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時辰之後,墨鐵樹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床頭燃著一支蠟燭,發出昏暗的光。
床前坐著一個少年,頭部的輪廓如刀劈斧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剛毅。盡管他只有十二歲,但看上去比一個二十歲的少年還要老成。
他就是墨鐵樹的關門弟子---李鐵骨。
只听墨鐵樹喃喃道︰「怎麼?我還沒有死麼?」
李鐵骨喜道︰「師父,你終于醒過來啦。」
「鐵骨,現在什麼時候了?」
李鐵骨看了看窗外,道︰「天快亮了」
「師父,是誰把你傷成這樣子的?」
墨鐵樹沒有回答他的話,眼楮里卻好似燃燒著一團火焰。
忽听「嗖」的一聲響,一柄飛刀穿窗而入,釘在牆壁上,刀上穿著一張紙箋。李鐵骨取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字︰
若想報仇,請到斷鷹岩找我。
下面的落款是---金鷹
李鐵骨臉色一變,將信交給墨鐵樹,墨鐵樹看了一眼,將信紙捏在拳心,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嘴里卻不說話。
李鐵骨看著師父的神情,心中大懍,半響,才敢拭探著問道︰「師父,是不是金鷹護法背叛了本門?」
墨鐵樹道︰「金鷹背叛本門,實非為師所料,否則他怎能傷我?」
李鐵骨道︰「師父,斷鷹岩你不能去,那里一定有陷阱!」
墨鐵樹突然翻身下床,這一動,牽動了胸部的傷口,引起一陣劇烈的疼痛,但他的臉上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他平靜地道︰「鐵骨,去的把我的長袍拿來。」
「師父,你的傷口還沒有好,你不能」
墨鐵樹自己拿過長袍,一聲不語,走了出去。
李鐵骨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道︰「師父,就算你不顧自己的生死,也該為我們三十五個弟子想想啊!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我們」
墨鐵樹不發一言,仍舊大步向前走去。他向來是個非常固執的人,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天王老子都改變不了。
直到走了好長一段路,李鐵骨才發現師父並不是去斷鷹岩,而是去另一個地方。他忍不住問道︰「師父,你要去哪里?」
墨鐵樹終于開口了。「祖師洞。」
祖師洞其實只不過是一堵崖壁,上面寫著「祖師洞」三個字而已。
只有這三個字,沒有人知道洞在哪里。
卻見墨鐵樹伸出拇指,在「洞」字的第一筆上按了一下,只听得一陣扎扎聲響,石壁上顯出一扇石門,慢慢地向下沉去。
原來洞口的石門安上了巧妙的機關,開啟機關的秘密就在「洞」字上面。
墨鐵樹道︰「你跟我來。」說完當先行入。
李鐵骨隨後跟進。行了百余步,墨鐵樹這才停了下來,燃上火摺子。李鐵骨只感眼前一片光亮,抬目望去,一尊高大的石像便立在自己身前三尺之處。石像前面有很多蠟燭和香火,墨鐵樹隨手拿過一支蠟燭點燃,插在石像之前,然後轉過身來對李鐵骨道︰「這是你師祖楚翻雲的遺像,你過來給他上一支香罷。」
李鐵骨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給神像燃上了一炷香,然後跪下來,磕了三個頭,道︰「神鷹派第二代弟子李鐵骨拜見祖師爺。希望祖師爺在天之靈,保佑師父平安無事。」
墨鐵樹上了一炷香,也在神像之前跪下,道︰「師父,弟子誤中奸計,致使神鷹派遭此劫難,弟子無德無能,有負你老人家厚望,已無臉面再做神鷹派的掌門,從今天起,弟子把掌門之位傳給神鷹派第二代弟子李鐵骨。」
變起倉促,李鐵骨大感驚慌,忙道︰「師父,這---這可使不得啊!」
墨鐵樹忽然站起身來,手執掌門令符,高聲道︰「李鐵骨听令!」
「師父」
墨鐵樹喝道︰「你還不跪下!」
李鐵骨只得跪下,只听墨鐵樹道︰「至今日起,你就是神鷹派的第三代掌門人,你要帶領本派弟子苦練武功,重振我神鷹派!」
李鐵骨一向知道師父的脾氣,他一旦決定了的事,任何人都改變不了,只得恭恭敬敬地接過令符,向墨鐵樹拜了三拜。
只听師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記住,你是神鷹派的第三代掌門,神鷹派的興衰榮辱,全系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你可不要辜負了為師的希望!」聲音忽然遠去,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人已到了祖師洞外。
李鐵骨手里著掌門令符,心里兀自惶惶,忽听師父的聲音遠去,猛然省起︰師父忙于將掌門之位傳我,定是自知此去凶險萬分,不抱生還的希望。想到這里,全身冷汗濕透,追出洞外,卻哪里還有師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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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已然泛白,大地卻是一片漆黑,好像天地間的黑暗已經濃縮在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斷鷹岩就在黑暗的最深處。
墨鐵樹一步一步向斷鷹岩走去。
他是一個十分固執的人,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也沒有任何困難能夠阻擋他---甚至是死亡也不能!
墨鐵樹的胸部在隱隱作痛,他的傷勢很重---被金鷹的一只手掌硬生生地插入胸膛之中,能不死已經是奇跡了。他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傷口受到了震動,立即引起一陣劇烈的疼痛,墨鐵樹緊咬鋼牙,用手捂住胸部,繼續向前走去。
前面等著他的會是什麼?死亡?
只有死亡,才能化解墨鐵樹心中的仇恨。
「師父,你不能去啊,你這一去,一定會回不來的。」
三十五個神鷹弟子一齊跪在墨鐵樹腳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墨鐵樹停下腳步,淡淡道︰「你們不要攔我,你們攔不住我的。」
李鐵骨道︰「師父,難道你就這樣丟下我們不管了麼?」
「師父,你留下來吧,神鷹派不能沒有你啊!」
「師父,你千萬不要走啊,神鷹派離不開你的」
眾弟子聲淚俱下,墨鐵樹卻絲毫不為所動,喝道︰「住口,我墨鐵樹總有一死,難道沒有我你們就活不下去了?如果你們還有一點骨氣的話,都給我滾回去,專心練武,以後神鷹派能否立足武林,就看你們了,至于我的事,絕不容許你們插手!」
一個弟子忽然道︰「如果師父執意要去,我們就死!」
墨鐵樹怒道︰「那你就死吧!」
那弟子慘然一笑,道︰「與其等著以後受人欺辱,不如此刻就死了算了。」說完竟真的舉起手掌,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天靈蓋。
墨鐵樹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他倒下去,冷冷地道︰「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死了,我還是一樣要去的。就算你們全都死在這里,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他的話剛說完,只听「砰」的一響,又有一個弟子拍碎了自己的天靈蓋,倒了下去!
難道他真的是鐵石心腸?
難道他真的忍心看著他的弟子們一個個倒在他面前?
只見眾弟子紛紛舉起手掌,對準了自己的天靈蓋,每人臉上的神色都堅定無比。
墨鐵樹的臉色終于變了,忽然大喝道︰「你們跟我來!」
祖師洞里,眾弟子跪在祖師爺的神像面前。
墨鐵樹道︰「這四面石壁上刻著神鷹派的武功秘訣,你們的武功都有了一定的根基,可以自己按口訣修煉了。」
全場一片寂然,每個人的心里都很沉重。
墨鐵樹接著道︰「從今天起,李鐵骨就是你們的掌門,你們以後要听命于他。」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遍,最後落在李鐵骨身上,緩緩道︰「這里面有不少弟子,無論武功還是經驗,都遠在李鐵骨之上,你們之中一定有許多人不服氣。」
墨鐵樹的目光再次掃過眾人,沒有人敢作聲。
墨鐵樹又道︰「我要讓你們都知道,我選掌門並不是在論資排輩,我選李鐵骨做掌門,是因為他身上有一股不屈不撓的氣質,我相信,不出五年,他的武功一定會超過你們所有的人。」
墨鐵樹道︰「為師離去之前,在此定下一條門規,大家務須遵守。」眾弟子伏首听訓,只听墨鐵樹道︰「十年之內,不準本門弟子行走江湖,不準惹事生非,不準報仇。十年之後,如果有誰自信有能力打敗叛徒金鷹,你們就可以重出江湖,為神鷹派報仇。」
李鐵骨道︰「師父,難道你非去斷鷹岩不可嗎?」
墨鐵樹堅定地道︰「我非去不可!」
「你身負重傷,此去凶多吉少,不如等養好傷之後,再找金鷹報仇。」
墨鐵樹道︰「就算為師不去,金鷹也會找上門來的,所以為師非去不可!」
李鐵骨眼見無法勸阻師父,忽然站起身來,面向眾人道︰「各位師兄師佷,掌門既然執意要去,我們一起去斷鷹岩找金鷹報仇吧!」
墨鐵樹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會讓你們去的。」說完,他的身形忽然一晃,人已化為一道黑影,在人群中來回穿掠,出指如急風驟雨,片刻之間,便已點了三十五個人的穴道,等眾人回過神來時,墨鐵樹已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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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別致的小亭子,坐落在斷鷹岩的最高處,亭子下面,是一段寬約一丈的石階,石階的兩側把守著二十四個全身白裝的冥教殺手。亭子里,金鷹和一個面如鍋底的白衣人正在把盞對飲。
金鷹喝下了第三杯,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微笑著道︰「這次,墨鐵樹非死不可。」
白衣怪人一邊斟酒一邊說道︰「你確定他會來這里?」
金鷹笑得更愉快了,他又喝下了一杯,才緩緩道︰「他一定會來的,就算明知道這里有陷阱,他也非來不可。」
白衣人道︰「為什麼?」
金鷹道︰「因為他不想讓神鷹派慘遭滅門。他自己心里明白,如果他不來,我們也會去找他的,如果讓我們找上門去,不但他活不了,他門下的弟子也沒有一個能活!」
白衣人道︰「他來了,死的就只有他一個。」
金鷹笑了笑,道︰「我們的目的是要墨鐵樹的命,那些弟子武功低微,根本成不了什麼氣候,我們沒有必要去理會他們。」
白衣人沉吟了半晌,道︰「這件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會白白搭上眾多兄弟的性命。」
金鷹道︰「七殿主放心,墨鐵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絕對不能活著離開這里。」
突然,遠處響起了一陣尖銳的胡哨,這是冥教的暗號,被稱為七殿主的白衣人面色一凜,放下了酒杯,道︰「果然來了!」
眾冥教殺手紛紛取出兵器,嚴陣以待,空氣凝重,殺氣彌漫。
墨鐵樹緩緩從遠處走近。
他的腳步是那樣的從容而穩定,他腳下踩著的卻是死亡的音符。
他的眼里一片空洞和死亡。對眼前的這些人,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越過亭子,落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墨鐵樹一步步走近石階,氣氛因他的逼近而變得異常緊張,空氣迅速凝結!
這時,白衣人的話聲忽然從亭子里傳了出來。
「不愧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果然氣勢懾人!」
金鷹道︰「他的氣勢雖然懾人,但他身負重傷,最多也只能算半個‘赤手無敵’。」
墨鐵樹瞳孔收縮,兩道劍鋒般鋒銳的目光刺在金鷹臉上,金鷹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
墨鐵樹冷冷道︰「我雖已負傷,要殺你卻已足夠!」
金鷹沒有說話,而是端起了桌上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一個人在心里緊張的時候,喝一點酒往往能使情緒穩定。
但金鷹卻並不是因為緊張,他喝酒是因為他實在很有心情。
因為他知道墨鐵樹根本殺不了他。
墨鐵樹已經走上了石階,兩支長劍從他的兩側刺了過來。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也沒有出手格擋,因為他根本不需要格擋,再鋒利的刀劍,也刺不破他的‘鐵布衫’!
他號稱「赤手無敵」,不但練就了一雙鋼鐵般的手,還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的「鐵布衫」神功,尋常刀劍根本傷不了他。
墨鐵樹一步一步向上走去,沒有人能阻擋他。
然而這些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殺手,很快發現了他身上脆弱的部位,那就是他受傷的部位。所有攻向他的兵器,都直奔他的胸部、頭頸部。墨鐵樹揮臂擋開所有攻來的兵器,左掌向對面一人的脖子順勢斫落---他的手掌就是一柄刀,甚至比刀還鋒利,還可怕。一聲慘呼,那人的頭顱已被斫了下來!墨鐵樹隨即飛起一腳,將頭顱踢得飛了出去,飛入亭子中。
頭顱落地,滾到金鷹的腳前,金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繼續喝酒。
又是一聲慘叫,一人的手臂被墨鐵樹硬生生地扭了下來,拋入亭子中。
亭子里的頭顱和斷臂在不斷地增多,墨鐵樹一路踏著死亡,漸漸地逼近了亭子。
金鷹仍然無動于衷,好像這件事根他毫無關系似的,他居然還和白衣人閑聊起來。
「七殿主,還記得我們十年前的那場豪飲麼?」
「當然記得,那是我生平喝得最多的一次。」被稱為七殿主的白衣人面無表情地道。
「從那以後,我從來沒有喝過一滴酒,直到今日。」
「我也是」
「今天我們一定要開懷暢飲!」
「今天喝的,應該算是喜酒,還是」
「當然應該算是喜酒了。」金鷹道︰「因為這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大大的喜事。」
七殿主道︰「這喜酒未免喝得早了點,等教主為我們賞功的時候,我們再一醉方休如何?」
金鷹大笑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這時,墨鐵樹離亭子已不到三丈距離,八個胸前繡著兩個骷髏頭的殺手一字排開,如一道牆壁般擋在墨鐵樹面前。這八人乃是冥教的二星級殺手,身手遠非站在石階上攔截的那些人可比,這些人無論是哪一個,在江湖上都是獨擋一面的角色。
縱算墨鐵樹沒有負傷,要闖過這一關,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要闖過這一關,無疑將付出很大的代價。
但墨鐵樹的腳步絲毫未停下來,他仿佛並沒有看到前面的敵人。
他眼里沒有任何人,只有一片空洞和死亡。
場中一片死寂。
只有墨鐵樹沙沙的腳步聲,他每踏出一步,就好象踏地別人的心弦上,每一個人的心弦都在繃緊,繃緊
死亡!
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墨鐵樹每向前一步,死亡就接近了一步
死亡終于來臨。
八個白衣人出手之時,就是死亡來臨之時。
八只手掌一齊揮出,八個人的內力匯成了一股強大的勁流,排山倒海般地向墨鐵樹涌去,勢若長江大河,不可阻擋。
幾乎在同一時間,墨鐵樹也已出手,他雙袖一拂,使出了天下最剛烈霸道的內功---鷹罡神功。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使出十成鷹罡神功,所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擊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鷹罡神功剛猛絕倫,不僅能傷人,也能傷已,使出的功力越強,自己所受的反震之力越大。所以不到生死關頭,他絕不輕用此功。
一聲轟然大響,八人被震得四散而飛,筋骨寸斷,無一活命。墨鐵樹也被震退五步,一口鮮血奪口而出。他胸部的傷口也已裂開,鮮血不斷涌出,順著身體一直流到靴子里,然後又從靴子里滿溢出來!
他咬了咬牙,撕下一片衣襟,將傷口塞住。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金鷹活著!
他飛身掠入亭子里。
金鷹和白衣人已失去蹤影。
忽然,亭子的四周閃出了六個白衣人,每個人的胸前都繡著兩個骷髏頭。
六人手持兵器,從四面向墨鐵樹撲來。
墨鐵樹衣袖一揮,將兩柄劍和一柄鬼頭刀掠過一邊,突然身形向後倒飛,硬受了從後面掃來的一棍,飛身掠出亭子。
接著,後面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整個亭子被卷入一團濃煙之中。
原來,金鷹派六個殺手在亭子里伏襲墨鐵樹,亭子下面卻又埋下了火藥!
為了炸死墨鐵樹,他竟不惜犧牲六條性命!
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
幸好墨鐵樹在死亡即將來臨的一瞬間,嗅到了一股火藥味。
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地飛出亭子。
但他還是沒有完全月兌出爆炸的威力之外。他的人剛飛出三四丈,還未落地,又被一股強大的氣浪掀起,又向前飛出了十余丈,眼看就要落下絕壁!危急中,墨鐵樹氣沉丹田,使了個千斤墜的身法落下地來。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天地似乎已翻倒過來,白雲到了腳下。
但他的身形一陣踉蹌之後,雙足又已釘子般釘在地上,他的人也已站得筆直。
他知道自己此刻要是倒下去,就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他絕不能倒下!
他的人雖然沒有動,天地卻還是在不停地旋轉,他仿佛看見有兩個白衣人一左一右向他飛撲而來,然後他感覺到肋部一陣刺痛,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刺入了他的身體。墨鐵樹兩手一分,只听兩聲悶哼,他鐵鉤般的五指已插入兩個人的胸膛。
來襲的是兩個二星級殺手,墨鐵樹雙臂一振,想把兩人拋出去,哪知兩人雙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竟然拋之不月兌。
就在這時,墨鐵樹看到了一張丑惡的臉,一個丑惡的人。
當他看清這個人時,這個人的手已刀一般刺入了他的胸膛。
就從同一個部位,第二次刺入他的胸膛。
這個人就是殺害神鷹派數十個弟子的凶手,神鷹派的叛徒---金鷹。
墨鐵樹目綻眥裂,此刻仇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但他卻無能為力,他的手被兩個人死死地抓住,無論如何也掙月兌不開。
耳邊響起了金鷹的狂笑聲「你到頭來還是要死在我的手里,怎麼樣?哈哈哈」
墨鐵樹大喝一聲,使出平生之力,將手上兩人當作兵器往金鷹身上一夾,立時響起一陣骨頭碎裂之聲,兩個白衣人肋骨盡斷,頓時斃命。
金鷹在神鷹派二十余年,已練就一身銅筋鐵骨,世上絕沒有任何人用兩具尸體就能將他夾死。
但墨鐵樹這一夾的力量委實太大,他雖然未死,卻也斷了幾根肋骨。
墨鐵樹抓著兩具尸體,緊緊地將金鷹夾在中間,金鷹只覺漸漸透不過氣來。他的眼楮開始發黑這時他的手還留在墨鐵樹的胸膛里,他狂吼一聲,再往前一送,一只手自腕部以下已沒入墨鐵樹的胸膛里,他轉動手腕,五指在墨鐵樹的胸膛里瘋狂地攪動起來。直到墨鐵樹的手漸漸放松
金鷹一抬頭,就看到了墨鐵樹的一張扭曲變形的臉。
這張臉充滿了怎樣的仇恨!怎樣的痛苦!
沒有人能形容,也沒有人能想象。
金鷹只覺一陣寒意從心底升起,他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但這張臉已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腦海,與他的靈魂糾結在一起。
這張臉,這張臉上的仇恨,無疑會化為無窮無盡的噩夢,讓他這一生永遠也無法安寧。
無論誰殺了人,都必須承擔這樣的後果,如果你毀掉了別人的生命,也等于毀掉了自己的一生。
這道理再簡單不過,但那些殺人的人為什麼就不明白呢?
金鷹來不及擦干手上的血腥,倉皇地逃走了。
墨鐵樹體內的五髒六腑,已被金鷹攪得稀爛。
可憐一代武林奇人,就此死于非命。
奇怪的是,墨鐵樹雖然已經斷氣,他的尸體依然沒有倒下去,依然筆直地站在那里。
天地間已沒有任何力量能令他倒下去,---甚至是死亡也不能!
他的人雖然已死,他的屈強卻永恆地留在了天地間。
鬼城,陰森而恐怖的森羅殿。---活僵尸就在這里接見了他的功臣---神鷹派的敗類金鷹。
大殿里的氣氛是陰森而恐怖的,但金鷹的心情卻是愉快的。金鷹帶著一種非常愉快的心情步入這陰森恐怖的大殿里。
大殿的兩側排立著數十個鬼面殺手,活僵尸如一尊雕象般端坐在一張奇特的大椅上。
那張椅子非常奇特,它顯然不是由金鐵制成,亦非竹木所制,而是用人的骨頭做成的!
活僵尸的兩側,坐著十二冥王。
大殿里一片死寂,只有金鷹的腳步聲。
金鷹行至活僵尸座前,單膝跪下,俯首道︰「屬下金鷹叩見教主。」
活僵尸一聲朗笑,離座而起,走到金鷹身側,親手將他扶起道︰「你是本教的功臣,不必太過拘禮。」說完一陣長笑,走回椅上坐下。
金鷹道︰「若不是教主目光長遠,早在十八年前就把屬下安置在神鷹派,屬下不可能殺得了墨鐵樹。」
活僵尸得意地道︰「十八年前本座派出去臥底的,豈止你一個而已,除了神鷹派和天龍門以外,少林、武當、崆峒、點蒼、昆侖等各大門派都有本座的心月復。」說完哈哈大笑。
金鷹的臉上不禁現出了佩服之色,道︰「教主英明。」
活僵尸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左右臂,你在教中享有特殊的身份,地位在十二冥教之上。」
金鷹連忙俯身下拜,道︰「謝教主!」
就在這時,一條白色人影掠入大殿中,身法極快,瞬間已立身在金鷹身側。金鷹定楮一看,只見來者是一個青面獠牙的孝服怪人。
活僵尸望著這個青面怪人,冷冷道︰「本教主交給你們的事,辦得如何了?」
青面怪人道︰「啟稟教主,那四海游龍的武功委實太高了,我們前去飛龍堡的幾位兄弟,已有五人命喪其手。」
活僵尸雙目寒芒暴閃,道︰「本座只想知道,龍遨死了沒有?」顯然,他關心的只是龍遨是否已死,而教中五位弟子的性命,他根本絲毫不放在心上!
青面怪人心里一寒,道︰「啟稟教主,龍傲已死在司徒龍手中。」
「司徒龍這次有沒有泄露身份?」
「沒有。」
活僵尸顯得很滿意,道︰「很好,你出去吧。」
青面怪人身形一晃,已自掠出大殿。
活僵尸哈哈狂笑道︰「龍傲,你狂傲一世,只可惜勇而無謀,到頭來還是死于別人的暗算之下,可惜啊可惜。」
金鷹道︰「龍遨和墨鐵樹是教主的兩個心月復大患,現在都已除去,教主大事可成矣!」
這時一殿主秦廣王忽然發話道︰「現在王賈弦已經出現武林,此人武功蓋世,智謀超群,是六大高手中最難纏的一個,若不設法除之,日後必對本教不利!」
活僵尸道︰「這個本教主自有計較。---這幾天本教也損失了不少兄弟,從今天起你們在此養精蓄稅,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輕舉妄動!」
眾人轟然應「是」。
活僵尸忽然高聲叫道︰「廣城王何在?」
六殿主廣城王應聲而出躬身道︰「屬下在!」
活僵尸道︰「你立即去會見司徒龍,傳我命令,令他立即帶領天龍門弟子投入俠義盟,隨時等候我的命令。」
「是!」廣城王正待離去,活僵尸忽然道︰「等一等!」
廣城王凝身不動,道︰「教主有何指示?」
活僵尸道︰「你告訴司徒龍,在沒有接到本座命令之前,要絕對服從林森的旨意。」
廣城王道︰「手下明白!」話畢飄身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