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賊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命

作者 ︰ wcg0410

帕麗和庫魯帶領著半精靈衛隊在帳篷前的空地上檢查裝備,見到林、塔南和昆布等人的到來她並沒有多說些什麼,略一點頭,就和野蠻人帶頭朝魚肚城中最大的一塊空地上行去。

魚肚城里的居民早就得到了消息,事干這共存亡的一刻,舉凡能戰的成年人在各自家族家長的帶領下由城中各處向空地集合。

見到精靈和野蠻人以及他們背後的昆布、塔南、林等人出現,所有的人類都齊齊的將目光看向這邊,他們默不作聲,等待著號令下來。

精靈也沒多說話,她只是揮了揮手,身後的半精靈衛隊們便搬出大量的軍械和物資,一一的發放了下去。這些軍械在林的眼里看來,不過是些經過打磨的骨質刀劍,此外有極少數是弓箭——和半精靈衛隊所使用的一樣,由細細的魚膜絞在一起做弦,形狀合適的骨骼制成的弓箭。

這些弓箭每把只配了十支骨箭,相當珍貴,因此,半精靈衛隊便在人群中挑選著,偶有人被選中,便遞上弓箭將其納到一邊。

人群對半精靈衛隊的挑選並沒有什麼異議,這些人都是魚肚城中出名的弓箭好手,偶有不是,他們也相信半精靈血管中那部分精靈的血天生對弓箭的敏銳直覺。

在休整了一個半小時後,魚肚城的這支軍隊便出發了。

魚肚城周圍有許多彎曲的坑道,林最早就是在這坑道的某處被塔南救了出來,此刻,他跟在隊里,目光打量著四周。

坑道里並不黑,周壁上有無數熒輝的石頭生長在里面,光芒雖只是點點,但禁不住數量眾多,無數微弱的光芒聚合起來,將其內照的明亮無比。

「這大概就是那半神海妖的消化系統吧,用那層古怪的膜將人悶住,慢慢的便化成了海妖的養份。」想到這里,他不由的心里一寒,那魚膜之堅韌,饒是他有力量之主的神力在身,困在其內也繃不開,要是沒人來救真的會死在里面。

「只是,不知道這魚肚城最早創立的那些人是怎麼從魚膜里出來的?」

「帕麗,這只精靈,竟然是這城市的最早創建者之一,想必,那是一份艱苦的工作……」

「小子,你在想些什麼?」這時,昆布走了過來問著。林並沒有立刻答話,昆布隨手在周壁上摳出一塊熒石在手里隨意把玩,一拋一接,還不時玩些花哨的小花樣,光點上下左右起伏,連成一線,顯得煞是好看。

林瞥了他一眼,見他神態輕松,渾不像是戰斗來臨前的嚴肅模樣,心里忽然一動。

「你……你過來干什麼?不去指揮你家族的人手?」林發現,昆布身邊竟然沒有人隨行,那怕是時常圍在他身邊的那些大漢此刻也一個不見。

「哈哈……」昆布忽然笑了起來︰「人手?我干麼要指揮什麼人手?」

林一怔︰「你不去指揮他們,難道……」他的面上浮現出詢問的神色,朝走在隊伍最前頭的那只精靈看了一眼,意思非常明顯。

昆布難道將他家族中派出的成員全部交給了帕麗指揮?可是,這又怎麼可能?

帕麗和庫魯兩人的家族雖然合起來是魚肚城中最強大的勢力,但在名義上昆布的家族才是這里最大和人數最多的家族,他怎麼可能就這麼甘願把指揮權就這麼交出去?

而且,這也完全不符合他的個性。從昆布在帳篷里接到那個半精靈通知時他的態度,就知道他是那種不願甘于人下之人。

昆布面色有些陰沉,他點點頭,忽然抬起手來朝著周圍點了幾點,說道︰「那看,那是巴其,而那個是卡萊,還有那個,他的名字叫林卡德……」

「他們和我一樣,都是這魚肚城的家長,平時在城里說話也算有點分量。但現在呢?現在他們卻都只是這支軍隊中普通的一名戰士……你別看我,我也是,包括你,我和你與周圍的人一樣,都只是這支軍隊的普通成員。」

林臉上浮現出更加訝異的神色︰「你是說,這支隊伍的權利全部只歸于帕麗一個人?」

「沒錯!就是這樣!」昆布忽然斂去臉上所有的笑容,厲聲回答他。

「為什麼?」林非常不解。魚肚城里既然有這麼多的家族,那說明這座城市並沒有統一在一個意志之下,可為什麼一旦組成了軍隊,這些家長們都甘願放出自己的權利,這其中又有什麼樣的玄機?

「為什麼?就為了我們所有人的生命!」昆布臉色忽然變的猙獰起來,他的手緊緊的捏著掌心的那塊熒石,骨頭擠壓在一起,發出咯咯的聲響。

昆布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左手成爪在自己的額頭上狠狠抓過,竟然有金屬交接的聲音,同時幾點火星忽然跳了出來。他的腦袋轉動,上下左右四處凝視,目光並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麼。

他口里喃喃自語︰「你看到了嗎?周圍那些人的臉孔……他們,他們都在注視著我們。」

「什麼?」林不解,他試探著推了昆布一把。

昆布的瞳孔里忽然又有了聚焦,他猛然回過神來,忽然將握著熒石的那只手在林的面前攤開︰「嘿!看看這個!我想你這個新來的肯定還沒有仔細看過這東西!」

林將目光注視到了昆布的手心,他手里的那塊熒石微微的發著光,光線並不刺眼,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柔和。

熒石的外表圓潤,看起來就像是一顆半透明的圓球,林也曾經模過,知道這種石頭雖然堅硬,但觸手卻有一種微微溫暖的感覺,其間那點微光並不是固定一色,正相反,熒石的輝光有無數種,幾乎所有林見過的或者說想象出來的顏色都可以在其中找出。

這樣的石頭,幾乎可以當作一種相當珍貴的寶石,拿到外面去直接和人交易。

泛大陸上有這樣的傳統,除了金幣、銀幣和銅幣外,一些鑽石、珍珠和寶石也可以當作高價值物品來充作買賣時支付的貨幣。

現在這座魚肚城只是因為在斯庫拉半神海妖的肚子里,熒石泛濫,所以才會無人在乎。

不過,林對熒石的認識,也就如此了。他看著昆布掌心這顆,半晌,卻沒看出任何奇異之處來。他正要收回目光,微抬起眼,那熒石因為昆布的手掌顫動而動了一下,變換了一點角度,眼角掃到熒石中忽然出現一點東西,驚的他面色一變。

他碧綠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再度低頭,將注意力放到熒石之上。

他這回他一眼就看到了。透過熒石那層瑩潤半透明的外表,竟然在內部那點微微透出的光上出現了一張人臉!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昆布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一張人臉?」林皺著眉,看了昆布一眼,說著,將那熒石輕輕從他的掌心拿了起來,放到眼前仔細查看。

他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眉頭皺的更緊,幾乎成了一個川字。那熒石湊到眼前,里面他剛發現的那張人臉竟然變了一個表情……原本只是驚恐懼,但現在五官卻緊緊的湊在一起,臉上有無比的痛苦,嘴巴微張,似乎在嘶喊。但發覺到林的對視,那小小的兩點眼瞳里,卻又隱約浮起點點期望。

林心頭猛然一震,微微閉眼,用起心神進入寶石空間的方法將精神朝手上寶石上探去。甫一接觸,就听到那里傳來恐怖而又連綿不絕的痛苦大喊︰「好痛!好痛!求求你!殺了我!快殺了我!」

「這是怎麼回事?」他兩眼猛然彈開,灼灼的看著昆布。

「呵呵……你發覺了?」臉上忽然恨恨一笑,拿回熒石。當著他的面。昆布手上發力捏去,但那石頭竟然紋絲不動,任是他憋紅了臉,也無法將其摧毀。

昆布的橫練,純粹是一種加強自身的功夫。林知道,眼前這個小個子男人的力量即使比不上自己,但卻也不會差到哪去。

哪怕是一塊鋼鐵,被他這樣用力捏著,上面也一定會留下幾個手指印來。

但……竟然無法摧毀這小小的石頭?

「沒錯!這些熒石,每一塊都曾經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昆布松開了手,開始娓娓而談,但他的話卻讓林毛骨悚然。「被這臭魚吞進肚子,最開始只是被一層魚膜包住……這你也經歷過,知道這魚膜雖然堅韌,但只要手里有刀,輕輕一劃就能破膜而出。」

「但是,要是過了一天一夜還出不去……哼哼!這人就算是完了!」他用力將手里的熒石朝遠處丟去。那點微光很快在周圍漫天的耀輝中消失不見。

「被這魚膜包住,一天一夜出不來就再也出不來了!魚膜會開始變的堅硬,這時候無論你用什麼手段也沒辦法將它破開,更可怕的是,你的雖然死了,但你的靈魂卻依舊困在中出不去!」

「隨著你的逐漸被這臭魚當作養分吸收掉,包著你的魚膜外殼也會開始朝里收縮,最終……你就會變成周圍這些石頭的模樣!」

「雖然消失了,但靈魂被困在里面出不來。同時,靈魂依舊會被這臭魚當作養分不住的抽取能量,其間的痛苦……」昆布說到這時,忽然停了下來,臉上黯然,住口不言。

「那這些石頭上的光……」林到這時已經明白了,這些熒石之所以會發出光來,其光竟然是來自于人類靈魂上的最後一點靈光,一旦這光熄滅,就代表這這人的靈魂徹底湮滅。靈魂都消失了,那人還會存在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任何這人曾經存在的證明都再也找不到。

昆布忽然抬頭又繼續說著︰「至于這些該死的魚人野獸,最早它們的出現就是為了殺死我們,把我們變成臭魚的養分!」

「這就是它們存在的目的,這支魚人信仰半神海妖,所以也被弄進了肚子里,執行它們那該死的神的使命!哼哼……連這條沒有神格的臭魚都能稱神?充其量不過是個偽神!」

「只要一旦被魚人捉住,下場就是重新被罩上那層魚膜,然後一天一夜之後,你就入了地獄!」

「而且,和真正的地獄不同,你的靈魂沒有變成地獄中幼蟲然後化為惡魔的機會,承受了無邊的痛苦之後,你就消失了,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曾經,在魚肚城建立的初期,在魚人剛出現在這里的時候,魚肚城中也有過那麼一次集合全城之力希望消滅魚人,但是,城里的各大家族家長當時並不齊心,都希望掌握軍隊的權利,但結果……他們全都變成了熒石!」

「自此,魚肚城里定下規矩!一旦組成進攻魚人的軍隊,那所有的權利都必須掌握在帕麗的手中,由她來指揮,任何家長都不得有異議,也不得違抗她的命令!」

听到這時,林忍不住插口問道︰「為什麼是她?」

「因為帕麗不光是最早建立這座城市的人員之一,也因為她活了足夠久。當初所有的家長即使有活下來的,也早就走到了生命自然的盡頭,只有她還活著,就憑這一點,她就有這個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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