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赤心 斷鷹屠龍 第18章 豪賭

作者 ︰ 菜鳥亦能飛

且說王曉黎因父親王賈弦神秘失蹤而深感不安,前往鎖龍山莊查問,卻遇上了一個神秘的白衣人,得知父親不在鎖龍山莊,于是听從白衣人的吩咐,回到家中等候父親。一等便是數月,父親仍是渺無音迅,偶爾得知鐵血十三鷹與天龍七劍即將決戰于泰山之顛的消息,有心看看熱鬧,隨便一探父親的消息,因此便風塵僕僕的來了泰山。

王曉黎記得父親有一個朋友在泰安城里,名叫上官博。很多年以前,她曾隨父親到過上官博家里做客。

一別數年,泰安城里變化極大,王曉黎已經不認得路了。幸好上官博在泰安城里是一個大名人,不認得他的人很少,不知道上官居的人也不多。

王曉黎一路打听,很容易就找到了上官居。

上官博是個珠寶商,家財萬貫,很重義氣。

據說他也有一個缺點---好賭。

他對賭具一無所知,卻偏偏好賭如命,不管遇上什麼事他都喜歡跟別人賭上一賭。

據說連泰城里最精于賭技的太平賭坊當家歐陽紅,都曾經輸在他的手里。

他賭的自然是運氣。

據說他運氣總是特別好,很少會輸給別人。

王曉黎扣動了門環,很快,出來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少年。

只見這少年鬢若刀裁,劍眉如畫;頭上戴著束發紫金冠,身穿一件華麗的百蝶穿花長袍;腰間還束了一根五色絲絛,系著一塊美玉,打扮得跟王孫公子一般。

少年見門外站著一個清麗出塵的小姑娘,便一下子愣在那里,目光再也不想從她身上離開了。

王曉黎見他發呆,抿嘴笑道︰「你看著我干什麼?還不去通報你家主人,說有客人求見?」

少年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故意眨了眨眼道︰「姑娘是誰呀?找我有事麼?」

王曉黎道︰「我找這里的主人。」

少年笑道︰「我就是這里的少主人上官默,這里的少主人就是我,請問姑娘是誰?」

王曉黎道︰「原來是上官大哥麼?幾年前我來過這里,怎麼沒有看見你呢?」

少年听她一聲脆生生的上官大哥,只覺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心里極是受用,臉上卻故意裝出一本正經的神情道︰「你是---?」

王曉黎嫣然道︰「我叫王曉黎,來自洛陽龍鳳山莊。」

上官默啊了一聲道︰「原來是曉黎賢妹啊!我姐經常提起你,說你如何如何漂亮,可惜那年你來的時候我正好不在家里,無緣一睹芳容,今天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啦?」

王曉黎道︰「我是來拜訪上官伯伯的---芬蘭姐姐呢?」

上官默道︰「她在兩個月前出嫁了。」

王曉黎道︰「啊,嫁給誰了?」

上官默道︰「嫁給了一個進士。唉!我姐一出嫁,家里就只剩下我和老爹,冷清多了。我老爹說早點給我討個媳婦,生他三五個孫子或是孫女兒,家里就會熱鬧起來了,可是現在我都二十一二了,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知已。」

王曉黎見他一個大男人說話卻是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倒和老管家顧婆婆有些相似,心里不覺好笑,說道︰「我可以見見上官伯伯麼?」

上官默道︰「當然當然,他老人家經常對你贊口不絕,說你聰明乘巧,乖巧聰明,還說要是咳咳,他見了你一定很喜歡的。」

上官博五十多歲年紀,留著三咎胡須,總喜歡用手捋著,好似生怕掉了一根似的。他的眼楮總是眯著的,就算不笑的時候臉上也有三分笑意,見到王曉黎更是笑逐顏開,眼楮早已眯成了一條線。

王曉黎走上前去,盈盈一拜,道︰「小女王曉黎拜見上官伯伯。」

上官博呵呵笑道︰「好佷女,才幾年不見?好像是五年罷?不對,是四年多還不到五年呢。---才四年不見,你就長得這麼高了,又長得漂亮了許多你是不是跑來泰山看熱鬧來了,你爹呢?」

王曉黎听他說話也是一般的嘮嘮叨叨,心想,原來上官大哥是受了他的影響。听他問到爹爹,不覺鼻兒一酸,眼淚差點流了出來,垂首道︰「上官伯伯,我是來尋找爹爹的,我爹爹不見了。」

上官博笑容一斂「什麼,你爹爹不見了?他那麼大一個人會不見麼?」

王曉黎含淚道︰「四月前的七月廿一,家父前來泰山吊喪東岳散人,至今未歸,下落不明。」

上官博手捋胡須,嘀咕道︰「他不是早已回去了?怎麼還沒有到家呢?怎麼還沒有到家呢?」

王曉黎芳心一震,道︰「上官伯伯,你見過我爹爹?」

上官博道︰「四月前東岳散人辭世,我也前去吊喪,遇上了令尊;回來時邀他到舍下作客,可是他只住了兩天便要離去,我留他不住,只好跟他賭了一場,如果他輸了,就得在這里住上兩個月,贏了我便不再留他。」

王曉黎道︰「你們賭什麼?」

「賭酒,當然是賭酒了。」

王曉黎道︰「我爹爹豈會答應?他可是從不沾酒的。」

上官博道︰「遇上我這個老酒鬼,那由得他麼。」王曉黎道︰「那我爹爹一定輸定啦。」

上官博捋須道︰「當時我也認為吃定他了。嘿嘿,上官伯伯我可是泰安城里有名的酒壇子,喝個二十杯,三十杯,甚至三十一二杯也不成問題。我叫人從酒店里擔了兩擔酒回來,準備和他喝個痛快。哈哈!誰知道,剛喝下一杯他的臉就紅到了耳根!三杯下肚後,他的臉又變得蒼白了,想不到他還能喝---又喝了兩杯,他的臉又變得通紅---這樣一紅一白,一白一紅的不知變化了多少次,也不知喝了多少杯,他竟然一點醉意都沒有,可是我卻漸漸吃不消了,終于醉倒,醒來時令尊人已不在。」

王曉黎似乎有點難以置信,道︰「爹爹居然能喝這麼多酒?」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了什麼,道︰「上官伯伯,听說酒能損傷一個人的大腦,嚴重時可以使一個人精神失常,我爹爹是不是喝得太多了所以所以」

她嬌艷如花的臉上罩上了一層濃濃的憂慮。

「呸!」上官博憤憤道︰「你爹爹是喝得多,可是他所消受的酒還不超過一杯!他仗著功力深厚,早將喝下去的酒從足底涌泉穴一股腦兒逼出體外了。我酒醒後看到桌底的一灘酒水,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唉!當時我還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內功,後來听人說起,才知道上了大當!」

王曉黎低下頭,喃喃道︰「爹爹,你到底是去那兒了,女兒找得你好苦啊,你千萬不要出什麼事了」說著說著,只覺悲從中來,淚水奪眶而出。

上官博道︰「黎兒不要難過,伯伯有一個預感,令尊不久就會出現。」

上官默忽然插口道︰「我爹的預感一向都是很靈的,過幾日便是鐵血十三鷹與天龍七劍的決斗之期,說不定王大叔會在泰山出現。」

王曉黎抬起頭來,睜大了水汪汪的眼楮道︰「是真的嗎?上官伯伯的預感真的很靈麼?」

上官博道︰「黎兒敢不敢和伯伯賭上一賭?」看來他的賭興又起。

王曉黎听說不久便可見到爹爹,頓時破啼為笑,道︰「只要能找到爹爹,我輸了也值,上官伯伯要怎麼賭法?」

于是上官博說出了一個令她難以置信的賭法來︰

上官博道︰「如果一月之內能找到令尊就判為我贏;如果一月之內仍見不到令尊,則判為我輸;如果你肯與我一賭,為了能賭贏你,這一月之內我自然會盡力尋找令尊,---如果一月之內還找不到令尊,便等于我輸了,我所花費的人力和財力就算作我的賭注;如果我贏了,我就給你十萬兩銀子。」他一連用了五個「如果」,費了半日神思,方將規矩說清。王曉黎仍是沒有听明白,心道︰天下間哪有賭贏了別人還要給別人十萬兩銀子的?還道是對方說錯了,忙問︰「是我給你十萬兩銀子,還是你給我十萬兩銀子?」

上官博笑道︰「是伯伯我給你十萬兩銀子。」

王曉黎心中大訝︰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上官伯伯莫非是銀子已經多得無法用出去了麼?當下說道︰「這樣不是太便宜佷女了嗎?」

上官博哈哈大笑道︰「小丫頭,你別得意得太早,還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賭呢?」

王曉黎道︰「只有傻瓜才不跟你賭呢。」

上官博道︰「那好,不過跟我賭就不能沒有賭注,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十萬兩銀子?」

王曉黎立刻搖頭。

上官博笑道︰「那是我給你買嫁妝用的,因為你若輸了,就得做我的兒媳婦。」

王曉黎的臉蛋上立時飛起兩片紅霞,嗔道︰「上官伯伯戲弄人家,哪里有這樣的賭法,我不干!」

上官博一陣哈哈大笑,上官默居然也跟著笑起來。

王曉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上官默止住笑聲,道︰「賢妹休氣,家父喜歡開玩笑,你千萬不要當真,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博也道︰「黎兒不要難為情,伯伯是跟你開玩笑的,令尊以前于我有恩,如今他神秘失蹤,我自當盡力協助你尋找才是,說什麼也要把令尊尋到。」

王曉黎只感熱淚盈眶,向上官博盈盈一拜,道︰「上官伯伯肯出力相助,曉黎感激不盡。」

上官博道︰「黎兒無需多禮,請坐下說話吧。」

三人坐定,丫環奉上香銘,上官博緩緩啜了一口茶水,問道︰「令尊平時有沒有樹過什麼利害的仇家?」

王曉黎道︰「家父的仇家雖然也有不少,但只有一個能對他造成威脅。」

上官博道︰「誰?」

王曉黎道︰「賈玲玲。」

上官博動容道︰「就是近來威震武林的飛劍仙子麼?令尊會不會是落入了她的手中?」

王曉黎道︰「我到鎖龍山莊找過了,家父並不在鎖龍山莊。」當下將自己到鎖龍山莊時所經歷的奇遇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上官博沉思良久,道︰「照此說來,令尊並沒有落入飛劍仙子手中,他和飛劍仙子以及那神秘白衣人之間又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系,我想令尊會不會因為某種原因而藏了起來?」

王曉黎道︰「只要家父不是落入壞人手中就好。」

上官博道︰「臘月廿八日,鐵血十三鷹與天龍七劍將決戰于泰山之顛,這是武林中的一大盛事,說不定令尊也會去觀看,你在此暫住些時日,待看了二十八日這場決斗之後再作打算。」

王曉黎道︰「上官伯伯,小女這兩日一直住在五湖客棧,離此不遠,就不打擾貴府了,還是回客棧去住吧。」

上官博雙眼一瞪,道︰「黎兒這是什麼話?我與令尊乃多年知交,情非泛泛,如今你來到這里便當是自己人,怎麼說打擾的話?你有什麼東西留在客棧,我叫一個人去給你拿來就是了。」

上官默也道︰「我爹說得不錯,我爹與令尊情同手足,手足情深,大家都不是外人,又何必客氣呢?你哪兒也不要去了,就留在這里吧。」

王曉黎不好推辭,道︰「既是如此,小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下上官博吩咐管家為王曉黎專闢了一個房間,並派一了個聰明伶俐的丫環侍候王曉黎。王曉黎便在上官居住了下來。

當日晚上,王曉黎剛要睡下,忽見窗外閃過一條人影。王曉黎自床上一躍而起,開窗張望,只見一條人影躥上對面屋脊,伏在上面就不動了。王曉黎仔細一看,卻是上官博,心想︰上官伯伯在那兒干什麼?

隔了一陣,上官博忽然躍起身形,向正東方向飛掠而去。王曉黎一時好奇,「呼」的一聲穿窗而出,隨後追去。她施展家傳上乘輕功,無聲無息地跟在上官博身後,雙眼慢慢適應了黑夜,這才發現上官博前面十丈遠處有一黑一白兩條人影正向前飛掠。王曉黎提了一口真氣,迅速追上上官博,輕聲問道︰「上官伯伯,前面兩個是什麼人?」

上官搏正在全力跟蹤前面的人影,渾然不覺王曉黎已到了身旁,聞聲吃了一大驚,舉掌就要劈出,看清了是王曉黎,才將手掌緩緩放下,壓低聲音道︰「不要說話,免得被他們發現了。」

王曉黎點了點頭,放緩步子,于上官博並肩而馳,遠遠跟在一黑一白兩道人影身後。

不覺間已追出了泰安城,來到一片荒野之中,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忽然停了下來。

白衣人道︰「就在這里了,待會兒目標就會出現。」

黑衣人道︰「這次點子比較扎手,我們要小心為上!」

王曉黎和上官博在一叢灌木中藏了起來。王曉黎撥開樹枝向兩人望去,在朦朧的星光下,只見一人全身白裝,連腦袋都用一頂白色頭罩蒙著;另一人則是一身全黑,黑布罩頭。

他們是什麼人?

他們來這里干什麼?

為什麼江湖中有這麼多怪誕的事?

王曉黎自踏入江湖以來,的確遇到了不少離奇怪誕之事,有很多都是她無法想象無法解釋的。

王曉黎正自沉思,空中驟然響起一聲淒厲恐怖的鷹鳴,幾乎把她嚇得驚叫起來。

「咿呀---咿呀。」

鳴聲淒厲陰森,給這寂靜黑暗的荒野增忝了無限恐怖。

又是一聲鷹鳴,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黑暗中飄忽而出,「呼」的一聲俯沖而下,落在那兩人的身前三丈之處。

好一只巨大的鷹,站起來竟然跟人一樣高!

王曉黎再仔細一瞧,才發現原來是一個人---不,是一個鷹頭人身的怪物!

她滿面駭色的望著上官博,卻見他臉上神色泰然,心想他也許有一些降妖伏魔的本事---這樣一想,心里也就踏實多了。

「鷹怪」忽然說話了,說話的聲音沒有人類的任何感情,語氣冷得就像冬天的寒風。

「黑白雙煞,你們約在下到此所為何事?」

黑煞道︰「要你的項上人頭!」

「鷹怪」道︰「是天龍門的人雇你們來的麼?」

白煞道︰「這你管不著。」

「哼!天龍門的人也太小看在下了,竟然派兩個下三流的殺手來對付我。」

黑煞冷冷道︰「我們雖然是下三流的殺手,但對付你已經足夠了!」話音一落,劍已出鞘,劍身漆黑如墨,如一縷黑煙般向鷹怪飄了過來。鷹怪冷笑一聲,大袖輕輕揮出,黑煞輕煙般飄忽莫測的一劍,在他袖風一拂之下,也正像一縷輕煙遇上了強風,遠遠地飄了開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鷹怪拂袖卷飛了黑煞的黑劍,左手隨即一爪抓出,簡簡單單,隨隨便便的一抓,直接、干脆,沒有任何變化,但卻絕對有效。他的手掌揚起時,手里赫然已多了一把血淋淋的人肉!

從黑煞身上抓下來的人肉!

黑煞的人在他的手爪下,好像只不過是豆腐捏成的一樣!

黑白雙煞縱橫山東境內殺人無算,絕不是鷹怪口中的下三流人物,可是只在一個照面之間,黑煞的劍就已被震飛,人也傷在鷹怪爪下!

看來這鷹怪武功,比二人又不知高出了多少。

黑白雙煞後退幾步,看著他手里的血肉,心里都升起了一股寒意。

鷹怪嘿嘿怪笑著,腳下踩著死亡的音符,一步步逼近。

黑煞狂吼一聲,雙掌一錯,向鷹怪猛撲過去。白煞身形一晃,人已繞到鷹怪身後,反手一劍疾刺他後頸。鷹怪雙臂一振,大袖張開,形如雄鷹展翅,鷹罡神功激蕩而出,將黑煞迫退三步,蕩開了白煞的一劍。白煞手腕一沉,正想刺出第二劍,鷹怪的手爪已先一剎那到了他的喉間,頓時亡魂大冒,拼命地向後躍去。但鷹怪的手爪何等鋒利,何等快捷?早已抓破了他的喉嚨,白煞只覺喉嚨一熱,已有鮮血流了出來,他丟了劍,雙手捂著喉嚨,眼楮死魚般瞪著鷹怪,喉嚨里格格作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黑煞心膽俱寒,一個斤斗翻出三丈外,如飛而逃。忽覺頭頂風響,鷹怪已自頭頂撲下,五指猶如鋼鉤,扣入了他的腦顱內。

就在這片刻之間,黑白雙煞雙雙倒在血泊之中,鷹怪狂笑幾聲,大袖一張,如一只大鳥般向黑暗中飛去。

王曉黎在暗中直看得心驚膽戰,這時才吁了一口氣,道︰「那鷹怪好厲害,我們去看看那兩個人死了沒有?」

上官博道︰「不忙不忙,千萬忙不得!」

話音未落,忽聞衣袂響動,一個人自黑暗中現出身來,走到黑白雙煞倒地之處,朝兩人尸身仔細瞧了一陣,緩緩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很滿意。忽又長嘆一聲,仿佛是在為死者挽惜。說道︰「黑白雙煞縱橫山東境內殺人無數,想不到今天也會死在別人手里。」

上官博忽道︰「黑白雙煞之死早已是你意料中事?」說著自灌木叢後站起身來。

那人驟見上官博現身,一點也不感到吃驚,似乎早已知道上官博要來,只是淡淡道︰「但我還是想不到他們會死得這麼快。」

上官博一個飛身,落在那人身前,說道︰「歐陽紅,你既然早已知道黑白雙煞不是鐵鷹十三的對手,為什麼還要讓他們來送死?」

那人道︰「因為我想試試鐵血十三鷹到底有多大的實力,有沒有把握打敗天龍七劍。」

上官博道︰「現在你滿意了?」

「滿意極了,」歐陽紅道︰「你不會後悔吧。」

上官博冷笑道︰「我這個人從來不知道後悔為何物。」

歐陽紅哈哈大笑道︰「等你輸得傾家蕩產的時候,就知道什麼叫後悔了。」

上官博道︰「區區六十萬兩還不至于令我傾家蕩產,若要讓我傾家蕩產,歐陽兄還得狠狠加上一注。」

「什麼?」歐陽紅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般︰「莫非你還真想加注不成?」

「你說對了。」上官博道︰「我想再增加四十萬兩銀子,剛好湊足一百萬兩銀子的賭注,而你照樣以三博二跟我賭;我一百萬兩銀子,以二博三跟你賭,你得下一百五十萬兩的注子。」

歐陽紅撫掌道︰「好,不過空口無憑,得請一個有點名望的公證人。」

上官博道︰「這還不容易。」忽然向著王曉黎招手道︰「王姑娘,過來吧。」

王曉黎應聲而至,笑道︰「兩位伯伯,難道要我給你們作公證人麼?」

歐陽紅上下打量著她,滿臉狐疑的道︰「上官老兒,這就是你請來的有名望的證人?」

上官博道︰「天下第一武林世家的千金小姐,無敵雙劍客王賈弦的女兒,難道還做不得我倆的公證人麼?若是她也不能做這公證人,還有誰做得?」

歐陽紅吃了一驚,「她就是當今武林第一劍客王賈弦大俠的女兒?」

上官博得意地道︰「如假包換。」

歐陽紅身形一動,突然向王曉黎拍出三掌。王曉黎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向自己出手,吃驚之下,見對方掌力近身,身形盈盈一轉,輕輕讓了開去。歐陽紅的三掌全部落空,怔了一怔,又拍出五掌。但見王曉黎蓮步輕移,身隨掌走,輕飄飄地移動于掌影之中,雙手輕揮,輕巧地將歐陽紅迅猛凌厲的五掌撥向一邊。

上官博不禁喝彩道︰「好個翩翩蝴蝶手,龍鳳世家的絕技果然不同凡響。」

歐陽紅收勢身退,道︰「姑娘果然是王大俠的千金,在下失禮之處,尚請姑娘多多包涵。」

上官博笑道︰「歐陽紅,現在你相信了吧,你看由她來給我們做公證人可好?」

歐陽紅沉吟著道︰「有王姑娘給我們做公證人那是最好不過不---過---」

上官博道︰「難道你是怕她偏私麼?那樣豈非于王家的聲譽有損?王姑娘不是那種人,你放心吧。」

歐陽紅道︰「是我多慮了,就這麼定了,我同意以一百五十萬兩銀子賭你的一百萬兩銀子,哈哈,告辭了。」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王曉黎望著歐陽紅的背影漸漸在黑暗里消失,問道︰「上官伯伯,這個人是什麼來歷?」

上官博捋須笑道︰「他就是泰安城‘太平賭坊’的主人歐陽紅,是這一帶最有名的賭鬼。嘿嘿。」

王曉黎心道︰「只怕最有名的賭鬼就是你自己呢?」

口中問道︰「那個鐵鷹十三是怎麼回事?」

上官博道︰「鐵鷹十三是鐵血十三鷹之一。鐵血十三鷹是神鷹派訓練的十三個冷血殺手,是專門用來對付強敵的,所以十三鷹中的人沒有名字,而是按照他們武功的高低來排序,用序號來代替他們的名字。」

王曉黎道︰「鐵鷹十三是不是十三鷹中武功最厲害的一個?」

上官博笑道︰「你說顛倒了,如果他的武功最厲害,就應該叫鐵鷹第一了。正因為鐵鷹十三比十三鷹中任何一鷹都容易對付,歐陽紅才雇用黑白雙煞對付他,以試探他的武功。」

王曉黎叫了起來︰「那麼天龍七劍豈非輸定了,你的一百萬兩銀子不是眼睜睜的送給別人了麼?」

她簡直已開始懷疑上官博的頭腦是否有點問題?

上官博道︰「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天龍七劍必輸無疑,但我卻不這麼認為。」

看來他的頭腦不但很正常,而且還相當冷靜。

王曉黎道︰「難道你認為天龍七劍能打敗鐵血十三鷹?」

上官博正色道︰「不錯。」

王曉黎道︰「以鐵鷹十三的武功推測,天龍七劍絕不是鐵血十三鷹的對手,何況天龍七劍中的大師兄龍躍已死,他們要打敗鐵血十三鷹那簡直簡直比小雞打敗老鷹還難!」

上官博道︰「呵呵,小雞打敗老鷹,虧你說得出來,怎麼能將天龍七劍比成小雞呢?龍躍雖然已死,他的兒子龍靈一身武功也是非同小可,同樣能配合他的各位師叔施展天龍門威鎮武林的神龍劍陣。」

王曉黎道︰「難道龍靈的武功比他父親還高麼?」

上官博道︰「龍靈的武功當然沒有他父親高,卻有一點比他父親強,而這一點正是天龍七劍戰勝鐵血十三鷹的關鍵。」

王曉黎對這件事越來越感興趣了,柔聲央求道︰「上官伯伯可否說明白一點?」

上官博神秘兮兮的道︰「這是秘密,天機不可泄露,哈哈,天機不可泄露。」

王曉黎小嘴一撇道︰「反正我就是不信天龍七劍能贏得了鐵血十三鷹。」

上官博道︰「到時天龍七劍若贏了呢?」

王曉黎道︰「天龍七劍要是能打敗鐵血十三鷹,那簡直是天大的怪事。」

上官博道︰「那你就等著天大的怪事出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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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鐵煉成違抗了盟主的「鐵牌令」,繼續帶領二百余人奔赴泰山。數日之後已至山西境內,離泰山不過兩日行程。這一日正行于莽莽早原之上,左右二使姚武楊威忽然自天而降。

姚武高舉一面鐵牌令,揚聲道︰「俠義盟弟子听令!」

所有的人立即下馬,跪伏于地。

姚武高聲道︰「盟主有令,所有人等即刻返回聚義山莊,鐵煉成違抗了鐵牌令,罪當問斬,由我兩人押回山莊問罪。」

眾人轟然應道︰「遵令!」

姚武道︰「爾等起來吧。」

眾人紛紛站起,滿臉驚愕之色,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鐵煉成木立當場,臉上充滿了沮喪和憤怒的混合神情。

楊威向鐵煉成微一拱手,道︰「總護義,我兩人是奉命行事,還希望你不要為難我們。」

姚武忽然將一幅腳鐐手銬擲在地上,道︰「還是你自己來吧,我們不想對你動手。」

鐵煉成默然良久,臉上現出堅決之色。

泰山,他非去不可!

他已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

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改變得了他的決心。

想到將要用自己的帶罪之身,拯救千萬武林蒼生于危難,他的血液就會沸騰。

姚武等了半響,不見鐵煉成行動,臉上已有怒色,道︰「總護義---」

鐵煉成淡淡道︰「用不著你們動手,這次我若是不死,自然會到聚義山莊領罪的。」

楊威嘆道︰「盟主有令,要你立刻回到聚義山莊。」

鐵煉成道︰「辦不到。」

姚武怒道︰「你敢拒捕?」

鐵煉成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可是你們逼的。」

姚武楊威大怒,同時撥出了兵器。忽聞一聲大喝,「住手!」聲落人到,一個人已攔在姚武楊威前面,右手握著腰間的刀柄,冷冷地站在那里。

姚武楊威同時一怔,異口同聲道︰「展堂主,你要干什麼?」

展漠道︰「讓他去吧,回山莊後我自會向盟主交待。」

姚武急道︰「你這不是放他逃走麼?」

展漠道︰「如果他真的逃了,本堂主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的項上人頭取回來。」

左右二使的眼楮里幾乎要噴出火來,卻又無可奈何地將兵器插入鞘中。他們都知道展漠的刀非常危險,他的刀一旦出手,兩人中至少要有一個倒下去。他們不願冒這個險。

而且這次展漠與他二人一道前來抓捕鐵煉成,盟主曾吩咐過二人要听從展漠安排。鐵煉成望著展漠,目光中充滿了感激,忽然深深一揖,什麼話都沒有說,上馬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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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鐵煉成單槍匹馬,來到泰安。他在一家食肆草草用過膳食,打探路徑,一路往靈隱寺尋去。

鐵煉成派除萬難,來到泰山,便是為了阻止天龍門與神鷹派互相殘殺。而以他一人之力,文不能勸止兩派動手,武不能強迫兩派罷斗,因此邀請了出家前與天龍門掌門龍遨及神鷹派祖師楚翻雲曾為生死知交的洛陽高僧清勝禪師作為說客。

他們約會的地方,便是泰安城東南十里外的靈隱寺。

鐵煉成出城走了十余里,好不容易發現了環山合抱中的靈隱寺。

鐵煉成揚鞭摧騎,直奔寺廟。

遠遠望去,只見香煙裊裊,想來新年將至,因之香火極旺。

鐵煉成來到廟前,將馬匹在樹上系好,進入寺院。

而奇怪的是︰若大一座寺院,竟不聞木魚鐘聲,也無頌經之聲傳出。甫入前院,鐵煉成便看到了斷刃與血跡!他心里一沉︰莫非所有僧人都已遭了毒手?

鐵煉成棄韁下馬,直撲寺內。從觀音閣到大雄寶殿,躺了十余具僧人的尸體,清勝禪師斜躺在如來座前,早已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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