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為了使燒當羌免受戰亂之苦,不惜慨然赴死的做玩家看來根本就是蠢不可及!
阿牛與燒當羌的人相識也不過半天時間,且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利害沖突,犯得著為這些失去一個等級嗎?而且掛掉之後,由于墨風不會隨阿牛復活而回到鳳翔,要想再去涼州,阿牛至少需要比以前多趕十天的路。
阿牛確實就那麼做了,且事後也沒有後悔。
由于剛進入游戲時,便與王越等蓋世奇俠結為兄弟,以及後來陸續收得高順、陳宮、龐統等人,在與這些的相處中產生了深厚的感情,阿牛的代入感十足。正因如此,某城主並不象其它玩家一樣,將游戲中的只是看作一段數據,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一個個性格各異,形像鮮活,只有一次生命的人!
古人遠沒有現代人這麼復雜,正因為阿牛有著這樣的認知,才能使得鳳翔擁有如此多的人才,才能使得鳳翔鄉民對某城主絕對的信賴!這才是鳳翔能夠傲嘯于領主玩家之巔的真正原因。
有些人認識很多年也未必能夠有真正的友情,但有些人一見面就能惺惺相惜,某城主與芒中、卡扎無疑就屬于後面一種情形。某城主當然可以一走了之,但剛剛認識的「朋友」勢必會遭遇難以承受的報復,阿牛向來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剛才芒中已經用實際行動表示了會給落單的阿牛以保護,這樣的情況下,某城主自然更感難以置身事外。
再則。如果燒當羌與牢姐羌戰爭打響,茫茫草原烽煙再起,燒當羌現在地情形很難給阿牛足夠的幫助,想要順利地抵達金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此之外,某城主還有著其它的考慮︰見到芒中拒絕交出自己的時候,阿牛更加堅定了燒當羌可以信任,在適當的時候能夠與鳳翔的特別領地互惠互助。從而使得龍飛鎮、乃至鳳翔整體實力的得到進一步提升!
如此一來。阿牛自然更不希望讓燒當羌卷入戰爭,最終戰敗滅亡。就用自己地一個等級,換取將來燒當羌人與鳳翔地完美合作,無論如何阿牛仍是賺了。
可惜突然出現在阿牛面前的這個人。打亂了阿牛的計劃。
看著面前這個雄偉如山的背影將自己牢牢護住,某城主不由得一聲苦笑,但更多地卻是感動。
芒中還要比阿牛矮半個頭。這個能以身體當肉盾的人當然便是卡扎!
以卡扎的身手,絕對可以護住阿牛地同時,將土爭的箭撥開,但卡扎並沒有這樣做,只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代阿牛踫接了這一箭!由于卡扎身材遠遠高于阿牛的原因,本該射向阿牛左胸的箭矢,此時便釘在了卡扎的小月復左側,小半截箭尾仍然不停地在顫動,而鮮血便如泉水一般順著箭身流了出來。只是這泉水是紅色的。
土爭的箭法,一向很準。
「這是何苦由來,你該知道我是不死之身的。」阿牛嘆息道。
卡扎轉過頭來。對插在小月復上的箭矢毫不理會,但滿頭地冷汗卻是瞞不過某城主的眼楮。卡扎擠出一絲微笑道︰
「我們是朋友。」
「可是這樣的做法。會連累你地族人。」
身後傳來馬蹄聲,芒中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卡扎這樣地做法確實有些魯莽,不過我不會怪他,因為……」
這位燒當首領頓了一頓,注視著阿牛堅定地說道︰
「我們是朋友。」
只是听到這五個字,阿牛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三人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太多的語言。
卡扎轉過頭去向對面的牢姐羌人高聲道︰「這位漢族兄弟救了我的父親,所以我幫他受了這一箭,你已經對這位兄弟出過手。如果土爭首領還不滿意,可以再射。」
還沒有等土爭反應過來,芒中接著道︰
「卡扎怎麼如此糊涂呢!土爭畢竟是牢姐羌的首領,剛剛這麼多人都見到他已經放了一箭,而且阿牛也確實沒有反擊和躲避,以土爭首領的身份地位,又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那般下流的舉動?若果真那樣,傳揚開去牢姐羌和土爭首領的臉往哪兒擱呢。再加上這位漢人兄弟對我族有恩,你可以為父親代受一箭,我芒中難道就不能代燒當羌恩人受箭嗎!就算我芒中死在這里,我們燒當羌還有這麼多勇士,盡數讓土爭首領射死得了,為了報恩我們雖死無憾!」
「雖!」
「雖死無憾!」……
燒當羌人齊聲吶喊,營地內外除了不斷地「雖死無憾」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聲音!
燒當人的血已經沸騰,狂野的死志和悲壯的狂呼,使得牢姐羌人胯下的戰馬受到驚嚇,不安地踏地。而五千牢姐羌人更是無不色變,他們明白如果土爭真的再射出一箭地話,芒中一定會站在那里引頸就戮,而悲憤的燒當勇士將會把自己這邊的五千人撕成碎片,並與牢姐羌不死不休!
還有什麼比一個心存死志的敵人更可怕嗎?
當然有,那便是一萬多心存死志的敵人!
除此之外,土爭和牢姐羌也必然永遠受到其他族群的鄙視,永遠抬不起頭來,甚至是……被其它族群圍攻、追殺直至滅族!
尊重勇士,是羌人的傳統。如果在戰斗中殺死了對方的勇士,沒有人會認為這是該鄙視的,但現在的這種情況,絕對無法讓人接受。
某城主心頭暗嘆,芒中不愧是燒當首領,輕描淡寫地幾句話,便讓土爭騎虎難下,將牢姐羌人逼上了尷尬的境地。芒中矮小的身軀中,竟然有這樣的智慧和勇氣,阿牛望向這位首領的目光中,更添了幾分敬意。
土爭顯然對出現這樣的局面有些措手不及,燒當羌人的憤怒已經被徹底點燃,面如死灰的土爭不僅不敢再發一箭,甚至連繼續留在這里的勇氣都幾乎消失殆盡。土爭甚至意識到,若自己不見好就收,恐怕自己的族人都無法接受自己的行為。
牢姐羌沒有對先零羌與漢人作戰提供任何幫助,雖然使族群保存了實力,但外界對牢姐羌的評價已經跌到了冰點。即使牢姐羌內部,對土爭當初的做法心懷不滿的也大有人在,如果此時再做出驚世駭俗的舉動,土爭的首領之位未必還坐得穩。
可是殺子仇人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土爭實在不甘心就這樣罷手而去。此時一退,按照羌人的行為準則,便意味著土爭再也不能明著對阿牛施以報復,土撥鼠的死就徹底地劃上了句號。
土爭此時就象站立在獨木橋上,稍一不慎便會跌入萬丈深淵,進不能進,退又舍不得。土爭此時腸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講出給某城主痛快死法那句話呢?現在弄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轉彎的余地。
燒當羌人的呼聲漸漸平息了下來,但那股凌厲的殺意卻更加濃烈,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集中在土爭的身上,場中的氣氛越發壓抑。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燒當羌人與牢姐羌人依然對峙著,卡扎已經被芒中硬逼著回去處理傷勢,剛才他站立的地方已經形成了一小灘鮮血匯成的水窪。
無言的對峙中,一騎絕塵而來,打破了燒當羌營地外的平靜。
一位羌人戰士縱馬疾奔,望見現場情形時也頗感驚訝,但仍然策馬奔至對峙的中點,對芒中和土爭分別一禮,高聲道︰
「羌王有令,召各族群首領明日申時在當煎羌營地議事,商討對涼州漢人的下一步行動!既然土爭首領也在這里,我就順便一起通知了,請兩位首領早早歇息,耽誤了集體行動,羌王怪罪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羌王使者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牢姐羌是在燒當羌營地找事。自從涼州戰事之後,牢姐羌便已經被排除在羌人核心族群之外,上一次羌人集體行動的時候便沒有通知土爭,這一次當然也沒打算給他機會,現在既然當面踫上了,這位使者也就順口邀請了一下。
土爭去不去開會沒關系,但牢姐羌不退兵,芒中顯然也不方便在這種情況下前往。使者後面那句話,暗含對土爭警告之意,惹惱了羌王的話,牢姐羌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土爭面色陰晴不定,終于痛下決心道︰「我先回去準備,明天必到。」說罷率著大隊人馬離去。
「好,明天申時前我也必到!多謝使者。」芒中飛快地答道。
羌人使者笑著再次向芒中施禮,轉身狂奔而去。
「羌王!羌人部落還有凌駕于各族首領之上的羌王?」
某城主正暗自琢磨著羌王的時候,只听芒中說道︰
「明天我去開會的地方,當煎羌的營地距離你們漢人的地界很近呢,阿牛正好可與我同行。在那住上一晚,後天中午之前你就可以到金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