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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老太太听長春老祖這麼一說,反倒有些不是滋味,就好像吃了經道門外的那家臭豆腐,各種回味只有她自己明白。老太太再瞧著凝萱三月桃花似的粉頰,盈盈一笑就是滿身的福祿相,不禁惋惜,這個孩子若是自己嫡親的孫女,她肯定不僅僅滿足將孫女嫁給一個世子,就算是做太子妃也未嘗不可。
老太太淡淡掃著六丫頭,這孩子終究在相貌上不如五丫頭,太子妃娘家的那個小姐自己也暗中叫人去瞧了,天生的尤物,想必一進宮就會得寵,只要太子妃不使絆子,生出兒子是指日可待的事兒。
听了長春老祖的話,老太太越加悔恨自己糊涂。
當初國公爺是屬意五丫頭的,在丈夫看來,家族興榮才是根本,到底是哪個孫女進宮,他並不十分在意。可在老太太看來卻並不如此,不是自己的親孫女,到底不親。
如今听長春老祖這麼一說,五丫頭旺夫王子,又子嗣豐厚,若是嫁給了太子,豈不有幫夫運?
老太太頗感遺憾的在心中輕輕一嘆,繼而問道︰「老仙人,也請你瞧瞧我家六丫。」
長春老祖略帶不舍的將視線從魏凝萱身上移開,打量了樂熙一番,拈了手指那麼一掐算,再泛起的笑容卻並沒那麼真誠。只是笑道︰「六姑娘的生辰八字已經送了老道這里,用了黃箋紙謄寫後呈放在了道宮前,也是極好的命相。」
魏樂熙一听此話,原本的笑意明顯淡了幾分。
老太太急切想知道與皇家聯姻能否有吉兆,魏家太需要這種吉兆的庇佑了。
長春老祖笑呵呵引著眾人往里走︰「老太君,咱們里頭說,錦鄉侯夫人雖然還沒到,但既然是來打醮,怎有在門口虛度的道理,老道特叫小童們備下了好飯好菜。」大夫人忙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恭順的說道︰「兒媳還調了戲班子來,老太太總听京城那四大戲班,只怕也膩歪了,這是孔大人家為了給他們家老封君過壽,從南邊采買來的小戲子,听說音色極好,大老爺親自寫的帖子去借的人。」
眾人一听是大老爺做的善舉,還不趕忙來奉承。老太太臉上漸漸帶了笑意,卻仍死硬的板著臉道︰「胡鬧,孔大人是大爺的下屬,你們如此做豈不叫人說閑話?況且是錦鄉侯家打醮,我們擅自請了戲班子,沒的叫人家說咱們無禮。」
二夫人斜背著身子,酸溜溜的插了話過來,「這有什麼,听說那位孔大人還想和大嫂子做兒女親家呢別說借個戲班子,就是再大的好處,孔大人家也是願意的。」
大夫人寒著臉,狠狠瞪著二夫人的粗鄙。老太太向來不待見二房、三房,呵斥道︰「詩琪,拽著你母親,還沒到午間呢,就開始頭腦發昏說起胡話來了。我瞧也用不著看什麼戲,到老祖神像前去拜拜吧」
老太太身邊幾個媽媽連拉帶勸的終將二夫人扯了進去。
「叫老仙人見笑了,我這二媳婦短了幾分玲瓏心肝,叫人看到就發愁哎」
長春老祖笑著擺手︰「非也,非也,老道剛才隱約可見二夫人紫袍加身,好一派富貴氣象。」紫袍乃是高官所服,形容女子著紫袍,也就是說她將來必有誥命加身,是女人中的佼佼者。
老太太心中小小驚訝,老2還能有這個福氣?不對,國公爺四個兒子里,頂沒出息的便是老2,連素來叫老太太不齒的三爺魏清冼都勝過他幾分,說老2能紫袍加身,老太太無論如何也不信。長春老祖會心一笑,並不多做解釋,可他們都不知,站在人群中的凝萱卻將長春老祖一席話放在了心上。
錦鄉侯家是主賓,魏家頂多就是個陪客,雖然不知什麼原因幾乎快到了午時,還不見錦鄉侯家的人影,眾人也不好先叫小戲班子開唱,只能三三兩兩的攜手在道觀里亂逛,好在長是京城名勝,道觀中有青山隱隱,並不比郊外的佛寺差。沿著青石板鋪就的山道逐級而上,山澗流水至上而下川流不息,陣陣山風透過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風聲、雨聲、流水聲混合起來,仿佛是天籟之音。
別說幾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就是四位夫人也暗叫愜意,大周本就比北面的春日來的早,加上今年風調雨順,春雨來的及時,長里的景致就更加的迷人,絲毫不遜于初夏時節。
只是老太太卻沒有半點閑逛的心思,趁著錦鄉侯家沒來,老太太單獨叫住了長春老祖,身邊只留下一個富媽媽伺候,連金嬤嬤都被遠遠打發了出去。老太太板著臉,目光炯然︰「老仙人,六丫頭的生辰八字你也瞧了,人也見了,國公爺催了許久,老仙人卻不回話,老婆子我只好找個借口親自來問老仙人。」
長春老祖親自斟了香茗放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卻不為所動,只是皺眉︰「哎呦,老仙人,你縱然拿顆仙丹給我吃,也不如你一句話來的穩妥。」
長春老祖無奈的一嘆氣︰「老太太這是逼老道士啊」
老太太也急了,「怎麼就是逼您?長和我們魏家多少年的交情,打老祖還是個道童的時候,不就受我們國公爺的供奉?說句不客氣的話,老祖能有今日顯赫,和我們廉國府分不開。魏家倒不是拿喬想要挾老仙人什麼,只是請你說句準話,也免得叫我們心里忐忑。」
長春老祖自認為再好的脾氣,經老太太這麼一說,當即也來了脾氣︰「哼,老太太今兒的火氣倒是不小,你說的不錯,當初沒有廉國公接濟老道,老道做不得大弟子這個位置,更繼承不了恩師的衣缽。但是老太太別忘記了,和老道有過命交情的是廉國公,不是老太太你。你陳家女子進門的時候,老道已經執掌觀中大權,說一不二。今日老太太可臊著我了,老道到底得了你什麼好處?」
老太太被說的一哽,氣懸在腸子里出不來。富媽媽見大事不妙,忙從懷里掏出東西,巴結的一臉諂笑︰「老仙人,你消消氣,這是我們家國公爺和老太太孝敬給觀里的一些心意。說來說去都是我們心焦六姑娘的終身大事,您的一句話不吝于定海神針,叫老太太心安啊」
長春老祖看都沒看那銀票,語氣漠然︰「老道追求的是法道自然,清靜無為。借此四大假合之肉身,修成吾金剛不壞之真身,什麼金銀財寶,不過是糞土一捧。于老道看來,倒是國公爺的真心相交更重些。當年你們求到我這兒,老道看著廉國公的面子,違心送了一只上上簽給你家大小姐。可老太太並不滿足,難不成這次又要我送再送一卦給這位六姑娘?亦或是五姑娘?哼富貴在天,人有命數,老太太難道不知,強求來的富貴,終究要散了出去。」
長春老祖一拍手,外面便有小道童走了進來,長春老祖吩咐道︰「將道宮前的黃箋紙取了回來。」小道童不老實的瞅瞅老祖,又瞧瞧老太太,遲疑片刻才往外走。不多時將東西用銀盤子呈著送了過來。
長春老祖也不踫那銀盤,只沖小道童一點︰「看老太太的樣子,是鐵了心要問,那老道還有什麼好隱瞞的?這位六姑娘生辰八字極好,進宮做娘娘,必定是半世的風光。」
听長春老祖這麼一開口,老太太再也顧不上耍脾氣,先是竊喜,忽然覺得老祖的話中透著蹊蹺,忙問︰「為什麼只是半世?」
「自然是半世,」長春老祖冷冷一笑,「依照老道的計算,多則十年,少則五年,這風光與恩寵就到了盡頭。至于原因」長春老祖故意拖著不說,吊起了老太太的胃口。
老太太自然明白,又命富媽媽拿出五百兩銀票,長春老祖笑著將銀票推了回去。老太太心知緣故,只能艱難的開口︰「是老身言語魯莽,冒犯了老仙人,請老仙人別往心里去,權當看在國公爺的面子上。」
長春老祖見這老太婆服軟,才眯著眼楮微笑,長長的食指點在桌案上,嘟嘟嘟一下一下清脆悅耳。「老道初看六姑娘生辰八字,絕難再找出一副這樣好的命格,縱然今兒見的那位五姑娘恐怕也要稍遜一籌。只是親自見了六姑娘,老道只想問老太太一句︰這又是何必呢篡改命格,就算佔了好,將來也未必行得通。我瞧那位六姑娘是晚產了吧」
老太太此時對長春老祖是心悅誠服,他料算的一點不差。當初老太太偷偷托人去南面尋了個絕好的八字,四夫人要生的時候,老太太就叫人用湯藥壓制住了陳氏的生產時間,果然就往後推延了兩個時辰,魏樂熙的落地時辰和老太太托人算的不差分毫。
當時老太太只顧著竊喜,難道里面真有什麼說法?
長春老祖面無表情的說道︰「六姑娘因憋在娘胎肚子里,從面相上來看,是傷到了子嗣宮,今後恐怕難再受孕,這大約也是她失寵的原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