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一條大漢在遠處騎著馬對商隊大叫了幾聲,他是被斯塔夫派出去的商隊斥候。小湯姆自從在‘歡歌草原’發生了和魯提亞的那次沖突後,斯塔夫便不再安排他做這份活計,改而把他放在商隊的馬群中,負責照料馬匹。
商隊里有人回應︰「什麼事?」草原上那場大雨已經過去幾天了,塞伯和威爾各自在海斯戰馬中挑了一匹馬力強健的騎著,跟著商隊前行。
那條大漢有些興奮的叫了起來︰「湖!前面有個大湖!」
消息傳來,幾乎所有人都喜笑顏開。正值夏天,在草原上行進,最多的煩惱就是來自草叢中蚊蟲的騷擾,商隊中幾乎人人身上都被這些小飛蟲弄的渾身搔癢不堪,臉面手腳等暴露在外的皮膚上一個個紅色包塊清晰可見。
也只有林、小初、婷以及塞伯寥寥幾人不受騷擾,卻是因為這幾人要麼有神力護體,要麼冰雪領域之力,或者干脆就是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秘法。
塞伯從隊伍前頭撥轉馬頭回了過來,他靠近商隊中的一輛馬車,輕輕的叩擊了幾下車轅,說道︰「婷小姐,前面有個大湖,不知道我呆會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請你一起湖邊散步?」
車廂里傳出林的聲音︰「我妻子對您的好意表示感謝,不過她說她可能有些不舒服,所以……尊敬的塞伯先生,我代她對您說抱歉。」
塞伯面色一變,重重哼了一聲,沉聲喝道︰「那好吧!」他卻並不離開馬車,而是策馬在車旁趨步趨行,過了半晌,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色,說道︰「斯塔文先生,您的妻子覺得不舒服,難道您和她一樣,身體也不舒服?都好幾天了,我看你一直呆在馬車里沒出來過,是男人的,就應該騎馬上路,總呆在馬車里像什麼話?」
車簾拉開,林的臉從馬車車窗口出現,他看著塞伯微笑,說道︰「塞伯先生,您說的很對,我的身體的確不太行,您看,我也很想像你們那樣騎著駿馬在草原上奔馳,可是……咳,咳……」林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這時一只比最上好的白玉更光潔的縴縴小手輕輕伸了過來,遞過一片麻紙,婷在車窗後露出半邊臉孔。
林接過麻紙,掩在口前,喉結上下聳動,吐出了一些東西。麻紙變色,上面沾染上了暗紅色的血塊,馬車周圍空氣里也飄出一種古怪的藥味。好不容易咳嗽停住,林把麻紙挪開,隨手一指,有小小的火苗驀然在他手上升起,將麻紙燒成了灰燼。
「您看,塞伯先生,我早年在法師帝國德加學習法術,因為天分不夠,冒險喝下了太多魔法藥劑,雖然終于有了些成績,但代價卻是被那些藥劑搞壞了身體,我現在甚至不敢用手帕抹嘴,這些麻紙擦了後也必須馬上用火燒掉,否則上面的魔法藥性就會對周圍造成破壞。」
塞伯面色慘變,幾乎是逃一般的勒馬連連後退幾步,一臉痴呆的看著林,半天說不出話來。「你是法師?你……你的血里有毒?」塞伯被林的一番話弄的煩躁不已,感覺剛才的諷刺好像全力一拳盡數打在了空處,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林仿佛不願再提這個問題,他朝塞伯點點頭,那只白玉般的素色小手又伸了過來,愛憐的在他額頭上輕輕撫了幾下,然後順手拉下了車簾。
塞伯的臉色又是一變,他的眼神幾乎如毒蛇一般狠狠的盯著馬車的車簾,仿佛前面站著他深仇大恨的仇敵,過了一會,他似乎終于做了決定,咬牙對著馬車又說話︰「不管怎麼樣,呆會到了湖邊,我想斯塔文先生還是出來走走吧,老是悶在車里也對身體不好!出來吹吹風,讓我陪你繞湖邊轉一圈!」
沉默了片刻,車中答話︰「那好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又重重哼了一聲,塞伯終于撥轉馬頭走開……背著馬車,他臉上的肌肉幾乎完全扭曲了,鐵青著臉,眼里幾乎要放出光來,包含著憤恨嫉妒的各種負面神情交雜在一起,剛才車窗邊的一幕深深的刺激了他。
跟在商隊這幾天,他變著法子想要吸引婷的注意,怎奈婷卻始終呆在馬車中不出現,即使偶有露面,對著塞伯的時候也是冷冰冰的的絲毫不假以顏色,只有在林的身旁,才偶爾能看到她絕美的臉上有溫柔的笑意展露。
這一切如何不讓塞伯嫉妒如狂?那天在車中見到婷他就驚為天人,吃驚于她的美麗,心中早就打上了弄到手的主意。原以為,憑借自己的財富和還算出色的外表,勾引一個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卻沒想到,這幾天使盡手段得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如果說垂涎瑞莎的美色卻不能到手,最後甚至要用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是因為海格力斯家族過于顯赫的家世的話,那面對婷,他自認身世高貴,卻依舊得不到手,這讓素來心高氣傲的塞伯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他現在恨不得就想對著馬車大聲喊出自己是希羅帝國二王子這件事實……
見到塞伯獨自而行,威爾騎馬靠了過來。
「二王子殿下,您怎麼了?」見左右無人,威爾大著膽子叫出了塞伯的身份。
「哼!」塞伯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威爾對著馬車使了個眼色,繼續說道︰「是因為車中那個女子?」
「這還用說嗎?」塞伯終于開口,沒好氣的說道。
「二王子殿下,何必呢?那女子漂亮是漂亮,不過……比起黃昏城的那些神話貴族中的小姐們來,恐怕還是差了一點。」
「胡說!你是什麼眼光?難道看不出來?黃昏城中的那些母豬怎麼能和她相比?」
威爾忽然輕笑出聲︰「難道瑞莎小姐也比不上?」
塞伯面色一滯,閉上眼楮想了半天才又睜開了眼楮,他嘆息著搖頭,竟然承認了下來︰「恐怕……恐怕瑞莎也比不上她。」
「那好吧……」威爾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他的面色有些陰狠,又說著︰「二王子殿下,既然您這麼認為的話,何不……」他忽然湊到塞伯的耳朵邊,低語了幾句。
塞伯頓時面色慘變,他猛抽了一口涼氣︰「你是說?殺光了他們!?」
威爾點點頭,有些詭異的說道︰「既然二王子殿下您這麼想要那個女子,可惜她卻已經有了丈夫,即使是依您的手段,恐怕短時間內也沒辦法將她弄上手,那就只有殺了她丈夫,再把這商隊中的其他人也殺掉,搶了那女子回去,哄上一哄,到時還怕她不順從您嗎?」
「那……那我們這一千匹海斯戰馬怎麼辦?」塞伯遲疑了一陣,竟然對威爾的話有些心動了。
「這個簡單,可以先將那斯塔夫和斯塔文這兩個人殺掉,其他人留下來,讓他們把馬送回帝國我們的地盤,然後再下手把他們干掉。」
咳嗽了一聲,威爾提醒塞伯說道︰「可別忘了,除了那名女子,那個斯塔文可是還有個妹妹在哦,小姑娘弄回去養個幾年又是一個小美人。或者,二王子殿下您現在就想嘗個鮮?」
塞伯听了他的話,終于下了決心。他臉上露出了和威爾一樣婬邪的笑意,點頭應道︰「好,就照你說的辦。先從那個斯塔文下手,他剛才答應我了,到了湖邊,就下來散步。到時候……」
塞伯和威爾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卻不知他們的神態完全落到了背後馬車中林的眼里。
婷雖然用她所擅長的手段幫他改造了面目,使他在外人眼里看來就和那天那喝了‘變形藥劑’後的樣子相同,但這惑人心智的效果卻是對所有人有效,車外那些商隊成員可是見過林本來的樣子的,要是看他忽然換了個面貌出來,即使有斯塔夫的警告,恐怕也會在背後偷偷議論,人多嘴雜,弄個不好被塞伯和威爾听起,心生疑惑,反而不好。
于是,林就找了剛才那個借口,干脆賴在馬車中不出來了。
「哥哥,那兩個壞蛋湊在一起鬼鬼祟祟干什麼?哼,肯定在說壞話。」
林轉頭看了小初一眼,對她微笑道︰「是嗎?」
小初‘哈’的一聲,用力的點點頭,她指指塞伯︰「那個壞蛋這幾天總繞著馬車亂轉,找機會就想和姐姐說話,我看了就不喜歡,他現在肯定又在打什麼壞念頭。」
婷忽然輕輕眨了眨眼︰「哦?他想和我說話就是壞蛋了麼?那你哥哥和我說話豈不是也成了壞蛋?」
「那不同的!」小初著急了,她急急的看了林一眼,說道︰「那不同的……姐姐本來就是哥哥的妻子,哥哥都和你親親了,說說話怎麼又是壞人?」
林大愕,他驚聲對小初叫道︰「小初,別胡說!」他連忙掩住小姑娘的嘴巴︰「她什麼時候變成了我的妻子,哦!你干什麼?」
小初竟忽然輕輕咬了林的手掌一口,趁他吃驚,從他手里逃了出來。小姑娘開心的咯咯直笑︰「怎麼不是?那天姐姐親口說了的,而且……而且哥哥你也承認的!」
「別想騙我!」小初理直氣壯的朝林叫道︰「姐姐就是你的妻子!」
小初這句話一出口,不光林呆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就是一旁一直淺笑看著他們的婷臉上也如喝醉了酒一般罩上了一層讓人迷醉的紅暈。
三人間的氣氛變的異常古怪,偏偏小初還不得饒,她看看林又看看婷,歡聲說道︰「哥哥姐姐再來親親!小初喜歡看你們親親!」
而在這時候,車窗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又有隱隱的水聲傳來,卻是先前那名斥候大漢報告回來的大湖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