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默扎的話音沒落,玄澈的腳步便豁然停住,他猛然轉身,瞪住身後的人,目光恐怖比適才猶勝幾分︰「你說什麼?」
「呵,因為你遲遲不歸,她已被關在懸空水牢,恐怕……」韓默扎沒有說完,玄澈已臉色大變,他知道他指的誰。
韓默扎看他神情,不解的搖頭︰「真奇怪,都說你冷酷無情,可你卻為了麝月不惜一切,又為了舊愛,如此模樣?我看你倒是個多情人,新歡舊愛一個也放不下啊……」
韓默扎說著哈哈大笑,玄澈卻沒有空理會他的冷嘲熱諷。
他迅疾轉身向著暖香樓而去,韓默扎看著他飛奔而去的背影,緩步走回到暖香樓下,望著嚴陣以待的黑衣人,沉默對身邊人一揮手︰「撤!」
所有天魔教殺手都是一驚,天魔教從來不會不戰而退!
韓默扎卻已轉身,黑色的斗篷,仿佛將這個天遮蔽了……
…………………………
玄澈返回暖香樓,暖香樓上,封平墨與麝月等人眼看著來勢洶洶的天魔教人離開,伯伝不解︰「王子,天魔教的人這麼輕易的就走了?」
玄澈臉色沉重,仿佛身子都在微微發抖︰「這些事再說!」
他回眼看向封平墨︰「太子,我需要幾匹最快的快馬。」
他的眼神,恐怖中帶著幾分惶懼,麝月望著他的樣子,剛才他同韓默扎離開後,發生了什麼?
玄澈亦回頭看她,她的眼神如水,照見他的不安。
他走到她身邊︰「跟我回樊域。」
麝月低頭不語,回樊域?這樣的她嗎?
此時,晴萱緩步走上樓,她淚眼汪汪,眼淚已花了妝容,玄澈望著她,晴萱卻沒有看他,只是靜靜走向麝月,麝月亦是眼睜睜看著百千尋死去,知道,他是為了晴萱,晴萱是個純真的女孩子,定然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她想要開口安慰她,卻不知從何說起。
晴萱緩緩抬起手,遞給麝月一顆明珠︰「把它研磨成粉末吃下,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了妙手鬼醫和他的傳人,也沒有了藥人!」
麝月一怔,看著那顆明珠︰「這……」
「百千尋臨死之前,把這個給我,其實……他也是個藥人!沒有這顆明珠,死的就是他!這顆明珠歷代妙手鬼醫相傳,以後再也不會有妙手鬼醫了,所以你將它研磨成粉,服下即可。」晴萱聲音低弱似無聲,她目光空洞,仿佛已看不清眼前一切,麝月伸出手,那明珠落在她手心剎那,晴萱便轉身而去。
玄澈見她失神的樣子,拉住她的手腕,她站住卻不看他,玄澈的手又輕輕放開︰「對不起……」
除了一句對不起,他竟什麼也說不出!
晴萱苦笑︰「怪我自己,不知道珍惜。」
她沒有再說什麼,封平墨擔心的道︰「晴萱,我定會厚葬百千尋。」
「人都死了,隨便吧。」晴萱一步一步走得無比艱難,可卻沒有人敢上前去勸一聲,也許她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人!
玄澈看向封平墨,目光瞬間冷漠︰「太子,我有要事必須立即回國,若太子肯助我一臂之力,日後,我玄澈定當加倍償還,我阿米爾•玄澈,欠你和晴萱的,一定會還!」
玄澈言之鑿鑿,兩個原本幾乎劍拔弩張的男人,此時此刻,卻要結成所謂同盟嗎?
作為男人,封平墨絕不想。
可是作為東穆太子,他卻必須賭一把!結交了樊域,有百利而無一害!
「好!我答應你!定備下我東穆最好的快馬,送你們離開!」他說著,不經意側眸看向麝月。
她的眼里,只有玄澈,她握緊那顆明珠,可眼神中分明是深刻的擔憂。
玄澈凝結的眉心,仿佛都凝結在了她的心里……
封平墨憤而轉首,拂袖而去。
千櫻與雲雀上前︰「王子,我們……同您一起回樊域。」
玄澈默然,眼神有些恍惚。
麝月看著他,卻不懂他突如其來的沉重……
………………
望月樓,月色蒼涼,如若玄霜,一點一滴灑成漫天星光。
玄澈倚著窗,月如鉤,曾望月思人,如今人在身旁,卻又添新傷?何時起,他變得如此多愁善感?優柔寡斷?
麝月緩緩走上樓,為了千櫻與雲雀的最後一次療毒,她才經歷了又一場生死般,可那顆明珠,她卻沒有急于吃下,自從與天魔教之戰,玄澈與韓默扎單獨離開談話,玄澈便心事重重,甚至沒有與她說一句話!
這讓她覺得,這一切如此虛無……
麝月靜靜望著靠在窗邊的玄澈,他眉間深刻的憂慮亦令她莫名悲酸。
她想說什麼,卻終究咽了回去。
經歷了這次,與玄澈之間,原本該是更加情深意篤、此情不渝,可卻似乎更陌生了些。
她轉身要走,玄澈卻淡淡開口︰「你不問為什麼?」
麝月垂首︰「我覺得,你不想說。」
許久,玄澈沉默以對。
他的確不想,麝月道︰「我……又取了最後一次血給千櫻與雲雀,她們不會有事了。」
玄澈回頭看她,她依然素衣單薄,戴著薄薄的面紗,縴柔瘦弱得令人心疼,她與他歷經生死,為她,他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他看得出她心里的疑問。
玄澈走到她身邊,深深看她︰「那麼你呢?」
「我?」麝月拿出那顆明珠,目光幽幽,許久,才道,「我害怕。」
月影透過重樓,落在麝月的掌心。
玄澈輕輕握住她的手,將那顆明珠握在他們的手心中間︰「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