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宇听了母親一席話,越發覺得自己無地可容,傷心地道︰「媽媽,不是我想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話還沒說完,便嗚咽嗚咽地抽泣起來。
母親一把將他攬到懷里,母子二人就著打谷場坐了下來,曉宇將頭靠在母親肩上,母親親親的撫模著曉宇的脖頸,道︰「小時候你最喜歡母親這樣撫模你,一生病就要黏在我身邊,半步也不肯離開。」
「媽,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我帶你走,我們回去找姐姐,一家人高高興興的生活在一起。」曉宇抽泣著說。
見曉宇拉著自己要回香城,母親慈祥地說︰「兒啊,母親有樣東西要給你。」說著從脖子上解下一根項鏈,上面套著一個和曉慧交給他那只一模一樣的相片墜。母親將要把那相片墜子打開,曉宇一把搶了過去,捏在手心里,道︰「我知道里面是什麼,姐姐把她那只給了我,可是我在來的路上把它弄丟了。」
「呵呵,」母親淡淡一笑,「不是弄丟了,是你看到上面沒有自己的頭像,傷心得不要它了吧?」
乍一听母親這麼說,曉宇愣住了,不為別的,因為這的的確確是實話。他心想原來母親知道的事情比自己還要多。
「嗯,不要看它。」曉宇輕聲道,「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的。」
母親見他這般傷心,不由得心疼起來,摩挲著他那頭柔順的頭發,道︰「小時候你的頭發很少,媽媽總擔心你還沒長大就變成禿子,你爸說我是瞎操心,到了時候頭發自然會多起來。果然,和他說的一樣,現在的頭發又黑又密,比小時候英俊多了。」
「呵呵……」被母親這樣一說,曉宇立刻破涕為笑起來,只不過那笑容里還帶著些許淚花。
「別哭了,傻孩子,你打開相片墜看看,听媽媽的話,看看里面有什麼。」母親溫和的說道。
曉宇雖然害怕看見自己的頭像從一家人的照片里消失,對于母親這個要求,卻無法拒絕。于是,接過相片墜,用指甲輕輕將那墜盒打開。
就在他絕望到極點,想象著母親看到自己不在照片里是什麼反應的時候,恍然間發現那金黃色的相片墜子中央,好端端的嵌著一家人的全家福,父親、母親、姐姐和自己,一個不少全在里面。
「媽,這是怎麼回事?」曉宇抬起頭來,正要問個明白,發現母親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自己,只留下自己獨自坐在打谷場上,捧著手里的相片墜。
母親消失得太快,曉宇還沒來得及將這許多年的思念一一講給她听,老人家便蹤影全無。這回,少不了又是一陣瘋狂的尋覓。他找遍了整個兒村子,搜遍了每一個角落,又跑回木屋將那院子前前後後翻騰了一遍,最後站在那間曾經擺放著木床和五斗櫥的房間里,暮然發呆,反復在心里問著自己︰這一切是真的還是假的?母親到哪里去了?為何她知道我變成不死之軀,就消失了?母親真的還活著嗎?活著的話,她到底在哪里?