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小子道︰「不錯,我們留下的足跡是足尖比足跟要深一些,與別人的正好相反,這樣與眾不同的足跡,就算在千軍萬馬走過的地方也認得出來。---現在黑影要認出我們的足跡就不太容易了。」
風舞柳道︰「但四大巡使畢竟不是等閑之輩,他們追蹤一個人的本事,是你永遠也想不到的,我們只有也做出讓他們永遠也想不到的事,才有可能逃出他們的追蹤。」
賈小子道︰「你說吧,該怎麼做,我依你就是。」
風舞柳道︰「好,你看到前面那條小路沒有?我們就走那條路。」
賈小子訝然道︰「大道上足跡多而雜亂,他們豈非不易認出我們的足跡?」
風舞柳道︰「我們就要專走沒有人走過的小路,讓他們想不到,而且我們兩個人只能走出一個人的足跡。
四大巡使都知道我們兩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走在一起的,如果看見一條路上只有一個人的足跡,他們又怎會想到是我們?」
賈小子道︰「可是我們兩個人怎麼走出一個人的足跡呢?」
風舞柳道︰「這就要你想想辦法嘍。」
賈小子道︰「這是你提出來的,當然只有你自己想辦法了。」
風舞柳笑道︰「我當然有辦法,而且還有兩個讓你選擇。」
賈小子見他笑得有點不懷好意,心里已隱隱猜到了幾分,臉上一紅,道︰「你最好不要想些歪法子!」
風舞柳笑道︰「你自己說過,我說什麼你都依我,是不是?」
賈小子頓足道︰「我又沒有說過全都依你。」
風舞柳道︰「我就知道你會耍賴的,所以我想好了兩個法子讓你自己選擇。」
賈小子紅著臉道︰「你---說說看。」
風舞柳道︰「第一,我抱著你走」
話未說完,賈小子已跳著腳嚷道︰「你再佔我便宜,我可不理你了!」
風舞柳道︰「這個辦法行不通,還有另一個辦法。」
賈小子道︰「第二個辦法是什麼,你快說來听听。」
風舞柳道︰「這第二個辦法嘛,就是你抱著我走。」
賈小子頓時氣結。
風舞柳兩手一攤,道︰「你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就只有這樣了?」
賈小子想了想,忽然歡聲道︰「有了!我走在前面,你走在後面,每一步都正好踏在我的足印之上,這樣不就成了?」
風舞柳搖著頭苦笑道︰「沒想到還是被你想出來了,這笨法子雖然沒有前兩個好使,也可將就將就了。」
半個時辰後,黑影的身影出現在小鎮外的官道上。風舞柳和賈小子的足跡突然在這里消失,黑影卻毫不慌張,施展輕功在四周巡回了一圈,很快找到了二人丟下的鞋子。黑影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小子原本是要去鎖龍山莊的,卻又到這里兜了個圈子,把鞋扔在這里,以為我會上當,哈哈,不出兩個時辰,我定然追上你們。」說完施展輕功回到三條路**匯之處,徑向右面的官道上奔去。
兩個時辰後,不見風舞柳和賈小子的身影,卻遇上了從宜陽回來的黃狗。
黑影開始著急了,趨前問道︰「你見到風舞柳沒有?」
「沒有啊?!」黃狗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道︰「怎麼?追丟了?」
黑影一句話也沒有說,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原處,在各條路上搜索風舞柳和賈小子的足跡。半日後,四大巡使在澠池匯合,四人分頭行動,在各條路上搜尋。
數日間,四人奔馳上千里,始終不見風舞柳和賈小子的身影,這兩個人簡直就好像突然從世上消失了一般。
在各條道上設伏的俠義盟好手,苦苦等待了數日,始終未見獵物出現。
四大巡使跟蹤風舞柳,卻每一步都落入了風舞柳的計算之中。
二十年來從未失敗的四大巡使,終于栽了一個大大的跟斗!
獨孤不群只覺身子軟綿綿的,仿佛躺在雲堆里,他醒了過來,卻宛如還在夢里。
只听一人說道︰「你醒了麼?」這聲音是如此溫柔,如此關切,獨孤不群張開眼楮,就看到了一張美麗的臉,臉上帶著世上最溫柔最可愛的笑容,眼波里帶著最深厚的情意。獨孤不群坐了起來,嘎聲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身子剛坐起來,牽動了背後的傷口,引起一陣劇烈的疼痛,于是他又倒下。
鐵心慈替他拉起了被子,柔聲道︰「這里是客棧,我們已到洛陽來了。」
獨孤不群道︰「已經到了洛陽?---你見到令尊了麼?」
鐵心慈道︰「你有傷在身,我不能離開你。」
獨孤不群道︰「這不過是一點皮肉之傷,我能照顧自己,你走吧。你回到你爹的身邊,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鐵心慈道︰「我不回去。」獨孤不群道︰「如果藍胡子再派一個殺手來,我保護不了你。」
鐵心慈道︰「那我們就死在一塊好了。」她不經意地說出了這句話,忽然連耳根都紅了,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獨孤不群听了這句話有何反應?
獨孤不群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表情,但他的目光已變得很溫柔。
沉默,他們可以听得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過了很久,獨孤不群忽然長嘆一聲,道︰「藍胡子的擔心是對的,我只怕」鐵心慈輕輕道︰「這樣有什麼不好?殺人有什麼好?」獨孤不群又沉默了一會,道︰「殺人不好,可是我卻毫無選擇的余地。」
鐵心慈道︰「是不是因為大娘?」
獨孤不群吃了一驚,道︰「你也知道她?」
鐵心慈道︰「我只是听見你在昏睡的時候叫她的名字---她是你的親人麼?」
獨孤不群道︰「我自小是個孤兒,是藍大娘收養了我,是她把我撫養長大,所以不管她要我去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
鐵心慈道︰「她讓你去殺人,你就去殺人?」
獨孤不群沉默。
鐵心慈道︰「她雖然撫養了你,卻要你去做這種刀頭舌忝血的事,可見她對你根本沒有一點親情,而是把你當成了她的殺人工具。」
獨孤不群道︰「我不知道什麼叫親情,大娘只告訴我,做人要知恩報恩,我的生命是她給的,所以我一生都要為她做事。」
鐵心慈搖了搖頭,她心里不禁在替獨孤不群悲哀,她實在不敢想象這樣的人生是一種什麼樣的人生!她悠悠道︰「難道你這一生就只為她而活,你就沒有考慮過為自己而活,那怕是一年,一個月,甚至是一天?」獨孤不群的雙目閃過一絲迷茫,過了很久,才緩緩道︰「她是一個偉大的人,為了她,縱算我這一生都全部獻給她,我也毫無怨言。
鐵心慈道︰「她從來也沒有為你想過,他根本沒有把你當成人來看待,她根本就不是好人,你還說她偉大?」
獨孤不群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鐵心慈道︰「她總不會是洛陽孤兒山莊的那個藍大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