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酒館集會次日,司隸,長安城。
關東十八路諸侯聯軍共討董卓之前,長安還只是司隸京兆尹的治所,一個郡城而已。經過大半年時間的擴建,長安已經今非昔比,巍峨厚重的巨型城牆、鱗次櫛比的建築群、衣甲鮮亮的精悍戰士、車水馬龍的繁忙景象,無不說明長安城的宏偉氣象。
當洛陽還在一片廢墟上艱難重建的時候,長安已經具備了王都的氣質,洛陽的衰落,成就了長安現在的快速崛起。西漢的王都在三百年後,再次成為東漢王朝的政治中心!
董卓殘暴好殺,竊國者發自內心的恐懼感,更是讓他變得極其敏感,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緊張不已。董卓清楚,被挾持到長安的漢室官員中,不是所有人都甘願隨遇而安,對漢室忠誠的「頑固派」一刻都沒有放棄「清君側」的打算,現在他們肯低下高貴的頭顱,臣服于自己的腳下,只是因為自己手中掌握著強大的軍權,他們無力反抗而已。一旦時機成熟,那些冥頑不靈的漢室死忠分子,就會褪下溫馴的偽裝,毫不猶豫地在自己背後捅刀子。
董卓絕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無比珍惜生命(自己的),現在東漢王朝的大權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揮手間便能決定萬千人生死的感覺令他極其舒爽。戎馬倥傯了大半輩子,現在終于位極人臣,每天都有享不完的美酒美食和美女,這樣的美妙人生,自然更應該好好珍惜。
董卓使人在長安西動工興建的眉(眉字右邊還有個貓耳,五筆和拼音打不出來)塢,塢內廣積金銀、錦綺奇玩堆積如山,牆高厚皆七丈,塢內儲糧足夠三十年所需,董卓自己道︰「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
對那些妄想要自己性命、不識時務的家伙,董卓從來不會姑息,如果有人被告發有異心,甚至根本連審訊的工夫都省了,直接滿門抄斬即是。查沒的家財正好投入到董太師的眉塢建設。平日里彼此間有仇的,要想報復對方變得非常容易,只需要向官府說︰「那廝曾經私下里發表危險言論,對董太師不敬!」對方很快便會從人間消失,連反攻倒算的機會都沒有。
更有甚者,為了獲得更多地財富,董卓使人誣陷某些官員和富戶,以便名正言順地將其家財居為已有。被董卓強行從洛陽驅趕到長安的官吏、富戶,大多希望逃出被白色恐怖籠罩的長安城。無奈董卓對此早有準備,重兵把守的長安城,對那些知名人士的「保護」相當周到。想安然逃出長安的難度很大。當然,也有成功地先例,但那只換來了更加嚴密的戒備,潛逃失敗者大多被當場誅殺,以收殺雞儆猴之效。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董卓的爪牙上行下效,借此機會大勢誣陷以及濫殺無辜,以達到斂財或其它目的,長安城內冤死的官吏和富戶無數。即使品級極高的朝廷重臣,董卓要殺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董卓到長安才短短半年時間,他的軍隊已處決了數以萬計的「亂黨」,肅清了上千個「反動勢力」,並成功挫敗了近百起「政變」,戰績之彪柄令人側目。
長安城被恐怖氣氛籠罩著。整個城市人人自危。上自朝廷官員下至普通百姓。都過著朝不保夕地生活。誰都不知道下一刻自己地腦袋是否還在脖子上擱著。這也使得。長安空有王都地規模和王都地人口。卻沒有新興王都應有地勃勃生機。整個城市顯得死氣沉沉。置身其中。絲毫感覺不到生氣。
秋風起。秋蟬鳴。長安城頭上地大漢軍旗獵獵作響。似正與蟬聲和。
午時已過。正是用午膳地時間。城頭上地守軍正輪番進食。火辣辣地太陽烤得守城軍校苦不堪言。但沒有誰敢偷懶。從董卓遷都長安地第一天開始。長安城地戒備等級一直很高。如果被巡視地將官發現有人在值守地時候偷懶。結局是悲慘地。
長安西門城頭上。幾名守城軍士站在烈日下。守城武將正在蔭涼處進食。軍士們得以偷偷聊上幾句。
一名短須軍士道︰「娘咧。這天氣會熱死人。真想月兌了衣甲涼快一會。」
「想死地話你就月兌。如果被張將軍發現倒還好點。責罰一頓畢竟還能保全一條性命。要是被呂將軍撞上。你就準備好掉腦袋吧。這年頭。長安地人命不值錢啊!」另一名士兵扭頭看了看遠處。低聲道。
「哎,人命確實不值錢,昨晚我听小石頭說,他們昨天又接到命令去抄了兩個富戶的家。那兩個家族的人真是冤啊,帶隊的家伙在那條巷子里轉了一圈,直接就奔著他們去了,誰讓他們的家宅最大呢?說有人告發他們圖謀造反,那兩家就有好幾人被當場嚇癱了。
家財被抄沒倒也罷了,除了二十多個美貌女子,其他人不分老幼全部被押到押到屋外砍頭,哭聲震天,血都流到街口了,那場面就一個慘……小石頭就因為下不了手,還被那狗官打了幾鞭子。你倒說說,這到底算個什麼事啊!」短須軍士憤憤不已。
「我也听說了,听說昨天帶隊的那人是呂中郎(呂布)地部下,好象還與中軍校尉(董璜,董卓的佷兒)有些交情,他想殺誰還不是一句話?被抄沒的家財和那二十多個美貌女子,隨後都被送到了呂府和董府……有些事情那些大人物不方便親自做,找人代為出手罷了,要不然你以為昨天那人能調動城衛部隊出去打野食?」
兩人一陣沉默,這些事情的發生,絕不是他們能夠阻止的,長安是董氏及其親信的天下。作為普通士兵,他們頂多私下里聊上幾句,悄悄將郁積在心中的情緒發泄一下。
「得得」的馬蹄聲中,短須士兵將目光轉向了城門之外,兩匹駿馬正並騎而來,不一會便到了城下。飛身下馬。
「兩人腰中都懸著佩劍,看他們的神情氣度,看來都是練過武功地,而且武藝還不是一般地好。只是那個姑娘生得如此美貌,就這麼進了長安城,她難道不知道現在地長安城比龍潭虎穴更可怕嗎?武功再好。在千軍萬馬的圍攻下也撐不了多久,希望她不要遇上什麼麻煩。」在短須士兵地思忖中,兩人已經入城而去。
趙雪興致勃勃地走在長安的街道上,坐騎飛雪乖乖地跟在身後,一路走來,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的飛雪,吸引了許多人的眼球,即使是在王都長安,飛雪的神駿也比許多戰馬勝出一籌。
比飛雪更吸引眼球的。當然便是小雪。
五彩繽紛地彩衣,精致絕倫的面孔,婷婷玉立的身姿。天真無邪的優雅神情,這一切都早已注定,趙雪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腰間挎著的寶劍,發及飛雪背上的銀槍,還有小雪英姿颯爽的氣質,無不襯托出小雪逼人的美態。
與之相對應地,走在小雪身側的大師級武師劉星,實在沒有多少人將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即使偶爾有人向他望眼幾眼,也很快便轉移了目光。論養眼程度,劉星顯然與趙雪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其經歷千百次惡戰凝練出來地凜然氣勢,還是讓不少人頗為忌憚。
劉星和趙雪突然出現在長安,而非快馬加鞭返回鳳翔,便是因為趙雪深感就這麼回去似乎太虧了點。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見識了古都洛陽的重建,見證了特別領地龍飛的空谷之美。如果不能見識一下王城長安的風景,好象有些對不住自己跑出來這麼一趟。
離開龍飛不久,趙雪便一直在劉星的耳邊念叨,「這次回去之後,再想跑出來就沒那麼容易了,反正順路,我們去長安看看好不好?」
不得不承認,王越讓劉星隨趙雪去龍飛,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兄弟五人中。就數排名第三的劉星最不沉穩,或者說。劉星在五人當中根本就是一個異類。最開始的時候,劉星還記著「不要節外生枝」,但在小雪的幾番懇求之下,這位大師級武師也就放棄了自己地立場。
只憑劉星對小雪的寵溺,以及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自信有著足夠的能力處理一切突發事件,漫說只是在長安游玩一番,即使再住上一段日子他也不認為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實在不忍拒絕小雪的這點小小要求,更何況小雪還有一個非常充足的理由︰訪友。
他答應趙雪到長安一游,很大原因便在于趙雪提出到長安拜訪一位朋友,看到趙雪進城後一直意致盎然、漫無目的地走走看看,劉星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
愛逛街似乎是女生的天性,進城之後,趙雪毫不顧及地旅途的疲憊,問清了市集的方向後,立刻喜滋滋地牽馬而去。劉星哀嘆不已,這段時間他已多次領教過小雪對逛街的執著精神,在龍飛的日子里,他可沒少和小雪去允吾城閑逛,正常情況下,沒有兩個時辰,休想讓這位小丫頭停下來干點別的什麼事情。
「我以三哥的身份申明,堅決反對去市集!」
「反對有效!」
「我該不是听錯了吧!」劉星愕然,兩眼汪汪的。
小雪無比認真地點著頭,「三哥先自己找個地方玩去吧,我一個人去逛一會就好了。」
劉星頓時象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即使劉星再好玩,也不可能任小雪一個人在長安城內閑逛,這里可不是自家地鳳翔城,而是東漢地王都。要是小雪在長安出了什麼事,不等王越等人來興師問罪,劉星先自個兒找塊石頭撞死得了。
悲憤欲絕的劉星只得一邊埋怨自己「自找麻煩」,一邊象革命烈士赴刑場般恨恨道︰「自己找個地方玩去?你當三哥還很小嗎!休想把我甩掉,長安不是我們地地盤,不看著你心里總是不放心,三哥我今天豁出去了,走吧!」
小雪吐了吐舌頭,牽著飛雪先行走去。
不得不承認,長安市集的規模,絕非普通郡城、州城可比。號稱「天下第一城」的鳳翔,更無法與長安相提並論。由于遷都不久,長安現在仍在緊張的重建之中,包括市集在內的許多建築物都還未達到最大規模,但即使這樣,也足以讓小雪轉得目不暇接。
一開始逛街。小雪總會看上許多稀奇古怪的物事,享受一下購物的樂趣,還不到一個時辰,兩人的馬背上已經馱著幾大包物品。劉星跟在小雪地身後一個勁地冒冷汗,如果不是因為他還要負責照看兩匹戰馬,堂堂大師級武師淪落成為搬運工的悲劇即將上演,想起來頗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不知不覺中,劉星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起來。
熙熙攘攘的長安市集,幾道閃爍不定的目光。不斷在劉星和趙雪的身上打轉。盡管他們自認為已經足夠隱蔽,與兩人保持著一定地距離,且不時扮作路人偷偷窺視。但這點伎倆就想瞞過劉星這種老江湖的耳目,無異于痴人說夢!
「不入流的小混混,敢情把我們當成是肥羊了,本事也太差了點吧……要是敢惹到老子頭上,哼哼!」跟著小雪逛得筋疲力盡頭暈眼花,劉星一肚子邪火正愁沒地方發,若不是考慮到這里是天子腳下,以劉星的脾氣早就動手了。
五分鐘後,似乎覺得已經觀察和差不多了。幾名混混聚集在一起,低聲交流著。
「就這麼一會,那位姑娘已經買了一千多金的東西,她的錢囊仍鼓鼓的,這樣的肥羊不容錯過。」
「這麼美的姑娘,真有點不忍心下手啊!」一名地痞嘖嘖贊嘆。
「看樣子應該是某個富戶家地千金,還帶著寶劍呢,搞不好那姑娘也會幾招,現在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
「替她牽馬的那個跟班。手底下象是有兩下子,練過些花拳繡腿。面團和狗剩等下負責盯著那個跟班,我們動手後如果他打算反抗,你們兩個就先給我把他給放翻在地,猴子負責動手,鐵頭負責接應,我負責放風,大家懂了沒有!」說話地刀疤臉,顯然是這伙混混的頭目。開始給每個人下發任務。
「對付那樣的角色。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如果不能讓他一下子象狗一樣趴在地上。我就不叫面團!」一個矮胖的混混恨恨地道,滿身的細皮女敕肉,看起來頗象個養尊處優的主。
「別跟老子廢話,就你那點本事,還好意思放這種狠話?」
劉星此時恨不得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再怎麼著也是個大師級高手,僅次于大哥王越的傳說級人物,听到自己被人看作是小雪的「跟班」,練了些「花拳繡腿」,並且一個腳下無根的混混還叫囂著要一下子將自己打翻在地,劉星地感覺可想而知。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當那幾名混混悄然向兩人接近時,一聲冷笑,劉星仍裝作毫不知情,靜靜地等待著那幾名混混出手。看著仍未發覺自己已經被盯上了的小雪,劉星並沒有說什麼,要對付這幾名小毛賊,實在太容易了,通知小雪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個子瘦削如猴的混混,很快從劉星身旁穿過,逐漸靠近了仍在選購物品的趙雪,當兩人擦身而過的那一刻,就是猴子動手的時候,猴子眼角的余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小雪的錢囊。
站在遠處望風的刀疤臉,緊張地注視著場中地情形,他對猴子的身手極具信心,象小雪那樣缺乏警惕性的姑娘,要得手實在太容易了。唯一需要擔心的,還是那個牽著兩匹馬的「跟班」,雖然派出了兩大「高手」負責對付劉星,盡管那跟班似乎對他們的行動渾然不覺,刀疤臉心頭還是有一絲絲不安。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刀疤臉不知道,或許這便是所謂的直覺。
直到猴子從小雪身旁走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盜走了錢囊,準備遠離現場的時候,那名「跟班」仍木頭人似的站在原地未動。這讓刀疤臉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能用「技術」解決問題,總好過在光天化日之下公開搶劫來得好。盡管他們是長安本地地地頭蛇,但能少惹些麻煩,還是不惹為妙。
這是一次成功地盜竊,作案後盡快離開事發現場,貌似是他們這一行的前輩高人們總結出來地寶貴經驗,刀疤臉決定離去。
就在這時。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那人地鼻尖距離刀疤臉的鼻尖只有三寸。即使是在大白天,一個人鬼魅般貼著自己的身體而立,瞪著眼楮注視著自己,絕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饒是以刀疤臉闖蕩江湖數十年磨礪出來的膽氣,也嚇得喉嚨里咕嚕作響,下意識地想與對方拉開距離。
可惜的是,無論他退得多快。那張臉與他地距離都絕不會改變,不多不少,只有三寸。刀疤臉被嚇得心膽俱裂,白日見鬼?
想到這里,刀疤臉差點沒被嚇得直接暈過去,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還未來得及從嘴里迸出來,一只憑空出現的大手已經捏住了他的喉嚨,將五大三粗的刀疤臉輕輕提起,那聲尖叫也硬生生地被捏了回去。
刀疤臉頓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距離他暈厥過去不到十秒鐘,劉星「輕輕」一腳踢在他的肋部。
劉星的力道掌握得恰到好處。刀疤臉雖然並未因此受傷,但一下子就被鑽心的疼痛喚醒,他希望能用慘叫來渲瀉劇烈的痛楚,可惜他不能,劉星早已點了他地啞穴,劉星實在不想讓這些混混的鬼吼鬼叫,擾亂長安市集的正常秩序。
出手地猴子,接應的鐵頭,還有負責搞定「跟班」的兩大高手。呆立在刀疤臉的面前將倒地的頭目團團圍住。看到刀疤臉的下場後,他們額頭上汗如雨下,到現在為止,他們都沒弄明白怎麼會在一瞬間被劉星拎到這里,欣賞刀疤臉並不美妙的睡姿。
他們沒有想到,那個其貌不揚的「跟班」,居然有如此駭人的武功,這次五個人算是捅馬蜂窩了!
躺在地上作聲嘶力竭狀卻偏偏發不出一點聲音地刀疤臉,四名站在他身旁一動不動的「圍觀者」。其中一名「圍觀者」的手上還拿著與他的形象氣質毫不匹配的錢囊。這副詭異的圖面,很快引起了眾多市集中其它人的注意。許多長期在市集做生意的商人。自然認得刀疤臉等長期混跡于市集的地頭蛇,人們很快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不過,人人自危地長安城,普通居民實在不願多管閑事,何況只是幾個地痞流氓自食其果?眾多商販靜觀其變。
如此大的動靜,趙雪自然很快便意識到了情況有異,事實上這五名混混本就在趙雪身後幾步的地方。看到劉星淡淡的笑容,以及猴子手中的錢囊,趙雪哪里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啊!」
一聲輕呼後,小雪很快恢復了鎮定,孤身一人就敢闖十數萬黃巾軍大營的趙雪,這點小陣仗自然算不得什麼。
劉星踱到了胖胖的面團身前,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小矮胖,隨即解開了他的穴道,指了指地上的疤臉,好整以暇地道︰「剛才他叫你把我放翻在地,你好象還沒有完成任務。」
跟著刀疤等人在長安市集混了這麼久,面團多多少少也見了些世面,眼珠一轉道︰「哪……哪能呢,大俠武功蓋世,站在那里不怒而威,小人再沒有眼力,也斷不敢觸犯大俠虎威。」
劉星無比滿意地點點頭,笑道︰「是嗎?剛才好象有人說,對付我這種只會花拳繡腿地角色,一下子就能讓我趴在地上,難道是我听錯了?」
面團地臉刷地一下白了,「大俠……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你就當放個屁一樣,把我給放了吧!」
事實上劉星也並非真地想把這些地痞怎麼著,雖說是這些地痞流氓惹到了劉星上,但以大師級武師之尊欺侮一幫不入流的混混,玩得太過火終究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因此,除了讓領頭的刀疤臉吃了點皮肉之苦外,其余四個混混都只是被劉星點了穴道定在這里,一柱香時間之後。穴道便會自然解開,絕不至對他們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
讓這五個混混擺上一會,在市集上當眾出點丑,已經夠了。
不過,對于聲稱要讓自己象狗一樣趴在地上的面團同學,劉星如果不特別關照下。未必有違劉星的個性。只是現在面團承認錯誤的速度太快,改過自新地意願太過強烈,倒讓劉星有點不好意思再讓他嘗嘗皮肉之苦。
打量了一下四周,劉星很快有了主意,笑道︰「也罷,姑且饒過你這一次,滿足你的要求,放了你。」
大喜過望的面團正準備道謝時,劉星已經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大鳥般騰空而起,下一刻,兩人已經出現在一棵大樹的粗干上。長安市集上有不少枝繁葉茂的大樹。可為行人遮風擋雨,而兩人現在立足的正是附近最高地一棵,距離地面十余米。
「會爬樹嗎?」劉星一臉和善的問道。
面團的腿都軟了,結結巴巴地道︰「不會。」
「那就好……唔,從這里爬下去確實有點難,你可以慢慢學,我很想知道這根樹干能否長時間承受你的體重。當然,你也可以直接從這里跳下去,我可以保證。只要你敢往下跳,以後就再也不用學習爬樹了。」
劉星嘿嘿一笑,小心地教導著面團抓緊樹干,然後,在面團楚楚可憐的眼神中,一躍而下。劉星不得不走,他已經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他擔心再晚一會,鞋子上就會沾上某種熱氣騰騰的液體。
回到地面。劉星順手從猴子的手中拿回了錢囊,領著小雪飄然而去。
可憐的面團,被扔在如此高地樹干上,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用盡全力抱著樹干,甚至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劉星離去。而他的四個同伴,在市集千百道目光的注視下,還保持著一動不動地姿勢。羞憤欲死。
直到走出二十米開外。小雪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三哥。那個小胖子被你掛在那麼高的地方,該不會有事吧?」小雪雖然覺得劉星對小偷的處置很好玩,但心地善良的小美女,並不希望小胖子因此而喪命,小偷而已,罪不至死。
劉星得意地笑了笑,「應該沒事吧,他的那四個同伴的穴道馬上就會被解開,到那個時候,自然能想到辦法將他救下來。即使他們沒有辦法,或者那個小胖子在樹上撐不到那麼久,掉下來也不會有太大關系,他身下就有一個店鋪,落在頂棚上再掉下來,頂多摔斷幾根骨頭而已,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小雪哦了一聲,這才放下心來。
劉星突然問道︰「丫頭,你那位朋友住在什麼地方?」
劉星已隱隱發現一些不妥,小雪長期呆在鳳翔城,鮮少有機會外出,在此之前又從未到過長安,何來的訪友一說?即使在鳳翔的時候,也從未听說過小雪還有朋友在司隸地域。現在趙雪進城之後一點都不急著去找所謂的朋友,似乎進一步證實︰某人是傻瓜。
小雪做了個鬼臉,旋即笑了起來,十分干脆地搖頭道︰「還不知道!」
劉星苦笑不已,「我就知道又被你這小丫頭給騙了,都怪三哥笨,你怎麼可能有朋友在長安?我當時還真信了。」
小雪停下腳步認真地道︰「我沒有騙劉三哥,那次同李二哥和阿牛哥哥到洛陽領獎地時候,他們都不陪我玩,我只好自己出去,就是那次,在洛陽無意中認識了一個妹妹,只是後來再也沒有音訊。洛陽的百姓大多被帶到了長安,我猜想,如果她還活著,很有可能也來了長安,否則……」
說著,趙雪眼圈一紅,眼眶里已盡是晶瑩的液體。
劉星頓時慌了手腳。
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師高手,對小雪的眼淚根本沒有絲毫抵抗能力,心痛不已,「好了,三哥一會陪你找找看就是。逛了那麼久,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咱們先去找個地方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幫你找人。」
小雪破涕為笑,「好。」
就在市集里找了個看起來最具規模的酒館,將馬匹交給伙計後,兩人在樓上找了張桌子坐下。
一路風塵僕僕地趕路,大多數時間都是以干糧果月復,現在好不容易到了大城市,自然不會再委屈自己的肚皮。劉星一口氣叫了一大桌酒菜,這座酒館中的特色菜肴無一遺漏,樂得酒館中的掌櫃眉開眼笑,特意吩咐兩個機靈伙計地在一旁伺候。
只是這一桌酒菜,就花了六百余金!
雖然六百余金吃一頓飯貌似有些奢侈,但以劉星和小雪在鳳翔的特殊身份,自然不會有囊中羞澀的擔憂,在鳳翔城,劉星的薪資幾乎就沒怎麼用過,一擲六百余金壓根就不覺得心痛。
兩人已有兩天未好好享用膳食,且這座酒館能有偌大規模本就是因為菜肴味道上佳,兩人吃得津津有味。長年闖蕩江湖的劉星,吃起東西來固然是狼吞虎咽毫不顧及形象,小雪同樣是放懷大嚼絲毫沒有點尋常美女應有的矜持,不過,這份毫不做作的吃法,更彰顯出小雪的自然美態。
「 」!
「哎喲!」
馬嘶,人嚷,一陣聲音傳來,嘴里正塞著一根雞腿的劉星眉頭一皺,「唔,可能在龍飛城呆得太久了,每天都能听到八寶谷地馬嘶聲,一听到馬叫就覺得耳熟。」
又一聲馬嘶傳了過來,趙雪已一下子站了起來,「飛雪,我地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