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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石槿柔再看到那茶杯時,瞬時就明白了,因為那茶杯傾倒在桌面上,茶水正好全撒在了石孝弘的那兩幅字上。
宣紙的吸水性極強,瞬間就毀了那兩幅字,雪白的宣紙上,烏黑一片,上面散落著泡開和沒泡開的碧綠色的茶葉。
冉軼成急忙說道︰「你瞧把我燙的,杯子都沒放穩,毀了世子送給你的字,實在對不起!」
石槿柔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算了,冉公子‘無心’之錯,毀就毀了吧,回頭我找世子爺再要一幅就是了。」
冉軼成眨眨眼,說道︰「竿子,你要是這麼喜歡字畫什麼的,我找個大儒給你寫,保證比這強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怎樣?」
石槿柔白了冉軼成一眼,說道︰「那倒不用,自己要的和別人主動送的,天壤之別,再好的字,沒了里面的心意,也便沒了趣味。」
「我送你啊!」冉軼成竟有些著急起來。
石槿柔撲哧一笑,說道︰「你送得滿院子的花,我還正愁無人會看顧呢,不如,你幫我尋個好花匠吧。」
冉軼成嘴角一撇,說道︰「這點小事,好說,回頭我讓那個賣花的來縣衙做工不就得了。」
這時,門外響起秀荷的聲音。
「公子,水生哥說有急事求見」
「讓他進來。」石槿柔說道。
水生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也未及施禮便開口說道︰
「小……」剛一張口,就醒悟到屋中還有冉軼成,于是立刻改口道︰「公子,一個自稱‘段家子豪’的人,帶著好多下人來縣衙告狀了,還帶了個賣瓜的老漢做人證,說‘縣令家的公子’打了他,要讓您給他磕頭陪罪。老爺說您沒在家,他們不信,想往里闖,衙役們正攔著呢。盧先生讓我回來報信,您……找個地方躲躲吧。」
石槿柔听罷,眉頭緊鎖,下意識地看了冉軼成一眼,一時無措。
冉軼成嘿嘿一笑,不疾不徐地站了起來,對石槿柔說道︰「老實在這里待著,哪兒也不用躲。待本公子替你去打發了他。」
說完,他又向水生說道︰「你去丁忠那里找我的隨從安心。讓他前衙等我。」
…………
冉軼成帶著安心來到前衙大堂的時候,大堂之內依舊一片混亂,段家三少爺便是水生口中的「段家子豪」,因為他的名字就叫段子豪,此刻正和身邊的段府管家馬懷一起嘴里吆喝著,指揮著下人們欲沖過衙役們的阻攔往後宅里闖,石原海雖然在大聲喝止,但段子豪和馬懷似沒听見一般,氣焰甚是張狂。
看到冉軼成和安心進來,段子豪幾乎是跳著腳地指著安心喊道︰「還有他,就是那個人,他也打了我!」
安心看了眼冉軼成,隨後輕輕巧巧地繞過眾人,迅速走到段子豪的面前,一掌擋開了他的手,瞪著眼說道︰「小爺我也是你能指的?信不信我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馬懷見過冉軼成,他更記得安心,安心那一腳一掐,讓他的腰和胳膊到現在還疼著呢,他心中暗道不妙,他怕段三少爺吃虧,于是他不待三少爺說話,立刻拱手向安心問道︰「公子貴姓?」
安心輕蔑撇了下嘴角,對馬懷理也未理。
這時,冉軼成已經走到了石原海身邊,只見他拿起了案上的驚堂木,「啪」地一拍,大堂里瞬間安靜了。
冉軼成半抬著胳膊,沖石原海搖著手,說道︰「讓讓,今兒這案子,本公子來審。」
石原海愣住了。
冉軼成一挑眉,從身上摘下了腰牌,舉到了石原海眼前,說道︰「難不成本公子這從四品的宣威將軍還管不了你這七品縣令的事?」
石原海連忙站起身,把座位讓給了冉軼成。
大堂中段家的人全都听到了冉軼成的話,眾人表情各異,有驚訝的,有疑惑的,也有恐懼的。
冉軼成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案前,左手扶案,右手點著段子豪,問道︰「你,剛才說本將軍的侍衛打了你,是嗎?」
還沒等段子豪回話,冉軼成又沖安心問道︰「你是怎麼打他的?」
安心眼珠一轉,欺身上前,揮手甩了段子豪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後道︰「回將軍,就是這麼打的。」
冉軼成一臉老成地點了點頭,然後沖段子豪問道︰「是這麼打的嗎?若是打的不對,你盡可現在就說出來。」
馬懷心心中叫苦不迭,心道︰「今天的事,怕是沒個善了了。」
段子豪一手捂著臉,極為驚愕地看著這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僕倆,「你……,你們……」
不僅段子豪驚愕,大堂里除了冉軼成主僕,其他所有人包括堂中的衙役、段家的下人等等,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世上哪有這麼審案的?!
縣衙大堂外看熱鬧的,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忍俊不住,還有的竟鼓起掌來。
冉軼成似是還嫌不夠,又沖著安心問道︰「你還打了其他人嗎?怎麼打的?」
安心還未應答,只見段家下人們象受了驚嚇一般,呼啦啦都躲到了段子豪和馬懷的身後。
安心一笑,向冉軼成稟道︰「啟稟將軍,昨日屬下並沒打人,只打了幾只狗。瘋狗咬人,不得不打!」
冉軼成老神在在的點了點頭,說道︰「嗯。昨天你確實打了幾只咬人的狗,本將軍親眼看著的。」
說完,又看向了石原海,官架子十足地曼聲問道︰「石大人,你從科舉出仕,定當是熟讀過朝廷律法的,對朝廷命官不敬者,該當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