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煉成看著石碑上的字跡,臉上已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見字跡過處,石質下陷,深入淺出,剛柔並濟。
行天下大義
懲四海小人
鐵煉成的字跡沉穩、剛健有力---他的字是用刻上去的。
而林森的字卻是用寫上去的。
「寫」與「刻」,其間的差距,豈是語言所能形容的?
林森寫字的時候,內力時收時放,字跡深入淺出,龍飛鳳舞,充分體現了書法中的上乘境界。他在石頭上刻字,看來就如別人在白紙上寫字一般容易。
試問一個人若沒有高深的內力,做到舉重若輕,誰能用柔軟的毛筆在堅硬的石頭上刻下如此龍飛鳳舞的五個字來?
林森的內力無疑已到了收發自如的神妙境界。
這一場內力、書法與文才的比試,鐵煉成已在內力和書法上輸給了林森。
鐵煉成道︰「想不到林師弟的內力竟然精進如斯,已不在當世六大高手之下。」---他所說的六大高手包括已故盟主風逸林在內。
林森謙然一笑道︰「師兄過獎了。」
在場武林豪客原以為林森只是以輕功稱絕武林,卻想不到他的一身內功也是這般驚世駭俗。
所有的人,都大大低估了林森。
楊威道︰「下一場是比試武功︰雙方在竹竿上比武,若是有一方身子先著地或是兵器落地,那麼他就算輸了;比武過程中雙方均可使用各種暗器,不過暗器一旦落空,掉在地上,則判為發射暗器者輸。」
原來那個用泥土鋪成的圓陣,是用來作比武場地的,上面插著二十九根長短不齊的竹竿,有的只有數尺,有的長達三丈。每一根竹竿都被削得刀尖般鋒利,若非輕功絕頂之輩,根本無法在上面立足。
楊威高聲宣布︰「比武開始---」
「咚咚咚」
在一陣急驟的鼓聲中,鐵煉成和林森雙雙縱身而起,輕飄飄地落在兩棵最高的竹竿之上。
鐵煉成以右足立于竹竿尖端,左足提起,左掌托天,右掌放于月復側,掌心向下。這是神鷹派上乘武功的起手式。
林森以雙足夾在竹竿之上,身子標竿般挺直。「嗆」的一聲龍呤,長劍出鞘,劍尖指著鐵煉成,劍身映著陽光,寒光四射。鐵煉成的一雙黝黑的手,似乎也泛現出金屬般的光澤。
武林中有兩雙可怕的鐵手,鐵煉成這雙手就是其中之一。這場決斗的勝敗,關鍵就在于這雙手。林森輕功絕頂,要將他逼下竹竿是絕無可能的,鐵煉成唯一的機會,就是靠這雙手弄斷對方手中的長劍,把它拋到地下。
寒光一閃,林森的劍已刺了過來,鐵煉成五指猶如鋼鉤,迎著劍身抓了過去。任何兵器若踫在鐵煉成的手上,通常都會變成幾截廢鐵,是以別人與他對敵時,反而不敢用鐵鑄的兵器去踫他的一雙肉掌。
林森的劍沒有斷,鐵煉成立足的竹竿卻斷了---鐵煉成出手的瞬間,劍光突然下沉,削斷了鐵煉成立身的竹竿。鐵煉成頓感腳下一空,身子向下墜落,一道劍光迅即從他頭頂跟蹤刺下。鐵煉成右手一伸,抓向劍光,林森一抖手腕,連刺數劍,快如閃電。無論是誰都抓不住林森手中這柄快如閃電、變化莫測的劍;鐵煉成一抓落空,五指一並,化為手刀,劍掌相擊數下,迸出幾點火花,林森身形飄後三尺,落在另一棵竹竿之上。
鐵煉成繼續下落,他腳下也有一根竹竿。但林森的左手已彈出一枚鐵蓮子;「嚓」的一聲,鐵蓮子自那根竹竿的尖端掠過,直飛出去,打入聚義大廳的門柱里去了;而那根竹竿被鐵蓮子一帶,吃力不住,往下倒去。這已是最短的一根,下面已沒有可供立足的竹竿!
此時鐵煉成身子離地不及一丈,突然一個翻滾,頭下腳上,一掌削斷了旁邊一根竹竿,他身子繼續下落,左腳卻及時勾住了被削去一截的竹竿,倒掛在上面。
在眾人的喝采聲中,鐵煉成一個翻身,人已平平穩穩地立于竹竿之上。
這只不過是決斗的開始,似這樣驚險的場面,不知還要遇上多少次。喝采過後,眾人又屏住呼吸,凝神觀斗。
竹竿長短不齊,兩條人影在上面起伏飛騰,追逐游斗,其絕頂輕功與奇招妙式,莫不讓在場武林豪客瞠目結舌,嘆為觀止。鐵煉成和林森的武功同出一門,一方使出的招式,都是另一方所熟悉的;兩人一攻一守,一進一退,流暢自然,殊無滯澀,一時勝負難分。
一雙手與一柄劍不停地變化出無窮的招式,劍與手一沾即走,從不相踫,是以並沒有發出絲毫聲息,只有不停翻飛的劍光爪影。
太陽慢慢西斜,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
人們看著竹竿上的決斗,竟然忘卻了時光的流逝。
忽然間,已經是晚上,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已沉入地底,一輪殘月高懸空中。
此時,兩人各踞一根竹竿,繼續交手。其余的竹竿斜的斜,倒的倒,已無立足之處。
兩人所立的竹竿,也在漸漸傾斜。
鐵煉成的身子忽然順著竹竿滑下,反手一掌削斷了林森所立身的竹竿,他自己這根竹竿卻也立時被林森揮劍削斷,剩下一截握在手里。
最後的兩根竹竿一齊倒了下去,兩個人從高空落下來。
眼看將要著地時,鐵煉成一個翻滾,頭下腳上;左手持著一截竹竿向下伸出,與身體成一條直線直插入土,他的身子便倒立在竹竿之上。林森隨後從空中落下,他雙足夾著一截竹竿,竹竿插入泥土,他的人就站在竹竿上面。
在最後的關頭,兩個人仍然都沒有敗!
又是一陣熱烈的喝采。
林森站在竹竿上,笑望鐵煉成,沒有一點再出手的意思,仿佛再讓他站上三天三夜都沒有關系。
鐵煉成卻不可能長久在倒立在竹竿之上,揮袖一拂,一股強猛的罡風橫掃過去。林森立身處的泥沙全被卷到了空中,再也站立不穩,身子向上彈起,雙足仍然緊緊地夾著那半截竹竿。
鐵煉成這一出手,同樣也立身不穩,也躍到了空中,手中的半截竹竿猛向林森足間的竹竿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