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路公交車挪出市區後,如月兌韁的野馬在寬闊的馬路上奔馳,路上人越來越少,車內人也越來越稀,最後幾站時,車內只剩下舒玉一人。
「姑娘,坐好了。」在舒玉要下車的站點前,司機師傅習慣性地提醒。公交車龐大的身軀頓了頓,吱紐一聲停下了。
「謝謝師傅。」舒玉身子微微前傾,師傅停車很小心,她感激地沖師傅笑了笑,「也要下班了吧!」
「還早,末班十一點。」
90路公交司機大多認識舒玉,這是個文靜的幾乎沒有一句話的姑娘,她總是安靜地坐在最後一排,雖然早上她是第一個上車的。這幾站路,好像專門為她開。這一帶是富人區,離市區不近也不遠,沒有高大的建築,錯落有致分布著一些風格別致的別墅群。
環境好,坐公車的人卻不多,特別是早七點晚五點,工薪階層上下班的高峰段。能居住在這里的主人上下班大概很少坐公交,倒是配有專職司機的高級小車來回穿梭出沒。
這個姑娘例外,她很準時地早出晚歸,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她懷里總抱著厚厚的書籍。
「姑娘,要畢業了吧!」師傅不急著趕路,多問了一句。
「快了!」舒玉下了車,看車緩緩開動後,才折身穿過馬路,沿著綠化帶中間小路向東走,馬路向東南呈弧形,小路順著馬路的走勢也呈弧形,包括依附馬路的綠化帶,馬路邊高大粗壯的槐樹走勢。
馬路在前方會向南向東分叉,向南分叉的拐角就是舒玉居住的別墅,別墅大門朝東,其實右手邊高牆就是別墅的院牆,公車從別墅的西邊經過,在和東西路的交叉處設的站台,大概這里是這個別墅群的中心區。
舒玉只知道繞過這個半圓就到了大門口,至于西邊東邊都通向哪里她根本不關心也沒有時間關心。
平時,舒玉總沿著馬路邊走,她喜歡走在這些粗壯大槐樹的濃蔭下。別處馬路邊更多的是速生挺拔的楊樹和梧桐樹,這里獨樹一幟的遒勁大槐,對別墅主人來說是身份標識,對舒玉來說是靜謐親切。
太陽還留有一絲余輝,只明亮不耀眼,即使盛夏的赤陽照到這里也溫柔很多,何況是五月天。余輝成了斑駁樹影和亮麗鮮花的裝飾品。
時不時會有香氣襲來,香氣里夾雜著隱隱不安的味道。幾天了,今日這股味道更濃。
誰竟敢在這里惹是生非!
雖然沒有路人,但每個角落都有電子眼,舒玉提提神,忽略那份不安,加快了腳步。
如影隨形,舒玉更想認為這份感覺是錯的。
馬路上,緩緩有車駛過,那雙緊盯著自己後背的眼楮並沒有消失。
舒玉想猛然扭頭,覺太過奇怪。想跑,又覺莫名其妙。
緩緩的彎度過後,院牆擋住了背後的視線,舒玉松了口氣。
畢業前的緊張忙碌慢慢沖淡了行走這段路時的不安。初夏的宜人亮麗在早晨和傍晚格外出色,周圍一天比一天深綠,厚重的綠色讓她微微浮躁的心重歸于寧靜。
畢業後,就可以開始新生活了。也許可以離開這里,雖然很喜歡,但離開是她來這里時就下定的決心。
設計方案得到學院教授的好評,舒玉很歡欣,腳步也輕松了許多。不知不覺走到槐蔭下,還記得冬日里這些槐枝的滄桑,如今依然生機盎然,生命誰知道會有多少輪回,每個輪回里又會有多少波折。
接近弧度的中央,懷里的書掉落在地,舒玉彎腰撿起時,一輛 亮的黑色小車擦身緩緩駛過,書又被踫落在地。
車在面前橫著停下,車門打開,舒玉撿到一半的書面上出現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指甲紅潤飽滿發著亮光。
在這周圍出沒的都是如他一般養尊處優之人。
「謝謝!」舒玉想側身過去。
「室內設計裝潢?有這樣的專業嗎?」聲音有些緊張沙啞,不像他的手那般瀟灑流利,是突然開口說話的局促。
還有這樣的人嗎?明知道他是故意搭訕,舒玉還是抬起了頭。
正對著舒玉眼楮的是一個玫瑰花瓣質感的嘴唇,飽滿潤滑。這樣的嘴型!?突然有什麼鑽進舒玉的心里。她猛然看向他的臉,有所期待的眼神黯淡了。
這是一張完美得幾乎沒有瑕疵的臉龐,被牛女乃浸泡過的膚色,甚至鼻翼都有霧氣纏繞,俯視的眼神里似乎一縷憂傷。舒玉從他黑黑睫毛里看到了期許和渴望。
完美,帥氣,多金,不用想,他一定是哪個別墅的主人,這種笨拙的認識方式舒玉見識過,舒玉也知道身上的學生氣質可能會吸引如他一般人的眼球,雖然閱人無數見多識廣也會產生這樣莽撞的沖動,無非是想看清楚她的臉。
眼神輕飄飄掃過他的五官。
「看清楚了嗎?」舒玉問。
他也正疑惑地審視著舒玉的臉。
「什麼?」他遲疑著。
舒玉淺笑,禮貌得一針見血。
「我的臉,你看清楚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稍用力把書從他手里拽出,舒玉後退一步,禮節性地躬身離開。
「你?」那人突然笑得很開朗,「在哪個大學?也許有我認識的朋友呢!」
舒玉想毅然跨進大門,還是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為他那似曾相識的唇形。曾經,以為,這樣的唇形是獨一無二的,可惜,竟然,也長在了他的臉上。
「明天見!」依車而立的他驚喜地微笑,優雅地揮手。
他,做男車模,會火的。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陰歷陽歷完全對照的我的生日,很不容易的一天哦,親們祝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