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麝月輕喚。
簫音止,李秀堂稍稍回眸,秀氣清美的臉容帶著一絲淺笑︰「這麼晚了,為何來此?」
「出來透氣。」麝月回答。
「跟玄澈吵架了嗎?」李秀堂淡淡說著。
麝月低頭,轉開話題︰「你這曲《听雪》為何吹得如此淒涼?」
李秀堂幽幽垂眸,苦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吹得這般孤獨絕望。
他不說話,麝月道︰「對不起。」
李秀堂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沒什麼對不起?被樊域王如此看得起,倒也是我的榮幸。」
麝月道︰「玄澈脾氣有些古怪,你別放在心上。」
李秀堂笑笑︰「說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倒也是假。」
李秀堂說著,站起身,雪蘭長袍悠悠輕拂,折扇展開,長簫卻被他插回了腰間。
「我也該走了。」李秀堂回頭看她,目光沁著月的涼,「我本不該來。」
麝月低頭,避開他的眼神︰「你要去哪里?」
李秀堂淡笑︰「我李秀堂,原本便是孑然一身,天下之大,四處雲游,哪里有熱鬧就去哪里,你忘了嗎?」
不錯,李秀堂說過的。
麝月不再說話,李秀堂凝視她,忽然有一絲嚴肅︰「他……到底哪里好?」
這個問題,他不是第一個問的,她自己也問過自己。
「長得好看?」李秀堂苦笑調侃。
「你長的也好看啊。」麝月亦笑笑,卻絲毫沒有緩解尷尬的氣氛。
「我的長相只會拖累我,而玄澈卻不同,天生貴冑,高高在上,又生得玉樹臨風、倜儻風流……」
「高高在上?」麝月搖搖頭,「只怕是高處不勝寒,玄澈從小就背負著母親的仇,一直一個人扛著這仇恨,一個人保護著妹妹,可是……妹妹卻不能理解他,反而與他反目成仇。他的苦,只是不為人知,並不是不苦,以前,他總是一個人……」
說著,心尖有些疼。
她雖然氣他,可卻更愛他。
「可他以後有你了,不是嗎?我卻還是一個人……我不如他那樣幸運。」李秀堂看著她的眼神漸漸情深。
麝月嘆息一聲︰「李公子的心意,和救命之恩,麝月記在心上,可麝月此心已許,再也不能改變,除了玄澈,再無他人……」
麝月委婉,卻也決絕。
「我懂了。」李秀堂失落笑,「你如此待他,可他呢?你是他的什麼人呢?」
麝月一怔,李秀堂落寞的眼里更有幾分憐惜,「你是他的妻嗎?」
「我……」
「你甚至……不是他的妾!」李秀堂不容麝月開口。
他秀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麝月連忙避開︰「他愛我就夠了。」
「有多愛呢?不妻不妾,難道你甘願一輩子做他的奴婢嗎?你願意,他的妻妾們又願意嗎?」李秀堂認真看她。
麝月與他對視︰「那麼你呢?對我……又有多真心呢?」
李秀堂怔忪,麝月淒然道︰「你是誰?從哪里來?為何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我面前?可有對我坦然過嗎?」
山風淡淡,清風剪月。
月光碎成一片片散落的冰涼。
李秀堂俊容依然帶著笑意,卻笑得那麼落寞淒苦。
他轉身,寂寥的背影,在夜色里翩然而去……
麝月沒有叫住他。
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就如他所說,他孑然一身,孑然而來,孑然而去……
如清風,難挽難留……
……………………
聯軍潰敗,藍山軍蒼涼山大殿毀于一旦,付明玉戰死,劉浴德落荒而逃,林鳳敏亦逃回了洛州。
旌旗翻雪,彤雲千里。
樊域大軍浩蕩如龍,嘶風陣陣,行盡亂山無數。
麝月坐在馬車中,挑簾而望,她和玄澈自爭執一句話也沒有再說過,他修眉緊凝,臉色沉暗,也沒有人敢去跟他講話。
千櫻對伯伝悄悄說︰「又吵架了?因為那個什麼李秀堂?」
「嗯,你可別去惹王。」伯伝小聲回答。
「我不懂,王干嘛那麼在意那個人啊?」千櫻望著玄澈巍巍背影,這個男人,明明就是樊域最高峨神聖的雪山,明明冰封萬里、傲視天下,竟然也會對一個小人物如此上心?
「你不覺得那個李秀堂很奇怪嗎?」
不僅玄澈,伯伝也是這麼覺得︰「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我第一次見是在冊封大典,第二次就是這一次,他來無影、去無蹤,也許也是為麝月姑娘而來。」
千櫻點點頭︰「到也是,何況那個李秀堂,風度翩翩、俊雅無雙,一點都不遜于我王,呵……想必王他從小都沒有面對過這樣實力相當的挑戰吧?」
日色融融,千櫻笑著調侃。
伯伝也笑了︰「的確。從小,王身邊的女子,都對他痴迷,從沒有過別人的挑戰。」
「那你呢?」千櫻問。
「我?」伯伝不懂,「你指什麼?」
「你喜歡怎樣的女孩子?」
千櫻的話讓伯伝一怔,流雲連空,碧藍純白,如同千堆雪落滿晴空。
他神情瞬間落寞幾許,千櫻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其實伯伝的心思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江邊月,照人來。」千櫻輕輕說。
伯伝沒有否認,只是低頭不語。
千櫻看著他,猶豫著還是開了口︰「請恕我直言,雪璠公主如今恐怕已經不是你的江邊月了……她的心里只有恨……只有林世唐!」
千櫻知道,這樣直說很殘忍,但她還是說出了口。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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