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麼?」林站在高大的森林之心枯萎的半邊,伸掌輕輕撫在粗糙灰敗的樹皮上,轉頭朝天,向伊斯洛詢問。
樹人的回答沒有立刻到來。伊斯洛因為高度一下超出拉冬森林太多,對于森林中的事情變的不太敏銳,一個樹人搖擺著向它走去,把林的話代為傳達。
就在等待的關口,林忽然眼前一花,手掌和森林之心接觸的地方忽然有奇異的躍動感,他覺得面前的森林之心樹木仿佛變成了一個會活動的生命,它在呼吸,接著,便有奇異的能量流淌了過來。
林感覺到,森林之心仿佛變成了一個可以溝通的生物,但是,卻因為他體內世界樹樹葉能量的關系,對于他又有著畏懼,除此之外,森林之心的情緒中還糅合著喜悅,仿佛是知道林是前來拯救他的,對他完全釋放了自己的內心。
于是,林的眼前出現了這樣一副畫面。
開始,是一片混沌,接著,混沌中心有針尖大小的一點在旋轉,畫面放大,這小小一點變成了一個世界,世界在旋轉,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速度卻越來越慢。旋渦中心漸漸穩定,出現了大塊火紅的顏色,這是熔岩之海。
最早時,這片熔岩之海在緩緩流動,不過,總體來說,它正逐漸趨向于安靜,大片的熔岩正在慢慢冷卻,其的顏色也由火紅轉向深黑。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熔岩海徹底凝固不動了,這塊土地完全安靜下來,其上,除了墨綠色和深灰色的岩石之外還有偶爾點綴其間半透明的晶體之外,沒有任何生物敢于涉足這里,大自然的野性之心對于自然之威擁有天生的畏懼,剛剛凝固下來的熔岩依舊有著嚇阻生物接近的危險,同時也同時因為這里沒有任何的食物,即使活動于此,在無法生存。
但是,這樣的情況僅僅維系了一百年,甚至,百年都沒到。
自然界中的風帶來了塵土,灰塵散落在地面,逐漸覆蓋了熔岩,新成了新的土表層,同時,也有一些被風帶來的植物苔蘚在這里扎跟,緊隨其後的,是以這些植物為食的動物被誘惑而來,再到最後,食肉的野獸也終于出現。
自然界中的野性循環在此終于正式建立起來。
食草動物的遷徙,它們的糞便中帶來了更多植物的種子,低矮的灌木開始生長,高大的喬木也逐漸出現。
那段時間的這塊土地,完全是野性生物的樂園,但是,隨著動植物的逐漸豐富,這樣的情況注定維持不了多久。人類——主位面世界的真正主宰者終于涉足于此,他們應著自己的心意開始改造這片土地,他們在周圍種下所需要的森林,打下生活的營地,馴服了周圍的動物,建立起自己的家園。
人類開始在這塊土地上生存,逐漸壯大,繁榮,形成了城邦,建立起國家,國家開始擴張,和其他的人類國家相遇,人類的貪婪總是希望更多的土地和財富,于是,兩個國家乃至更多的國家開戰了。
最後,戰爭的結果,是這塊土地上的人類戰敗,他們的家園被摧毀,他們建造的城市和國家被征服,但是,勝利者也並沒有得意多久,一場忽如其來的地震摧毀了一切,勝利者退出了這塊土地,重新把其奉獻成為自然野性的地盤。
于是,一切從頭再來,但是,又有不同,之前人類生活的痕跡影響了土地的發展,人類遺留在土地上的植物種子造就了森林,森林中大多數的樹木都是松樹。
森林形成的同時,主位面的世界也在發展,新一代諸神的權威已經確立。有一天,森林之上出現了一個影子,她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但是卻不著一縷,她有著墨綠色的頭發充滿野性的美麗面容,但是,這名女子的眼楮中卻沒有普通人的眼神,除了無盡的綠色之外,其中還蘊藏著深深的神性。很明顯,她不是人,而是神。
野性女神安塔羅塔是這名女神的名字,其時,正是她剛剛成神,急于建立起自己的領域之際。和其他的神不同,野性女神除了神殿和祭壇之外,森林也可以是她的神聖之所,她在這片全是松樹的森林中挑選了一顆種子,撒下世界之初就存在的世界樹上的露水,成就了這片森林的心髒。森林之心一旦確立,代表了這片森林真正受到了神的賜福,其它非森林之心苗裔的松樹雖然不會當場枯萎,但是它們的種子所生長出來的下一代松樹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森林之心後代的對手。終于,森林之心苗裔遍布了這片森林,它是所有樹木的父親和母親。
……
所有的畫面演化完畢,林一個機靈,猛然從恍惚中醒來。
他驚訝的發覺,剛才的畫面推演了千萬年,但是,此刻的時間卻僅僅過了一瞬。
那棵向伊斯洛走去傳達話語的樹人才邁了幾步,而在不遠處,婷、小初以及大法師埃瑞爾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唯心是造,原來這句話是這麼來的。」他不由這麼暗暗想著。
剛才看到的畫面,想必就是這片拉冬森林演化的經歷了,只是不知道森林之心把這一切給他看是什麼意思。
這時,樹人伊斯洛終于接到了那棵傳話的樹人轉答的林剛才所說的話,于是,它隆隆的,猶如打雷一般的聲音從森林頭頂落了下來。
「對!林,就是這樣,把世界樹樹葉能量灌到森林之心中去,森林之心便會獲得新生。」
「小子,快點做,我還額外有事。」這是百首龍的聲音。
「好。」林點了點頭,手掌上感覺到森林之心的脈動,他微微閉眼,綠色的世界樹樹葉便出現在他內心的畫面中,他分神導出其中一縷生命能量,朝著手掌和森林之心結合的部位送去。
林立刻感覺的森林之心傳達過來極度的喜悅。當初,森林之心還是種子時,僅僅只是沾染了世界樹上的露水就獲得了足以主導這片森林的龐大能量,而現在,林灌輸到他體內的卻是純正的世界樹的本體能量。
森林之心枯萎的這半邊,每一顆樹木細胞都貪婪的伸展到最大,盡可能多的吸收世界樹的生命能量,枯萎的外表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飛快恢復,隨著咯啦啦的聲響,大塊死去的樹皮從其上剝離下來,其下,是新生的女敕綠樹皮,甚至于,森林之心腳下原本已經堅硬的和石頭差不多的土地也獲得了新的活力,大片鮮艷的綠色如水一般醞釀舒展,如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塊石頭,向四周波動開來。
「森林之心!」見到森林之心的枯萎部位在恢復,周圍所有的樹人都激動起來,它們興奮的呼喊著,甚至還有些手舞足蹈的在周圍又蹦又跳。
大地頓時在震動。想想看,數十棵平均高度在三四十米的大樹在你周圍像小孩子一樣跳來跳去,滾來滾去時是一副什麼樣的景象?林立刻感覺到自己似乎是站在地震的中央,周圍地面傳來的波動使他幾乎站不住腳。
「姐姐,大樹爺爺怎麼了?」小初並沒有在林的身邊,她現在站在婷的身旁,見到樹人的騷動,小小的臉上不禁露出了驚訝的可愛表情,她向著婷詢問。
但是,婷卻沒有回答她,向來冷然的她此刻也很吃驚,美麗的臉龐上不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不僅是她,大法師埃瑞爾算是見多識廣,但是,此刻他的表情看起來更加古怪,甚至有些微微顫抖,大法師在竭力忍著笑。
婷的袖口忽然鑽出一龍一鳳的腦袋,鳳凰見到周圍的景象,首先開口︰「嘿!蠢龍,你看那些大樹,它們看起來和你一樣蠢!」
「傻鳥!它們怎麼會和我相同,它們是樹,而我是龍!」
「閉嘴!」听到離火天龍和七彩鳳凰的對答,婷立刻低頭,狠狠的對兩頭神獸喝道,順手又把它們給塞了回去。
「你們這些木頭人,到底在干什麼?沒看到那個人類小子還沒完事麼?難道想打擾他?……「百首龍見狀,立刻大吼了起來。與此同時,超出森林平均高度的樹人伊斯洛雖然興奮,但也不得不出聲制止樹人們的騷動。
「我的兄弟姐妹們,請安靜,我們的父親還沒有完全恢復……」
樹人和百首龍的話立刻生效了,前一刻還在興奮的手舞足蹈的樹人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而在森林之心周圍,從林向森林之心灌輸世界樹的生命能量已經到了最後,他小心的控制著能量的流動,避免像剛才伊斯洛忽然長大許多的情況再次出現。
終于,林認為森林之心恢復的差不多了,他正準備收手,但是,眼前卻忽然一震,在最初和森林之心接觸時的幻像再度出現。
只是,這回卻和剛才又有不同,這次手掌和森林之心緊貼的部位除了躍動感之外,還有其他的感觸傳來。
恍惚中,林再次進入了惟獨他心靈才能看到的那個畫面。
之前看到的腳下這塊土地的過去和往再度浮現,只是,這次卻是以加快了十倍以上的速度出現,然後到了野性女神安塔羅塔取來世界樹上的露水撒在森林之心的那個畫面時,世界瞬間凝固。女神忽然抬頭,朝著他微微一笑,接著,輕步慢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