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盧植的質詢,阿牛訕訕一笑,「先生多心了,哪有什麼難決之事。阿牛很少呆在洛陽,很少有機會聆听先生教誨,一直引以為憾;再則,先生在鳳翔定居這麼久,為領地的發展日夜操勞,阿牛于心何安?今天與先生對飲,便是想與您暢談一番,鳳翔的很多事情您都不甚了解,順便告知先生。」
盧植拈須而笑,「我雖然出任了洛陽太守,但也只是掛名罷了,日常事務基本上都是陳鑠和周泰等人負責,當不得日夜操勞四個字呢。也罷,既然阿牛有此心意,今日盧某便與你一醉方休!」
「正當如此!」
阿牛笑著為盧植斟上百花酒,執禮甚恭,盧植在某城主心目中的份量可見一斑。鳳翔城不乏歷史名人,其中許多人在三國歷史上的光芒都比盧植耀眼,但這絲毫不能抹殺盧植的真實能力和地位,也不能影響阿牛對盧植的倚仗。
簡單地講,若非盧植肯接下洛陽太守一職,鳳翔的重建計劃絕不會如此順利,投入數倍的資金和人力也未必能達到現在的規模。海內名儒、文武雙全、前一品官員的超然身份,使得盧植就象一面旗幟,有著十足的象征意義。
況且,盧植從來沒有倚老賣老,他拒絕了眾多諸侯勢力的招攬,而是留在了實力並不出眾(相對于諸侯)的鳳翔城。可見盧植並非貪慕虛榮之人。洛陽戰役中盧植堅守孤城,甚至在守軍局勢極端不利地情況下,慨然同意用自己的清譽為守軍換取寶貴的時間,此等胸懷讓人肅然起敬。
在阿牛心目中,盧植就象一位慈祥的長者,為鳳翔走向強盛默默地發揮著自己的余熱,親自出面說動陳鑠投入鳳翔懷抱,便是一個例子。
因此。阿牛表現出來的對盧植的敬重,絕不是假的。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先生想必已經知道,我們鳳翔城除了子龍率領地飛翼營外,還有另一支騎兵部隊?」
「不錯。當初洛陽面臨圍攻,危如累卵的時候,子龍曾告訴我,只要能夠堅守三日,就能等到另一支騎兵部隊的來援。我卻從未見過。鳳翔城居然組建出了兩支騎兵部隊,這樣的財力,方不愧天下第一城的稱謂。」
洛陽戰役中雷霆騎出現在戰場時,盧植已經被袁術的人接到了南陽,當他被阿牛等人強行接回的時候,李進正率部追殺黑山軍敗兵。後來直接回了涼州,是以盧植也只是知道有這支騎兵部隊存在而已,並未親眼目睹。
想到子龍時,盧植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欣賞的笑意,話鋒一轉,向阿牛問道︰「另一支騎兵部隊的武將,與子龍比如何?」
「雷霆騎地武將是李進,就戰力而言,李進與五弟旗鼓相當難分伯仲,子龍頂多強上一線。兩人要分出勝負,恐怕沒有三、五百合是辦不到的。」阿牛想了想,作出了這樣的評價。
「與子龍相當?」
盧植明顯被震撼了。趙雲的實力如何,盧植十分清楚,「子龍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此前盧植一直認為鳳翔之所以能取得現在的成就,很大程度上歸功于阿牛地幾個結拜兄弟個個超卓。
新近駐守在洛陽的王級武將周泰,實力之強已讓盧植驚訝不已,他沒有想到,鳳翔城還隱藏著李進這號超級猛將!一時之間。盧植有點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是的。李進的武力在鳳翔諸多武將中排名第二。象周泰這樣的人物,在李進的鞭下也撐不了多長時間。呵呵。」
盧植看到阿牛無比認真的表情,默然點點頭,「那支雷霆騎駐守何處?我以前住在鳳翔城時,似乎也沒有見到過那支部隊,以及那個李進。」
「不錯,這件事情涉及鳳翔的一個大秘密,我們在涼州金城郡鄰近羌人部落的邊境地域,秘密建有一個特別領地,這得歸功于黃巾戰役第一名地獎勵中獲得的特別領地建築圖紙,現在我們在涼州的領地,已經有一城三鎮,算是初具規模吧。先生和文姬到得鳳翔城時,李進等人早已遠赴涼州,自然沒有見過面。」
雖然是核心機密,阿牛沒有打算對盧植繼續隱瞞這些事情,盧植是否值得信任根本不是個問題。盧植早已視自己為鳳翔地一員,他有資格知道這些秘密。
「涼州的領地?」
盧植再次被震撼了!
阿牛笑著再次將盧植面前空著的酒杯拿了過來,一邊淡然地訴說著龍飛城的歷史。
易守難攻的八寶谷,扼守羌人世界與涼州的秘密通道,牢姐羌的大舉來犯,與燒當羌人的牢固友情……阿牛娓娓道來,盧植听得心馳神往。
「誰能想到青州地天下第一城,居然在極西之地地涼州建有特別領地?這樣的布置極具戰略眼光!特別領地已經存在了那麼久,居然沒有任何風聲傳出來,可見保密工作做得相當不錯。
不過,阿牛切不可大意,那八寶谷扼守著羌人通往涼州地秘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他們必不會輕易放棄。與牢姐羌的一戰全殲來犯之敵固然可以讓羌人心生忌憚,但是當他們模清特別領地的實際情形後,下一次便沒有那麼好解決了。」盧植面容嚴肅地說道。
阿牛心中一動,鄭重地點頭。「還有一件事情,新近成立的和氣商會,其實也是我們鳳翔的產業。」
盧植對此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意外。或許今天阿牛給他地驚喜已經夠多了,「前些時間我還在納悶,為何阿牛拒絕了許多傳承多年的大商會進駐洛陽,偏偏選擇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和氣商會,原來竟然是這樣。那和氣商會出現後只是在洛陽、青州和涼州設立辦事機構,並且所售的商品以大黃弩為主打,其實我早應該想到鳳翔的。
一旦商會站穩腳跟,源源不斷地獲得巨額利潤。鳳翔的快速騰飛,指日可待!」
想到這里,在官場多年早已練就喜怒不形于色的盧植,罕見地有些激動了起來,至此,他才算是對鳳翔城的真正實力有了一個較為全面地了解。不得不承認,阿牛告訴他的這些,遠遠超出了盧植的想象,他從未想到。鳳翔城表現出來的強大實力,竟然還是大幅度「打折」後的結果。
擁有深厚底蘊的鳳翔城,遠比盧植想象中強大!
而阿牛對自己毫無保留地信任,更是讓這位智者老懷大慰,「看來當初我選擇定居鳳翔的決定沒有錯啊。」
兩人再次舉杯。
或許是因為激動,或許酒勁上涌。盧植的臉色微微發紅,在游戲中千杯不醉的阿牛一點事都沒有,但他此時地神情卻頗有些猶豫,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前些日子在幽州鬧得沸沸揚揚的北平血案,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阿牛問的,莫非是北平軍誤殺烏桓商人引發的那場血案?」
「正是。」
盧植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踱至窗前負手而立,雄偉如山的身軀頗有些落寞,長嘆了一口氣。「伯(公孫瓚字)錯了。劉伯安(劉虞字)在幽州對北方異族推行的懷柔政策,近些年已取得不錯地進展,我們漢人與烏桓、鮮卑等異族和睦相處。上谷胡市通商使大家都能從中獲利,百姓豐衣足食,這便是幽州為何能吸引百萬流民前往定居的原因。」
「這種情況下,伯想通過對異族人的強硬手段在北疆樹立自己的威信,既沒有看清形勢又未曾顧及幽州百姓的意願,將眾多本可安居樂業的百姓拖入戰爭泥潭,可謂愚蠢至極。歸根結底,還是他的性格使然。他太好戰!」
盧植的語調中。有幾分沉痛和傷感,公孫瓚與劉備一樣都是他的弟子。盧植當然不希望看到公孫瓚誤入歧途,至少在他看來,公孫瓚與有大漢皇室血脈、且在幽州深得漢、胡人擁戴的劉虞交惡,正是誤入歧途地表現。
要知道,盧植對軍事才能出眾的公孫瓚曾寄予厚望,現在北平太守的作為,讓他失望不已。
阿牛感覺到了盧植略有些悲涼地心境,月兌口道︰「我想公孫瓚未必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但是目前皇帝遭董卓挾持,山東諸侯各自厲兵秣馬磨刀霍霍,希望趁此機會創下一番功業,甚至取漢室而代之,北平太守如果沒有這樣的想法,反倒有些奇怪。
公孫瓚要想走上爭霸天下之路,將幽州置于自己的全面控制之下是第一步,而幽州牧劉虞在民間的聲望如日中天,他是一位能吏,也是一位優秀的政治家,但卻不是一位優秀的軍事家,這就是北平太守唯一的機會!
因此,在阿牛看來,劉虞對異族人施以懷柔手段,公孫瓚便只能采取強硬態度;劉虞施行仁政,公孫瓚便在北平推行重典。每每與劉虞相悖,兩人的行事風格形成鮮明地對比,不見得僅僅因為他好戰,而是情勢所需,利益使然!」
盧植渾身一震!
盧植以前卻偏偏從未往這個方面去想,他實在不願相信,自己所看重地公孫瓚,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虛心求學的弟子,羽翼豐滿之後,公孫瓚已經有了極大地野心。
偏偏盧植知道,阿牛講的這一切,很可能便是事實!
「按阿牛的說法,北平軍扣留烏桓商人的貨物,可能只是公孫瓚的一個借口?」
阿牛點點頭,「恐怕是的,執行命令的北平將士或許真的以為那些烏桓商人是劫匪所扮,但公孫瓚卻未必不知道實情。如若不然。為何事後劉虞證實了那些烏桓人確是前往上谷地商人時,公孫瓚仍拒不道歉,甚至不肯發還烏桓人被扣的財貨?」
盧植面色再變,似乎不願相信這個事實,分辨道︰「但這樣一來,他的處境將變得十分尷尬,民間對他的評價勢必會更低,且異族人與他勢不兩立。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很簡單。
第一,打擊劉虞。幽州牧劉虞調解未能達到效果,對他的威望和聲譽勢必有所損傷,至少人們會意識到,在幽州,劉虞講的話未必有效,至少還有個公孫瓚不給他面子。
第二,趁機擴軍,加強實力。公孫瓚在軍事方面的眼光確有獨到之處。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他已經有過周密的考慮,游牧民族大多善于運動戰,就算北平軍在野戰中討不了便宜,只要憑城而守,烏桓人就無法對北平軍構成實質性威脅。
阿牛听說。在張舉、張純叛亂平定之後,劉虞對幽州各部地軍力有嚴格的限制,任何人都不得越雷池一步,公孫瓚的編制就只有萬余人,想憑這點兵力爭霸顯然是不夠的,即使私下招募,幽州府也不會承認其合法性,供給相應的糧草軍械更屬妄想!北平遭到異族人的攻擊,給了公孫瓚一個擴軍備戰的好借口,或許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第三。提升自己地聲勢。雖說公孫瓚的強硬態度讓許多愛好和平的漢人心生不忿,但任何地方都會有激進的民族主義者,尤其在幽州這樣的地方。北方異族人不時劫掠我們大漢的子民,民間與異族人有血仇地不在少數。公孫瓚的作為,正好迎合了那些人的意願!」
一口氣說完後,見盧植沉默不語,某城主心下不禁有點忐忑不安,畢竟公孫瓚是盧植的得意弟子,這樣當面講別人壞話貌似很不禮貌,「阿牛只是將心中所想講了出來。這番胡亂分析難登大雅之堂。公孫太守未必便是這樣的人,還望先生勿怪阿牛輕狂。」
盧植定楮打量了某城主幾眼。似乎從未認識阿牛一樣,苦笑道,「我低估了阿牛,雖說一直以來都知道阿牛非同尋常,還是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見地。直到此時,我才可以肯定地講,鳳翔的成功絕非幸致!」
阿牛老臉一紅,這番見解其實並非他一個人的功勞,龐統功不可沒,但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後,某城主還是無比坦然地獨吞了這份榮譽,「唔,反正盧先生也不知道歷史上的龐統有多牛叉,今天還是不要再給他更多刺激,我就勉為其難地……
了解到盧植對幽州情勢的想法之後,阿牛心下一松,今天來找盧植私下喝酒,除了聯絡感情、告知秘密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地目的︰一旦接到幽州牧劉虞的邀請,鳳翔就將派出精兵猛將進入幽州,揮師與幽州之雄公孫瓚一決雌雄,在此之前,阿牛必須先跟盧植交個底,即使不能得到他地支持,也要得到理解。
畢竟,鳳翔城即將面對的對手,是盧植的弟子!
要知道盧植雖然定居鳳翔,並一直為鳳翔城的發展盡力而為,卻從未正式出仕。對這件事情的處理稍一不慎,很容易使盧植心生嫌隙,嚴重者可能導致其離鳳翔而去,若真的走到那一步,這將是一個難以挽回的重大損失。
阿牛無法忽視盧植對此事的態度,瞞天過海、待生米做生熟飯後再告訴盧植顯然不合適。
若非如此,某城主這次來洛陽之前,也不會和龐統躲在城主府里,絞盡腦汁死命地把公孫瓚往壞里想,將公孫瓚描繪成一個「自私自利、不顧民族大義、不顧百姓死活、對大漢朝有不臣之心」地大惡人,那麼鳳翔「替天行道」之舉,貌似比較容易讓盧植接受吧。
所有地鋪墊完畢,阿牛開始直奔主題。「先生,可能在不久的前來,我們鳳翔地一支部隊會前往幽州。」
盧植虎地一下轉過身來,高聲道︰「你準備插手烏桓人與公孫瓚的沖突?」
阿牛點點頭。
「如果我沒猜錯。咱們鳳翔城地部隊所要面對的敵人,就是北平軍?」
「是。先生應該知道,鳳翔與烏桓族的塔蘭部落有著長期的貿易往來,我們從塔蘭部落那里購進上品戰馬,轉手倒賣給東海糜氏獲得巨額利潤;他們從鳳翔得到大量急需的糧食、武器等物資,大家各取所需,這份貿易合作對鳳翔十分重要,阿牛認為不容有失。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原因,迫使鳳翔不得不出兵幽州。實際上我對鳳翔軍能否在北平軍那里討到便宜,一點把握都沒有,如果有其他選擇的話,我絕不願意讓鳳翔男兒踫那顆硬釘子。」
阿牛聳聳肩苦笑著,毫不避諱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告訴盧植,雖然頗有些無奈,但阿牛地言談舉止無不說明,鳳翔不得不戰!
听完某城主的陳述之後。盧植低頭沉默不語,這讓屋內的氣氛更顯壓抑。好一會,盧植才抬起頭來,淡淡地問道︰「阿牛決心已下?」
「嗯。」
「你要出兵幽州的原因,僅僅因為鳳翔與烏桓塔蘭部落的親密聯系?」盧植的聲音漸漸變得嚴厲起來。
阿牛正視著盧植的責問,目光寸步不讓。「阿牛很想對先生說︰之所以決定出兵幽州,是不願見到公孫瓚繼續在幽州倒行逆施,挑起漢人與北方少數民族的矛盾激化,以實現其以幽州為根據地爭勝天下的狼子野心,故鳳翔不得不挺身而出撥亂反正,還北疆百姓一個安定地幽州。
這樣的理由誠然漂亮,但阿牛不願自欺欺人,更不願在先生面前講這些空話。作為鳳翔之主,阿牛首要考慮的還是鳳翔人的利益,我有責任和義務讓那些深愛鳳翔的鄉民。過上更好的生活!」
「明知公孫瓚與我地關系,阿牛還是要出兵嗎?」
「我想,即使一時難以接受。先生將來也能理解阿牛這樣做的苦衷!」某城主無比誠懇地說道。
盧植臉上的寒意,一下子如冰山般消融,大笑道,「好!阿牛確非惺惺作態之人,若你剛才果真拿那樣的理由來搪塞,只會讓盧某失望。阿牛未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下,未曾因顧及盧某的感受而妥協,足見阿牛心志堅定頗有主見。
即使阿牛出兵的初衷。只是為了鳳翔城的將來。卻也能給他當頭棒喝,如果鳳翔軍的出戰能夠讓他幡然醒悟。停止無謂的掙扎,也是幽州之福,大漢之福啊!
出兵幽州地決定已經不容更改,好好備戰吧,我那弟子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他若日後問及此事,阿牛需知道,我一直忙于洛陽重建事務,事前對鳳翔城出兵幽州一無所知,這一點切勿忘了。畢竟,他曾經是我最為看重的弟子之一,就在半個月前,他還從北平派來了使者,邀請我去北平相聚呢。」
阿牛暗自慶幸不已,「幸好听了龐統地話,沒有拿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耍寶。」盧植在官場混了大半輩子,在他面前矯揉造作,純屬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某城主鄭重一禮道︰「多謝先生理解,阿牛必全力以赴!」
盧植莞然一笑道︰「這不正是阿牛今天找我喝酒,最想听到的一句話嗎?」
得到了盧植的諒解,阿牛對出兵幽州一事再無顧忌,阿牛沒有試圖向盧植詢問公孫瓚用兵的特點,那樣的不情之請,在盧植面前實在開不了口。
三哥劉星也已知曉了仙山之行的結果,對于仙山靈藥只有一份地事實,向來腦筋大條地劉星看得很開,「四弟和大哥出發之前,我都做好了一無所獲空手而回的最壞打算,能夠求得一份實在太好了!其實我和二哥早就商量過,若果真求得仙山靈藥,首要地就是成全大哥,大地游仙可是傳說中的存在啊!」在來到鳳翔之前,王越、李奇和劉星三人結伴闖蕩江湖,典型的生死之交,這份真摯的情義,不是一份仙山靈藥能夠瓦解的!
第二天一早,阿牛騎上大黑,離開洛陽直奔涼州而去。
當大黑降落在八寶谷內時。特別領地及周邊地三個附屬領地鄉民,個個喜出望外。得知城主突然來訪,讓陳宮也煞是高興,急匆匆從龍飛城趕往谷內,在城門口與某城主撞個正著。
「主公!」
陳宮正欲施禮,早已被阿牛一把拉住,爽朗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公台不用多禮。先帶我在涼州領地巡視一圈,咱們邊看邊聊。」
陳宮笑了笑,不再堅持,「好!」
龍飛城各類建築物的擺放風格與青州主城大不相同,極少追求美觀,許多建築物擺放細節都體現出了一個宗旨︰便于防御!
在這樣的原則下,龍飛城的城區分布顯得有些畸形,龍飛城的絕大多數地盤都在八寶谷口,但為了便于防御。歷次升級之後,陳宮都會有意識地將新增城區向八寶谷縱深延伸,城主府就建在八寶谷的中部。這樣一來,即使龍飛遭遇強敵,被強大的敵人從谷外強攻進城內並破壞掉城主辦公室,也無法立刻使龍飛覆沒。
城主府和城主辦公室任何一個存在。領地不滅!
經過半年多地建設,八寶谷要塞改造計劃初見成效,八寶谷的首尾兩端優先建造,到現在為止已經成形。
地面上,只有一面需要防御的龍飛城,將唯一一面城牆內修建了密密麻麻的箭塔,緊靠城牆內側的空間,被箭塔和登城石梯完全佔據;半空中,分為三層的棧道體系懸空而立,與當初牢姐羌進犯前趕制的簡易棧道相比。現在的棧道更為實用,建有女牆為棧道上的弩兵提供保護。三層棧道與地上地箭塔,構成一個全方位的防御體系。
這個防御體系。有著堪稱恐怖的殺傷力!
阿牛甚至認為,就算有人想在龍飛城撈一點好處,也只能在銅牆鐵壁般的防御力量面前,無功而返。除非敵人全部用罐頭皮將自己從上到下地武裝起來,否則根本不用想攻下龍飛。
八寶谷的另一端,秘道出口處,一樣的戒備森嚴,一樣地工事林立。現在秘道外是燒當羌人。鳳翔城的朋友。和氣商會的貿易伙伴,通常情況下鳳翔根本不需要擔心羌人偷偷從秘道模過來。對龍飛城的守軍發起突然襲擊,但行事作風向來嚴謹的陳宮,從來沒有放松警惕。
涼州的兵力並不多,谷底秘道外的守軍,從來沒有低于過五百人,且先登死士的大本營,距離這里不遠!
阿牛對八寶谷的防御體系十分滿意,正面強攻這種要塞,只能說明對方的指揮官腦袋被門夾過,或者不小心被驢蹄子蹂躪過,不只一次!
「才兩個多月時間,特別領地地防御體系竟然精進如斯,公台功不可沒。我有些不解的是,我們在涼州的領地幾乎稱得上固若金湯,為何公台認為,將先登死士調離不妥?」這個疑問,自從前幾天與金城五鼠通訊後,一直橫亙在阿牛地心里。
陳宮苦笑道︰「主公,今非昔比,時移勢易!」
在某城主錯愕的神情中,陳宮將涼州特別領地面臨的新形勢,詳細地訴說了一番,傾听過程中阿牛的眉頭越皺越緊,神情嚴肅。
涼州的時局變化,超出了阿牛的想象!
韓遂和馬騰在涼州割據一方,不听從董卓的命令,兩大軍閥中的馬騰還直接參加了曹操發起地討伐董卓戰役,成為十八鎮諸侯中地一員。馬騰正是憑借著這次機會,由「昔日隨羌人作亂的叛軍」搖身變為「大漢朝諸侯一員」,身份從此漂白。
馬騰地行動,自然招致了董卓的強烈不滿,董卓不敢輕易向山東諸侯進軍,卻又不願輕易地吞下「失去洛陽、遷都長安」的苦果,總希望找人泄泄無名怒火,十八鎮諸侯中老巢唯一在山西的馬騰,就成了董卓報復的首選目標!
出兵山東,可能導致已分崩離析的諸侯再次團結在一起,但從司隸、雍州出兵涼州,剿滅馬騰,是董卓可以輕易辦到的,那里本就是他的後花園。
討伐董卓戰役結束這麼久,馬騰還一直好好地活著。並非董卓很大度,而是馬騰與韓遂義結金蘭共同進退,讓董卓投鼠忌器,他也不想與韓遂撕破臉皮,為自己多招一個強敵。
董卓掌握地實力,要擊敗馬騰並不難,但若想擊敗韓、馬聯軍,已無法擁有壓倒性優勢。一旦戰爭被拖入膠著狀態,關東諸侯伺機合力西向,董卓擔心自己會吃不了兜著走!
董卓最信任的謀士兼女婿李儒認為︰有金蘭之誼的馬騰、韓遂,在關東諸侯群起攻擊董卓的戰役中,竟然只有馬騰一人響應號召舉起義旗,或許正是兩人商議後的結果。若諸侯聯軍成功地誅殺董卓,馬騰自會在眾人面前為韓遂說項;即使討伐董卓的行動失敗,保持中立的韓遂,也能在董卓找馬騰算帳時。成為兩人間的緩沖。
三國時期,這樣地例子不在少數,最著名的莫過于諸葛兄弟,兄弟三人分侍于魏、蜀、吳三國,無論哪個國家一統中國,諸葛氏的興盛都有保障;無論兄弟三人中誰失手被對方所擒。有兄弟想法保全,活命希望大增!這便是「不要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的觀念體現。
董卓還沒有對馬騰正式用兵,但種種跡象表明,東漢太傅沒有放棄復仇的念頭,馬騰和韓遂心知肚明,整軍備戰從未停歇過。沒有人知道,涼州什麼時候會被烽煙籠罩,或許就在明天。
由于形勢緊張,韓遂和馬騰為求自保,拼命地籌集軍用物資以增強實力。他們勢力範圍內的涼州眾多的領主玩家,成了當然地被盤剝對象。經過長期醞釀之後,三天之前韓遂和馬騰一起發布了命令。領主們被要求按照領地的規模,上交數目不等的錢糧。
這樣地要求,頓時在游戲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平心而論,韓遂和馬騰向領主玩家征要的錢糧並不多,至少還遠遠沒有超出領主們的承受能力之外,但他們卻開創了一個先河︰除了正常的稅收之外,諸侯第一次向勢力範圍內的領主玩家征收物資。
這分明是將玩家當成肥羊在宰,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壓迫就有反抗。何況玩家們大多認為。游戲中的諸侯,也只是系統送來陪大家玩地配角而已。玩家才是游戲的主宰,豈有主角被配角剝削的道理?
第一次的要求雖然不太過分,但誰能保證以後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食髓知味的諸侯,貪得無厭一再索求是必然的。涼州之外的領主玩家也對此表達了強烈不滿,以及對涼州領主的聲援,今天被剝削的是涼州領主,明天會輪到誰?
這是一個影響十分惡劣地先例,如果不能將其消滅在萌芽狀態,很可能導致各地諸侯爭相效仿,所有領主玩家的利益都將受到損害。除非……能夠將那些可惡度跟黃世仁有得一拼的諸侯干掉!
幾乎全國地領主玩家,以及諸侯勢力,都在密切關注著事態發展。
群情激憤的涼州領主,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反抗暴政」、「反抗剝削」解放運動,拒絕交付額外的錢糧。
這樣的反應早在韓遂和馬騰的預料之中,早有準備的多支部隊火速開始了殺「雞」大比拼。就在昨天,七個鎮級、兩個城市級領地被攻破,諸侯的部隊將領地中地人口和資源劫掠一空後,悍然將領地搗毀,九個領地被神州除名!——
說明一下,兩個被除名地城市級領地,都是由馬騰帳下猛將龐德親自攻滅。
在被諸侯以雷霆手段鎮壓反抗後,涼州領主玩家的抗議聲浪大不如前,被剝削是痛苦地,但被滅掉顯然更痛苦。事實上游戲中很多實力平平或起步較晚的領主,早已淪為某些強大玩家勢力的附庸,對他們而言,與其被玩家盤剝,還不如受諸侯剝削。
這樣的心態並不奇怪,沒有哪名玩家樂意被自己的「同類」蠶食,就好比同樣是死亡降級,被別的玩家攻殺後大多會非常憤怒,但被系統怪物殺掉後,可能只會感慨運氣不好(焱炎那樣的全民公敵除外)。
僅僅兩天時間,領主玩家原先商定的「絕不交納額外錢糧」宣告失敗,有人開了一個壞頭,在強大的外部壓力下,跟風者眾。
地處涼州邊境的龍飛城,位于韓遂的勢力範圍之內,因此,龍飛城也毫無懸念地受到波及,接到了「催款通知單」,陳宮通過金城五鼠,火速將這一情形告知了阿牛。
按照鳳翔城從不向外界壓迫低頭的慣例,阿牛本不打算支付這批錢糧,若是青州刺史臧洪現在強行向青州的領主強征錢糧,某城主根本懶得搭理,直接轟出去了事。但考慮到龍飛的特殊性,不願節外生枝的阿牛,還是苦笑著轉告陳宮,「賞別人一口飯吃,他們也挺不容易的」。
這個情況,阿牛事先已經有所了解,但有一個新情況卻是他不知道的。
「主公,昨天韓遂的人在龍飛城外要錢糧時,剛好李進帶著雷霆騎從匈奴大草原歸來,就在韓遂軍的眼皮子底下進城。對此我總有些放心不下,八百余騎,清一色的上品西羌戰馬,韓遂軍那個領頭的武將當時眼楮都看直了,萬一他們日後……
陳宮聲音越來越小,沒有人能夠提前預料到李進帶領的雷霆騎會在那個時候歸來,但陳宮卻認為「如果我再謹慎一些事先派人在外面守著,或許就不會出現那一幕了」,陳宮一直為此自責。
某城主面色一沉,「公台擔心韓遂以後獅子大開口?」
「有可能。還請主公賜示,如果真出現那樣的情況,我等該如何應對?
我倒不擔心他們能否攻進龍飛城,八寶谷的防御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撼動的,但我們在谷外還有三個附屬領地,聚集了大量的工匠人才,一旦有事,我們涼州領地的生產能力會受到極大影響!
更有甚者,一旦事情鬧大,龍飛的秘密很難繼續保存下去。」
這才是陳宮這些天最為頭大的問題,正因如此,他才希望能讓先登死士繼續留在涼州。八寶谷要塞防御體系中,三層棧道的設計,本就是為弩兵量身打造的!
阿牛頓時覺得頭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