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小憐回答,石槿柔說道︰「爹,在董大老爺或者大太太來咱們院子以前,小憐是不能回來的,否則門房會通報大老爺和大太太,他們會直接找小憐問個明白的。」
石原海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聲,沉吟著沒再說話。
石槿柔接著說道︰「如果到了午間,大老爺或大太太還沒有到院子里找咱們,女兒也就認輸了,讓小憐再出去找丁伯,回府交還賬冊,然後,咱們出府。那秀荷、水生和顧媽媽,小柔也就無能為力了,最多,帶了小憐出來。」
石槿柔說到此處,大家不禁面面相覷,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一時間,大家都靜了下來。
石槿柔接著說道︰
「爹,小柔想過,即便用賬冊換不來母親的嫁妝,至少可換得咱們平安出府,只要出了府門,我不信光天化日之下,董府敢當街行凶。」
石原海點了點頭,說道︰「小柔,雖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可真正的大智慧就是敢于去謀!成敗勿論,你的這份膽識和果敢,就足以讓你母親含笑九泉了!」
石槿柔說道︰「爹,其實女兒之所以敢謀斷此事,也不僅僅靠的是膽識,女兒想過了,大老爺雖精于算計,但他並非惡人,與咱們更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因此,大老爺不會真的就想把咱們怎樣。其二,一萬多兩銀子對大老爺來說,雖不敢說是九牛一毛,但也肯定不會傷筋動骨,他沒理由為這麼點兒銀子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女兒一直認為自己的真正對手不是大老爺而是大太太,如果小柔分寸把握好,說不定大老爺還能幫上小柔呢!」
石槿柔此話說完,秀荷、水生以及顧婆子不禁相互看了一眼。石原海雖然點了點頭,但隨即他又嘆了口氣,說道︰
「大太太在府里一手遮天,大老爺不是不知,只是忙于生意,不與大太太計較罷了。小柔,你還小,還不了解你大舅舅的為人,他雖非什麼惡人,但在塘州城的百姓口中,他的霸道狠毒也是談及色變了。這也是為父一直惴惴,為你擔憂的原因。」
石槿柔默然無語,氣氛略顯尷尬,丁忠忽然說道︰
「老爺,不管怎麼說,小姐的智慧、膽識,非常人可比!不然怎麼能讓大老爺和大太太折服?又怎麼能保得我們大家平安出府?」
水生向秀荷使了個眼色,于是秀荷放下手里的東西,站起身。隨即,水生、小憐、顧婆子也都站了起來,四個人站成一排,齊齊給石槿柔跪了下來,默默地磕了三個頭!
…………
等石槿柔一行,趕著馬車從塘州城外繞回塘州西城門的時候,天色已接近黃昏。
車轅上只有水生一人驅車進城,而丁忠已經事先被石槿柔派往城內,找到張媽媽去了那個平民小院。
進了西城門,不一會兒,馬車七拐八拐地便到了一座小院子的門前,而丁忠和張媽媽已在院子門前侯著了。
張媽媽與大家見禮寒暄過後,便領著石原海和石槿柔進了院子,水生也卸了拉車的馬,將馬牽進院子,而丁忠、秀荷、小憐和顧婆子也將車上的包裹、箱子搬了進去。
石原海和石槿柔在張媽媽的陪同下剛進院子,便見一個正在打掃院子,僕人模樣的男人上前來給他們施禮。
張媽媽連忙介紹道︰「他是我姨家妹子的僕從張伯,因我妹子回了鄉下,留他在此處看院子的,今天便是他和我們一同去的衙門。」
石原海和石槿柔還了禮,石槿柔說了句︰「有勞張伯了!」
張伯躬身說道︰「小姐折殺老奴了!正房、廂房老奴都已收拾妥當,鑰匙也都給了張媽媽,等掃完這個院子老奴便走,不打擾小姐、老爺休息。」
石槿柔也不知該說什麼,她看了眼張媽媽,張媽媽說道︰「張伯,眼看天就黑了,今天你就在這院子歇息一晚吧,明早再回鄉下。」
張伯說道︰「無妨,老奴還有急事,張媽媽就不要客氣了!」然後,他又對石原海、石槿柔說道︰「老爺、小姐,快進屋坐吧,一會老奴就不跟老爺、小姐請辭了。」
石原海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不虛禮挽留了,張伯請自便。」隨後,石原海和石槿柔便在張媽媽的引領下進了正房。
張媽媽讓石原海和石槿柔坐了,自己忙著倒水沏茶,又打來洗臉水,濕了毛巾遞給石原海和石槿柔。
石槿柔擦完臉,問道︰
「女乃娘,院子里是否可以做飯?」
張媽媽笑道︰「小姐,這個不要發愁,我知道今兒個晚上老爺和小姐要在這里歇息,下午的時候,都準備好了。一會兒我就做飯去。」
石槿柔也含笑說道︰「無需女乃娘勞累,小憐!」
院子里的小憐答應一聲,跑了進來。
石槿柔吩咐道︰「小憐,讓顧媽媽做飯,你和秀荷去後院把房間布置了,讓水生打掃院子,照顧馬匹。」
小憐答應一聲,轉身出了屋子。
張媽媽們說道︰「老爺、小姐,你們坐著,我去廚房看看,幫幫手。」
石原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張媽媽便轉身出去了。
其實石槿柔從午飯後就注意到了父親心事重重的樣子,在馬車上,父親也是幾次欲言又止,此時見到石原海依舊濃眉緊鎖,于是問道︰「爹,可有什麼心事?」
石原海看了眼石槿柔,說道︰「你隨我到里屋來,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