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身子已開始顫抖,每次流血的她都會如此經歷一場身心浩劫,月光冰涼,她望著玄澈,他目光中有擔憂與關心,這一眼,她要永遠記住。
「素魄,還不回來嗎?」是百千尋的聲音。
麝月掙扎著站起身,毒發的她踉蹌的離開玄澈懷抱,玄澈看百千尋一眼︰「讓我陪秦姑娘。」
百千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麝月毒發,可以在他的懷里安靜,可他只冷冷說︰「素魄,你要玄澈王子陪嗎?」
麝月無法忍受的疼痛令她站立不穩,她跌倒在門口,倚著門框,一字一字說︰「不要……」
玄澈心竟是一涼,他眼望著麝月艱難進屋,關上房門,屋內傳來她痛苦的聲音。
百千尋斜睨著他︰「玄澈王子,听到了吧?你該去陪晴萱公主才對,不要……再來我暖香樓,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轉身進門。
玄澈驚詫的站在門口,許久,方才離去。
而樓下的封平墨則緊緊的盯著樓上白衣飛揚的男子,從小到大,他都以一顆善心對人,從來沒有對一個人如此厭惡、如此……嫉妒……
他終于知道,嫉妒,真的可以令人瘋狂……
……………………
暖香樓一戰,令玄澈內心洶涌,秦素魄,那個女子,越發讓他上心,這感覺,太奇怪,他甚至感覺到自己不僅僅是上心,而是動了心。
為什麼,他明明還沒有忘記麝月,明明還為她痛心。
但那個女子,在自己懷里安靜,為自己甘願冒險,又如此牽動著他!
「王子,听說有刺客!可知是誰派來的?」伯伝听說了,很是擔心的問。
玄澈卻不語,伯伝又道︰「王子,還是早些回樊域吧,那個約定快要到了……」
玄澈這才道︰「也許有人,不想讓我回樊域。」
伯伝一驚︰「誰?」
玄澈搖頭︰「不知道,那些殺手,個個武功高強,不是等閑之輩,听說號稱是五月殺手的傳人。」
「也許是林世唐的人。」
「不會。」玄澈否定,「他現在自顧不暇,況且,若我推斷沒錯,林鳳敏才是最急于除掉我的,而林世唐,還要利用我……他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殺我。」
「那會不會是林鳳敏?」伯伝猜想。
玄澈嘆息一聲︰「這就不知道了,但我總感覺,是有人不想我回到樊域。」
「王子,林世唐大軍已返回大溏,听聞,大良皇子秦珀在半途伏擊林世唐失敗,再次逃走,趁著中原內亂不止,我們還是快些回樊域的好。」伯伝勸說著。
秦珀?!看來還沒有放棄復國的決心。
望月樓上,初月如鉤。
玄澈凝眉而望,月入眼眸,皎然生輝,心里忽的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剎那,驚心動魄。
他猛然轉身看伯伝︰「秦珀……」
伯伝點頭︰「是,大良三皇子秦珀。」
玄澈面色一暗,秦珀……秦素魄!大良是秦家天下,麝月本該姓秦,只是……他們在一起那麼久,那麼親密,他卻始終不知道麝月的真正名字,名揚天下的絕色公主,人人都只知道她的封號麝月,可她的名字是……
夜輪懸素魄,朝光蕩碧空。梁簡文帝《京洛篇》中,曾這樣寫過,素魄便是月的別稱,也指月光……
他心脈巨顫,拂身而去……
伯伝不解,剛要跟上,玄澈卻厲聲道︰「不要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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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如同煉獄中度過了劇毒的發作,百千尋為他包扎好手上傷口,他淡淡道︰「那件白披風,是玄澈的吧?」
麝月心一緊,怔怔看著百千尋,百千尋冷笑︰「玄澈喜歡穿白衣,顯得他更有魅力,而你……對玄澈的不一樣來看,那天被你那麼看重的白披風一定是他的。」
他說著,手上用力,麝月掌心一痛,百千尋冷道︰「別對玄澈動念頭,否則……我也許……會殺了你!」
他甩開她,起身剛要走,就听有敲門聲,麝月看向門口,月光淡薄,人影修長,她心一驚,是玄澈,她一眼就可以認得。
「誰?」百千尋道。
「玄澈。」
百千尋看向麝月,他並沒有說話,而是等著麝月開口,麝月當然明白。
「有事嗎?」麝月道。
玄澈隔著門,輕聲道︰「只想親口謝謝姑娘。」
「不必了。」麝月漠然,「我累了。」
玄澈立在門口,半晌方道︰「夜輪懸素魄,朝光蕩碧空。」
麝月心中大動,他怎麼會念這句詩?為何要念這句詩?這句詩,便是自己名字的由來,莫非他……
她身子一動,卻強抑心里的悸動,看一眼百千尋,一字一淚說道︰「小女子學問淺薄,不會吟詩作對,王子……要吟詩賞月,該找晴萱公主。」
心中滴血,卻字字情切。
玄澈道︰「如此,打擾了。」
門外人影消失,麝月心中頓時空空蕩蕩,她靠在床沿上,目光空洞,百千尋卻滿意的說︰「果然是信守承諾的女子,我以後可以考慮對你好一些。」
他說完,出了她的房間,麝月淚水方簌簌而落,哭出聲音。
玄澈的話,玄澈的聲音,還在耳邊,心里那麼多矛盾,那麼多糾纏,終究她是不能給玄澈幸福的人啊……
「听不懂,為何要哭?」
麝月一驚,連忙起身下床,她望向窗口,只見玄澈白衣落落,已站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