻了一桌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